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

天空澄碧，纤云不染，远山含黛，和风送暖。林笑道此时正躺在一辆前行的马车车顶，享受着这春日阳光。

早上明言已经出发去盛灵祭拜先生。林笑离与之道别后去了城中当铺当了那碧玉。那玉果真价值不菲，当铺老板一出价就是一百两。林笑离觉得既然买卖嘛，当然要还个价，叫价一百一十两。老板二话不说痛快答应，脸上硬是露出掩饰不住的奸笑。林笑离当然不以为然，反而心中窃喜，反正是送的，就算卖少了也不会心疼。要是龙升知道林笑离将那玉只卖了百多两银子，不知会不会气到脸色发青。那可是他花了五百两才购得的上好和田玉，而且价值可能还会更高。这种东西就是如此，在懂的人手里可以是价值连城，但在不懂的人手里有可能放在家里都会觉得占地方。

有了银子，林笑离去打听了此去龙城的路线。从安平出发，得先去风沙城，然后穿过荒漠进入嘉州，到了嘉州，离大龙城便不远了。说起来简单，但却是数千里的路程。当然还有其他路线，但都得绕路，林笑离还是决定选择近一点的好。

在城中找了辆马车，讨价还价花了二十两银子带他去风沙城。自己总不能用轻功而行，那也太过显目，而且自己也并不着急。

车夫叫陈虎，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一脸络腮胡须，皮肤有些黝黑，戴了一顶草帽，手中挥舞着马鞭，看起来甚是熟练。

“陈大哥，这到风沙城需要多久？”林笑离在车顶问道。

陈虎答道：“这里到风沙城近千里，至少要三日以上。林兄弟可是着急？”

“那倒不是，只是随便问问。”林笑离望着碧绿蓝天，倍感舒心，倒是优哉游哉。不知这江湖是何样貌。

“林兄弟可是练过武功？不知师承何处？是哪个门派？”陈虎驾车出城，林笑离在车内不到半刻便觉得苦闷，竟然跑到了车顶。车顶突起半圆，并不平整，陈虎好言提醒林笑离危险。却不料林笑离让他自行驾车就好，如若林笑离自己半路摔下不见，让陈虎可自行离去，不用管他。可这跑了一个多时辰，林笑离在车顶稳如磐石，像一块狗皮膏药贴在上面一样，还悠然自得。陈虎觉得他必是身怀武功，固有此一问。

林笑离呵呵笑道：“少时跟人学过一些，不算高明，确也无门无派。陈大哥也了解这江湖门派？”

闻言，陈虎哈哈笑道：“我陈虎虽只是一介车夫，但在这小半个中原奔波十余年，知晓的江湖事没有十成，也有八九。”说到此处，陈虎甚是自信。

林笑离瞬间来了兴致道：“哦！那陈大哥可要给我说道说道。”在上山之时，玄音也给林笑离讲过不少江湖事，但那大多都是他自己年轻时候的风光事迹。对如今的江湖，林笑离确是不慎了解。

“哈哈！”

陈虎又是一笑道：“林兄弟看来是长居乡下，很少出门吧！”林笑离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有些破败，这灰布衣上还有白鹭帮忙打的几道补丁，除了长相清秀些，倒与那乡野青年一般。林笑离对这些并不在意，只连连称是。

陈虎清了清嗓子，好像要上台讲学一般认真道：“说起如今江湖，首先要说的便是现在的六大门派，分别是天狼门、洪谷门、天湖门、天虚派、龙鲸帮和少林派。这么多年本来是以道门天虚派最为鼎盛，不过近两年，长阳城天狼门突然发展迅速。门主南宫越，一一打败了其他五派掌门，风头一时无两，门内据说还有天狼七星，个个都是江湖顶尖高手。都说现在能与南宫越一战的恐怕只有隐世的江湖剑圣，玄音老前辈了。”

话到此处，林笑离心中微苦问道：“那陈大哥可知道石衡天？”

闻言，陈虎心中一惊道：“你竟然知道石衡天？那是北疆刀剑门的魔头，不提也罢!”刀剑门曾灭中原五大派，中原江湖是又恨又怕，而且很多人觉得失了面子，固都不愿提及此事。

这石衡天是江湖魔头吗!和先生那一战能惊天撼地，不知与这南宫越一战会是何等结果。林笑离心中如是想着。他从明言口中对二十年前刀剑门灭中原五大派的事也了解一些，没想到现在中原江湖又有了新的六大门派。他虽只是想在这江湖看看，并不打算管太多事，但内心深处还是想着如有机会，定要与那石衡天一战。

林笑离继续问道：“那其他五派呢？是何景象？”

“其他五派以天虚派见长，天虚派和道教神宗本是一脉，道教神宗在时，天虚派处处被压一头，道教神宗覆灭后，道门便以天虚派为尊了。如今掌门天虚子听说已闭关一年，不吃不喝，就要得道成仙了。要不是路途太过遥远，我定要去那天云山看看，哪怕只见得真人一面也是值得。”说着陈虎一脸向往。真的有人能得道成仙吗？说得林笑离都想见见这仙人真容。

陈虎继续道：“然后还有天湖山上天湖门。天湖门是以前玄月宫宫主水灵溪的师妹夜子瑶在玄月宫灭门后所创。历经这么多年，虽不如当年玄月宫盛况，但已是不差。听说天湖门修炼的是一种极其阴柔的武功，只有女子能练，所以门内都是女子。虽是女子，不过气势却不输男子。掌门夜子瑶座下就有一对双胞胎女弟子，刚过桃李年华，天赋异禀，学识过人，扬言要与大龙丞相论谋，与元帅演兵，与大将军对武。葛丞相听说后只是一笑，之后竟还亲自上山与之论某，最后给还出‘巾帼无双’四字批语，好生了得。”

“嗯！确实厉害。”林笑离赞叹道。

陈虎拿起身旁水囊，喝了一口又道：“这洪谷门和龙鲸帮嘛！虽都是大派，但在江湖中却少有动作，主要在一地发展，这两派人数是六派最多的，门下产业也多，龙鲸帮帮众更是已经近万。听说这两派上面都有朝廷的支持，也不知是真是假。最后这少林派，一直都是不温不火，但一直都受到江湖敬仰，有着少林不入世，入世必江湖的说法。听说少林玄苦大师已经云游四方讲佛多年，可惜未曾遇到。唉！”陈虎说着摇头感慨。

听完这些，林笑离基本确定这陈虎对江湖的了解多半也只是皮毛。他虽跑了十几年马车，但还是个安平县人，而安平县位靠大山，也无要道，更无名胜古迹，实数偏县，还是普通百姓较多。陈虎能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偶出远门，道听途说。不过知晓个大概也是不错，毕竟很多事在传闻中传得多了可能就不是原来那么回事了。

林笑离打着哈哈道：“陈大哥果然见多识广，小弟佩服。”

“那是，那是。”陈虎对此还是颇为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