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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缅行纪》笫二章 陈家大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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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永佳感觉到有人在推动和摇晃着他,他悠悠地醒了过来。只见眼前晃动着一个少年,约莫十六七岁,浑身泥水,头上缠着一块黑不溜湫的头帕,正焦急地扳着他的肩头摇晃着。

那少年见他睁开了眼,就欣喜地大声喊到:“大少爷活过来了!”

于是,就有一群人匆匆地向他俩围了过来。

陈永佳有气无力地对他们道:“谢谢你们了。”

那一群人却感到十分诧异:平常脾气十分暴燥的大少爷咋会对他们说“谢谢”两个字的客气话了?那少年小心地对他道:“大少爷,我们正在前面打枪放箭呢,不知怎地,就天塌地陷了。等我们赶到您蹲伏的这儿时,您的大半个身子就己经埋在了土里,头上还受了伤,流了血,已经昏迷过去了,我们刚刚才从土里把您刨出来,这会儿您才醒了过来。”

陈永佳的脑子模模糊糊地,记得好像是有这么回事儿,但是像摄像机的镜头一样,又聚不了焦。他挣扎着站起身来,却见自己身上穿的却是一袭已经破烂不堪的青布长衫。但手腕上的那只航空表还在,时间定格在:2008.5.12,时针和分针停走在14:28,

“大地震!”陈永佳一下子回过了神来,他忙问身边的少年:“你是谁?”少年不解地道“我就是刀玛呀,这是我叔叔刀郎。刚才真是吓死人了。还好,我们的人散得很开,又是在山坡上,只砸死了11个,伤了20多个,活着的可都在这里了。大少爷,您清醒过来了,我们弟兄们这下可就有主心骨了。”

陈永佳看着这一群衣不蔽体、惊惶失措的“兄弟伙”们,与他的那些军营中的战友“兄弟伙”完全是两码事儿,他苦笑了一下,道:“谢谢你们了,你们赶快帮忙送我回军营里去吧,我的车还停在那里。都大地震了,是要死伤不少人的,你们也赶快回家里去看看。”

一大群汉子看着陈永佳,满脸惊恐和茫然。那少年颤抖着声音对他道:“大少、少爷,啥军营?家?我们咋回呀?这里离家里可是有10天的路程呢。”

陈永佳问:“这里是哪?”

“这里是哀牢山南边的大森林边上,具体在哪里还不太清楚。”少年答道。陈永佳一下就知道了:这一带应当是在云南的南端,且与缅甸接界。

“可是我去拍摄部队训练的地方在川西呀,这会儿咋就到了滇缅边界呢,虽然都是地处西南,但相隔起码有1000公里。地震不会把我震得这么远吧。”

陈永佳镇定了一下,又问:“现在是哪一年?”

那年纪较大,看上去大约40多岁的刀郎凑上前来道:“现在是民国9年呀,大少爷,您这是被石头砸糊涂了吧?”

陈永佳在心里一默算:呀!这是1920年,TM的,我这不是被穿越了吗!

他看着眼前这一群汉子,瘦弱的居多,且衣衫褴缕,他们只有很少的人拿着几条老旧的步枪,其余的有的手里拿着猎枪,有的拿着刀矛,背着弓弩。在他眼里,就跟一群原始人差不多。

陈永佳又茫然问到:“我们干吗来了?”

“追夷人呀,大少爷您忘了吗?”

陈永佳对那叫刀玛的少年道:“刚才我被石块砸晕头了,好多事儿都记不得了,你快说说是咋回事儿?”刀玛欲言又止,就捅了捅一旁的他叔叔刀郎。刀郎上前,叩了叩首,道:

“大少爷,10日前一群东洋夷人来到府上,用1000块大洋换去了上好鸦片50斤,还有上等的皮毛以及不少中药材。但晚上老爷检验那钢洋时,居然全是假的,老爷一怒之下,就命大少爷您带着我们追到了这里呀。”

陈永佳问:“能要这么长时间吗?”

