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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笑江湖》第九章 痴情男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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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龙国自开国以来,先是大统皇帝龙尚统一中原六州,再是鼎盛皇帝龙胜攻下北疆、天吴、辽海三地,拓展疆土,成就了如今的中原九州。可谓是囊括四海,包举宇内,并吞八荒,沃野千里。

常州以南,有一片乱石岗,方圆百里巨石林立,长年阴雨连绵,且毒物盛行,固此地廖无人烟,也无人靠近。而此刻,一位老者却是行走在这乱石岗中。老人鹤发童颜,目光炯炯,虽看似已年过古稀却是神采奕奕,腰杆笔直。一身深蓝长衫飘动,双手付后似闲庭信步,散发出仙风道气。

老人看似走得缓慢,但转眼间身形飘逸,已行出数十丈,若是常人见了,只怕是见了鬼怪。此人正是沉寂江湖二十年的命仙——江上翁。

他此行是要去见一个人。

江上翁年轻时只是一个江湖游侠,游历多年也并无成就。但无意中他在一个古老家族学到了算命占卜之术。江上翁对此术颇为上心,而且极具天赋。他的理解甚至超越了这古老家族的族人。此术虽能帮人推算命理,占卜凶吉,但这家族中人却很少使用,只是传承此术。因此这古老家族在江湖中并无声望。

江上翁离开之时,家族告诫他,此术可以帮人算得结果,但千万不能出手改变,得靠那人自己应对,这样才能顺应天理,而且此术一定不能用在自己身上。江上翁谨记。此后,他在江湖中为人看相占卜,且极为精准,慢慢的小有名气。就在他而立之年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人,一个改变他一生的人——水灵溪。

此时的水灵溪还不是玄月宫宫主,而是宫主手下第一大弟子,但宫主已年过六旬,她很快便要接任宫主。水灵溪从小由宫主带大,对这宫主之位也是心生向往。玄月宫虽都是女子,但并不禁止门内弟子与人成家,一旦成家便不可留在宗门,则变为记名弟子,门内有事,立听召唤。但宫主是不能成家的。

水灵溪恰好遇上江上翁,便让江上翁为自己算上一卦,看看能不能顺利登上宫主之位。水灵溪生得眉清目秀,出尘脱俗如那秋水伊人,早就是江湖中有名的绝代佳人。江上翁对她可谓一见钟情,算卦之时也比平常花的时间多了一些。但这一卦,江上翁竟没有得出确切的结果,这种情况他从未遇到。水灵溪觉得自己被骗了,说他就是个江湖骗子,愤愤离去。其实江上翁算出了结果的,结果是如若做那玄月宫主,就将错过此世姻缘。

不久之后,江上翁直接来到玄月宫向水灵溪表达自己的心意,水灵溪对他并无好感且不予理睬。江上翁武功平平,确是连宫门都进不去。江湖很多人都笑话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江上翁毫不在意,热情不减。来之前他偷偷为自己算了一卦,机会渺茫,不足一成,但他选择了这不到一成的机会。感情这种东西在不同的人身上总会出现不同的效果。

此后,江上翁每逢初一十五便来宫门拜会。起初,水灵溪还会见他,劝他早些离去,莫做那无用之功。江上翁不甘示弱,也表示自己内心的坚决。之后,水灵溪顺利接任玄月宫宫主。本以为江上翁会就此放弃,没想到江上翁却毫无改变,依旧是每月都来。还说自己会等,等到她卸任之时,哪怕是老了,此情不渝。

就此过了三年,江上翁真情不变。江湖上有人佩服他的衷情不移,有人说他不知进退,死缠烂打的纠缠人家,还有人觉得他,太傻……江上翁对这些流言当不会在意,但水灵溪却是不厌其烦,终于出来见他。

两人见面偷偷做了一个约定,水灵溪将玄月宫独门功法——邀禁玄功,交到江上翁手上,告诉他如果他能练成此功,自己便答应他。江上翁看到希望,欣然接受。水灵溪还告诉他,如果练功出了意外则与他无关。江湖都很多人知道玄月宫的内功极其阴柔,男子练不得,男子若是强行修炼,轻则残废,重则丧命。

江上翁虽是痴情,但并不无脑。他试着修炼这邀禁玄功,一开始感觉不出什么,但稍有起色便会气血不畅,便先停止修炼找寻原因。

水灵溪给江上翁这邀禁玄功倒不是想害他性命,多的还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她也不忍当误这样的痴情男子。

江上翁每日研究邀禁玄功,这一练便是十八年。十八年间,他还是每月都会来玄月宫两次,哪怕能见上一面也好。十八年间,他依旧在江湖算命,时间久了,江湖渐渐开始叫他——命仙。

十八年后,江上翁约战水灵溪。水灵溪还是那样美艳动人,而江上翁却是脸有皱纹,头发斑白。水灵溪见江上翁如此,说他都老了,还学那男儿痴情。江上翁只是笑道,人老心不老,年过情依旧。

不知何时,水灵溪发现自己对江上翁不再厌烦,反而有些习惯。有时还会在远处偷偷等他,见他来了,自己会感到安心。水灵溪不知道这是不是喜欢,但她发现,江上翁竟然真的练成了邀禁玄功,而且功力尤在她之上。她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不重要,因为自己好像是开心的,自己好像是愿意跟他走的,或许早就愿意了吧!

水灵溪决定等出门游历的师妹回来,便将宫主之位传给她,自己再去还那尘世情债,她觉得自己对江上翁冥冥之中已经有所亏欠。可天不遂人愿,玄月宫一夜之间覆灭,宫主水灵溪战死。

江上翁为此悲痛欲绝,仿佛坠入人间地狱。他算尽他人天命,与人正途,修得福源,改自己命格,练就这无尚玄功,卜心爱之人姻缘,尚有一丝希望,却忘了算那凶吉。二十多年等待,眼看就要修成正果却不料到头来只是一个笑话。

天道无常,世事难料。江上翁愤起,倾力与石衡天一战,最终功力尽散,败下阵来,从此江湖再无命仙。

可谓自古男儿多薄情,却看今生江上翁。只待十年如一日,难得圆满是命仙。

江上翁隐匿江湖二十年,此刻行走间回想往事,还是难免心中悲凉。在这乱石岗行了数十里,终于停在一块鹤立鸡群的巨石之上。

巨石上早已立了一位男子,像是在等他也不像。男子而立之年的年纪,一身雪色长衫,墨染般的发丝在风中飞舞,一张俊逸至极的脸庞挂着淡然清雅的笑意。

见老人到此,男子上前拱手轻声道:“晚辈林羽,见过江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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