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曾遗忘了一段记忆？我身体一切的变化，皆是那石室开始——期间，发生了些我不知道的事，而那楚姓老者显然是关键。 更新甚至，我所做的那个梦，也许并不是梦——他说会来找我，为什么？莫非与那梦有关？那老人是什么人？为何有这种恐怖的能力？”沈离呼吸有些急促起来，胸中似乎压着一块大石，让他窒息。

沈离不明白自己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竟然会与楚姓老者这样的人物有所交集。想到自己曾遗失一段记忆，他感受到一阵阵恐惧感自心底升起，他但随着那恐惧感而来的，还是一丝兴奋之色。

“长离，你是不是生病了？”身边传来铁柱的身边。

这是在他们回村的路上，一路上沈离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之中，竟然没有听到铁柱的数次说话声。

一阵阵凉风拂来，沈离感受到阵阵凉意，这才意识到不知不觉间，竟然出一声冷汗。想必先前心中所想之时，脸色肯定不好看，这才会引得铁柱的注意。

“没……没什么，我们必须加快行程。不然，到村里将要天黑了。”沈离故作轻松地道，对于自己的遭遇，他并不想向铁柱提，以免铁柱以及铁叔的担忧。

铁柱狐疑地看了沈离一眼，摇了摇头，两人加快了行程。

到达村里时，已是傍晚。与铁柱分别后，沈离往家走去，只是一路上，心情十分忐忑。

尽管有了心理准备，但当沈离推开院子，看到那里站着的一条人影时，仍是心中一跳。他没料到那老人来得这么快。

是那石室中碰到的老者，只是看上去又若有不同。此时，老者一身灰色儒袍，双手背负，远眺着天边那几缕七色云彩。直至沈离进得院门，这才侧过脸来。

老者目光虽然平和，但沈离却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只一眼，便让人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股气息，沈离曾在那木家宗祠的朱先生身上感受到过。沈离以前不知，只知先生很有威严，让人生出不敢冒犯之心。而今，他清楚地知道了这就是浩然之气。

只是这楚姓老者身上的气息，远比朱先生身上的要强烈了无数倍。面对这股气息，沈离有种说不出话来的感觉。他感觉自己变得分外渺小，那老者则化身成一个巨人。明明只是平视，却给他一种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感觉。

“楚——楚前辈。”沈离吃力地道。

老者漠然地注视着沈离，更加庞大的威压朝沈离笼罩过去。

沈离有种天将要塌的错觉，仿佛一股大力辗压，浑身竟生出阵阵痛疼之感。

“这是在惩罚我破了那两个古文么？”沈离满头大汗，双手抚住篱笆墙，明明他知道只要自己稍退一步，那股威压便会弱上少许，身体也会好受点。

“这是我家。”沈离昂头望着那老者，一脸倔强，目光中透露出愤怒之色：“如此作为——前辈未免高看我了——”

“你叫沈离？”

随着老者的开口，那强大气势徒然一收，让沈离仿佛生出一股对方换了付面孔的错觉。

“我叫沈离，楚——楚——前辈——”沈离抚着篱笆墙喘着粗气。

“我不姓楚。”老者的目光自沈离身上移开，转过身去，望着远处的石矶山，淡淡地道：“我姓太卜，名楚。你可愿意拜我为师？”

“拜师？”突然的转折让沈离有些愕然。

太卜楚淡然道：“不错。”

沈离并没有立即作答，而是靠着篱笆墙坐了下来。说实话，见识过老者在自己脑海中留下来的神秘古文，以及刚才展现的那股气息，接触到这种超脱普通人的神秘力量，且这太卜老人看似十分不凡，沈离确有种立刻答应的冲动。

但是，太卜老人的所作所为，给他一种践踏他的感觉，让他心生反感。再者，老者口中施舍般的语气，激起了沈离的傲气。

沈离缓缓道：“拜师，我可以学什么？”

太卜楚徒地转身，道：“刚才的不够？”

面对这不怒自威的老人，沈离咬牙道：“如是以前，自然够的。但现在不够。浩然之气而已，圣人已有明示，枉我读书许久，一直不明白。想必外面大多儒士都懂。即使不拜师，我以后也可以从别处得知。”

太卜楚注视着沈离，良久，嘴角勾勒出一缕笑意，道：“若说大多儒士皆懂，那可未必。你仍不知，儒家修行，并不仅仅是饱读诗书——也罢——你且看着——”

说着，太卜楚随手一虚空一抹，虚空之中，一幅画卷缓缓展开。

画卷似虚似实，立于虚空，让沈离生出一种那是实物的错觉。

一股沧桑至及的感觉充斥着周遭空间，而这种感觉来源于画卷中的一个人。

“那是，圣人！”沈离几乎要惊呼出来，那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略作思索，他想起在木家祠堂里供奉的上古诸子。而那画像中的背影，像极了其中一个。

但沈离看清了画卷中人的面容之时，忙将话咽回肚中，那人容貌竟是大卜楚。

画卷中隐隐传出阵阵吟哦之声，又如钟磬和鸣，空气中飘着清香，越来越多的人影出现于画卷之中，无一不是形是太卜楚，神似古之圣贤。

吟哦之声越来越清朗，一道道蕴含着天地至理的气息自画卷中透出，将沈离包裹。

“圣贤……诸子传道……”沈离福至心灵，全身心神放松，那阵阵念诵之声传入耳朵。

“究天人际，通古今之变，为往圣继绝学，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仿佛涓涓清流，冲洗着心灵，众多吟哦之声最终汇聚成一声。

沈离清晰地感受到自身血多了一种浩大至极的气息，随着血脉流转，循环不休。他感受到那股气息给他的力量，这股气息存于血脉，不仅带给他感官的再次提升，更让他隐隐有了一种力拨山河的气势。

至此，沈离才真正明了浩然之气。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则养而无害。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沈离心有所感，将心神回收，诧异地看到竟可以内视身体，而心胸之中，多了一个由浩然之气形成的气漩，其形似心，上有四窍……那颗浩然之心，蕴含着一股股巨大的力量。

“可够了？”正当沈离沉浸于这股新生的力量之中时，传来太卜楚的声音。

那虚空之间的画卷早已消失不见。但沈离耳边似乎还回响着阵阵吟哦之声，一缕缕新的浩然之气正在体内缓慢滋生，与流于血脉内的气息汇合。

沈离回过神来，才知道这一顿感悟，竟费时颇久。

此时，天已全黑，但月色明朗，洒落一地清辉，四周仍十分明朗。沈离目光扫过院子中的大水缸，心中生出一种一脚踢飞他的冲动。

摇了摇头，沈离将心中那股念头丢弃，看向太卜楚，正要说够了，却听到太卜楚眉头一扬，道：“还不够？”

他的摇头，显然让太卜楚误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