刀玛一口接过道:“本来两天就追上了,可是,那一群东洋夷人又去打劫了一座英国人的军营,后来又往回赶。大少爷见东洋倭人的火器厉害,当时就没有动手。于是,就绕道在这里这里设了埋伏,正打着打着,后来,后来……就天塌地陷了……”除了死去的11人、重伤3人外,我们的队伍还剩有76人”。

陈永佳听到这里,脑子里的映像就渐渐地明晰了起来,心想:我的对手现在可能和我的处境差不多。就忙道:“刀玛、刀郎,赶快集合队伍,马上下山,搜索前进。”

刀玛刀郎他们其实根本不懂大少爷说的什么“搜索前进”,虽然认为大少爷的脑子被石块砸出了问题,但是他的指令却是很清楚的,他们也大体明白了陈永佳的意思。于是,大伙们就整队出发了。

陈永佳留下了6个老弱的人留守在这里处理死难者和照顾重伤员,其余的人就跟着他向山上的垭口处爬去。

根据陈永佳后世的知识和经验,这次震中在川北的大地震,在云南的危害并不是太大。但是,对于云贵高原上的一些原始泥石流地带,不妨又是一次大的“清洗”,局部地区的地质灾害甚至不亚于震中地区。至于这次地震是怎样回馈到了1920年,这个谜,恐怕谁也无法作出解释了。

陈永佳带着他手下这伙人,一身泥水一身汗,个个泥猴似的,翻过了前面约200米高处的山垭口,往下一望,下面是一片逶迤的山峦和林莽。向南面右手边的一处山梁下,已滑下了一道宽约100米的泥石流滑体,已经淌到了山脚,长约有5公里。滑坡体摧枯拉朽,洗劫了所过之处的一切,滑坡体上除了泛红的泥土和石块外,不见一点生命的征兆。滑坡体上不时还有山石在滚动着,令人心惊胆丧!

朝远处望去,泥石流一路扫荡下去的右边的边缘,有一处石盘,约近1000平方米,还没有被泥石流扫到,但也仅差1米多距离了。估计原来石盘挺大,应当是座石山梁,但现在已被泥石流淹没填满只剩下那一角了。陈永佳仔细望去,那距离约500米远的石盘上还有不少人畜等。刀玛眼尖,马上对他说道:

“大少爷,那石盘上的人正是我们伏击的那群夷人!”

刀玛还数出了那石盘上约有30多人,20多匹马和一些堆放的马驮架等东西。

手底下的人也兴奋地说:“妈的,省得我们动手,快让土地神吞了他们去!”

陈永佳抬头望着天空,只见满天阴云密布,一派怒云翻滚。天上此时还下着小雨,一会儿肯定还有豪雨要降下,这些都是震后的典型特征。大雨下降时,这泥石流必然还会再次爆发,那小小的石盘就会彻底地被泥石流淹没掉,石盘上残留的那些生命就将会被一扫而尽,永远埋葬到那滚滚的泥石流中。

陈永佳看着石盘上的那一群人,突然间一阵心悸,脑子里一股热血上涌,陈家大少爷的匪性附体上来了,他突然就嘎声哈哈大笑起来,对众弟兄们道:“咱们这不就胜了那些夷人么!”但心里却又忽地一沉,另一种思绪又涌了上来。他已经知道了大地震的厉害,心里想了又想:他现在和石盘上的那群人也没有任何个人仇怨。又想起了后世的国际地震救援队,他们为在废墟中救出一个人而冒险掘进,为拯救出一条生命而高声欢呼的场景……

陈永佳脑海里,此时正在和那陈家大少的脑子在激烈交战,心里在不停地擅抖着。终于,他咬牙下了决心:无论那些人以前做过什么,现在,还是先救下他们再说吧!

