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卜楚目光如电，扫过沈离，让沈离有种心惊肉跳之感。 首发--无弹出广告

沈离感觉到太卜楚并非真怒，心中稍安，问道：“刚才，那画卷，是什么？”

太卜楚道：“道卷！儒家修行，洗心，知昧，开罘，凝卷——此即为我所凝之道卷，道卷九品，此卷为第七品，否则也无法片刻之间令你由洗心初阶进入洗心中阶。”

“《儒经》所载，格物致知，道卷自成，神鬼辟易……今日，在那木家祠堂里，乐艺先生说，有贤者作曲《洗心》，使世人洗心而知昧……原来竟是有深意，只是说得隐晦而已！”沈离心神震荡，一扇神秘的大门正向他打开：“原来我感受到那浩然之气，乃是洗心初阶。而至我感受到浩然之气在体内血脉中流动，便是洗心中阶。洗心，知昧，开罘，凝卷——这些，《儒经》却无记载。道卷很强！”

“此老为何定要收我为徒，必定有其缘由。若说是看中我资质，我是不信。莫非与那石壁花纹有关？推想而来，一切皆我是看到那石壁花纹有关，那并不是梦。而拜其为师，只怕是祸非福。只是大能者大多有傲骨，看其让我拜师的态度就可知道。若不是拜，他要真怒了，又不是我能负担得起。但观这老者行事风格，我若一味卑躬屈膝，让他看轻……只怕要更糟……”，心中如此想，沈离口中答道：“七品，其上仍有二品。”

沈离神情虽然淡然，心却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眼前老者翻脸。

老者闻言一怔，大有深意地看了沈离一眼，道：“年轻人，你的心很大。你可知当世之人，道卷成七品之上，屈指可数。”

沈离默然不作答，太卜楚没有因他的话而发怒，若非是涵养太好，便是内心收徒之意很坚决。

太卜楚略作沉吟，道：“也罢，你再看这个。”说着，手中凭空出现一颗五色之石，正是类似当日在石室之中用到的五色石。

沈离从太卜楚神色中看出此石十分珍贵，问道：“这是什么？”

太卜楚缓缓道：“相传上古之时，天有缺，有圣人炼石而补天，其石呈五色，故此称其为五色石。此石极为稀少，前日为你用去十颗。老夫身上仅余八颗。”

“天有缺？”沈离道：“天若有缺，小小石头怎么能补天？”

太卜楚闻言不悦道：“凡事不可只看表面，须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你又怎知此石无能补天？”

沈离神情一怔，笑容一敛，正色道：“前辈教训的是。”

观沈离神色，不像是敷衍，太卜楚抚须点头：“孺子可教也。”此翻话一出口，两人之间针锋相对之意竟减去不少。

太卜楚似是有感而发，轻轻叹道：“补天之说未必仅是传说。上古圣人之神通，又怎是我等能望及的。”

沈离不解，问道：“古人说轻清为天，浊为大地。天既是轻清，又怎会有缺？五色石为重物，又怎能补天。”

太卜楚道：“你说天为清轻，那我问你，天有形还是无形？”

沈离眉头微皱，低头陷入沉思。太卜楚也不追问，仰首望天。天空繁星点点，深遂无垠。恰在此时，一道流星从西边而来，划过天际，落于北方。

“天狼侵边，帝星晦暗，莫非……”太卜楚双眉一皱，凝望着北方。

“有形，无形？”沈离思索半响，只觉这个问题十分深遂，一时思绪纷纷，理不出头绪，恰在此时抬头，心神一震：“流星。”一瞬间，仿佛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怎会如此？”太卜楚正在低头暗自推衍，听到沈离的声音，抬头一望，只见北方突然再冲出一道亮光，直冲天际。如帝王巡视一般，盘旋一阵，又回归北方。

“那道亮光，在这片天顶盘旋得更久一些？它似乎在寻找着什么？那果真只是一颗流星吗？”沈离望着那颗流星，内心生出它有生命的荒谬想法。

“北方，为禹都。然而，此星不是起于帝星。却是那北方更北之地，那处……是雷泽，那流星，给我不太舒服的感觉，莫非有事发生？”太卜楚微一沉吟，双目微闭，手中五色石突然化成粉末。

太卜楚手指间似乎有五色气流环绕，随着他虚空一划，手指魔幻般地跳动，带出一串幻影。随着他手指的划动，北方天空中出现一道扭曲的波纹，群星的光茫仿佛在这一瞬间消失。天地之间，唯有道波纹扩散。

几乎在眨眼间，那道无形的波纹便与那道归北而去的流星交锋在一起。并没有惊天动地的对撞之声，沈离只感觉到大地似乎一阵轻微的颤抖，那阵颤抖，让沈离想到身体受到创时的抽搐。

与那道流星交锋的，是这片大地，是这大地上的山脉。

那道流星随之消失，当它再度于天幕之下出现之时，已是在南方。

只是那道流星只是略作停顿，仍然固执去朝北方而去。

沈离仿佛听到石矶山传来无声的呻吟。虽然说出来匪夷所思，但在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这石矶山有了生命一般。

而这生命，与他有关。几乎在同时，沈离脑海中不停地回荡着一句话：“遂古之初，汝即得形。阴阳传道，何为汝神？赐汝翼惟像，证吾大宏愿……”不住冲击着他的心灵，一时间如撕扯般的难受。

“凝魂……凝魂……”沈离想起在石室中，那心底传出来的声音。

此时，太卜楚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闷哼，面如金纸，与那道流星的交锋，似已让他受创。许久，他的脸色才恢复过来，看着魂不守魂的沈离道：“想明白了没有？天可有形？”

他的声音，略有嘶哑。

“什么样的力量，能阻止流星！祸福两相依。也许，拜他为师，并非全是坏事。”沈离惊骇地望着太卜楚，脑海中不时浮现刚才那翻情景，神情复杂难明。

沈离长吸一口气，尽量使自己激荡的心情平复下来，缓缓答道：“天自有形，有形之天为天象，如那日月星辰，周天星斗。天亦无形，无形之天为天道，如那四季运转，时光流逝……”

太卜楚眼睛惊讶之意渐浓，半晌，他再度沉声问道：“很好，你可愿拜我为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