那道石盘上的人也看见了陈永佳他们,有人不停地在挥着手求救。陈永佳叹了一口气,叫过来刀玛,道:“拿纸笔来。”刀玛一愣,马上取来了纸笔,不是钢笔也不是签字笔,而是一只毛笔。陈永佳烦了,从口袋里摸索着找出了一只签字笔,在递过来的粗糙的一张纸上写下了:“大雨又即将来临,你们所处的石盘,很可能立即将被泥石流淹没。在自然灾害面前,作为同类,为了珍贵的生命,我们决定救援你们。我们只有一个条件,就是你们作为我们的俘虏。”想了想,他又在纸上写下了相同意思的英文。然后问道:“本少爷姓甚名谁?”

陈永佳旁的刀玛差一点晕了过去。他愣怔地看着陈永佳,心想:大少爷的脑子肯定是刚才被石块砸坏了,连自己的姓名都记不得了。见陈永佳双眼紧瞪着他,就忙说:“大少爷贵姓陈,叫陈佳永呀。”

陈永佳心里想到:“啊哈!老子前世的姓倒没变,名字却被颠倒过来了,还变成了一架***地主大少爷,往后的日子恐怕也要颠倒着过了。”他赶忙签好了姓名,叫过来刀玛,对他道:“找一个箭射得好的,将这纸绑在箭杆上,快射过去。”刀玛虽然不理解,但很快就执行去了。陈永佳又叫过来刀郎,让他带着有刀的弟兄们,赶快去树林中砍树枝,扎成一捆一捆的,铺在泥石流上,并用棍棒等掘进,尽快铺出一条简易的“路”出来。

陈永佳带着头,用树枝铺着路,艰难地向那石盘爬涉过去。到了一大半路程时,忽听那石盘上响起了枪声,他情急之下,就带着队伍冲了过去。

陈永佳他们没遇到什么抵抗,就冲上了石盘。石盘上的人已经倒下了好几个,是被枪打死的,看来他们中有人火并了。几个拿着枪的人木然地站在那里,神色悲怆而绝望。趁着他们愣怔间,陈永佳他们就缴下了这群人的枪械,“夷人”们也没有怎么反抗。还有几个看似英国人的站在一角,另一角则是一群女人蜷缩在一起。

陈永佳这时己经顾不上许多,大声对他们吼道:“大家都赶快走!不然我们一会儿都会被泥石流掩埋掉!”

石盘上的那些人不知所措地看着陈永佳,但在他声颜厉色的喝斥下,还是都听从了命令。陈永佳让所有人都背着一些物件,先过泥石流,然后是骡马,再是他断后。一行几十人踩着弟兄们开拓出来的树枝便道,艰难地行进着,快速地通过了这一死亡地带,但仍然有3匹马失足和两个人被飞石砸中,滚下了这道约70度的泥石流斜坡。

陈永佳最后一个踏上了实地,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他大声命令到:“大家赶快离开这里,往左边的硬石山上去!”队伍由刀玛带头,刀郎在中,一行人马立刻向左侧的山上踉跄而行。陈永佳一直跟在队伍的后半段,厉声斥责着后面的人快速跟进。

陈永佳走在队伍最后面,当他们离开那泥石流5分钟后,只听上面山崖传来了一阵沉闷的轰鸣声,地面巨烈地摇晃和震颤着,大家都不禁仆伏在了地上。这时,又一股强大的泥石流呼啸而下,他们刚才立足的地方和那500米开外的石盘,瞬时都淹没在了汹涌的泥石流之下……

在大自然的威力面前,人类是十分渺小的。

这一群劫后余生的人,为了逃命,拼命在山林中奔逃。此刻,大家只有一个信念:如何在这极端恐怖的环境中,赶快逃出生天!人群中,已经没有了敌我。他们在山林中艰难行进,在震后的乱石坡中穿行,在陡峭的山崖上努力攀爬,在溪涧中涉水而渡……

生天在哪里?他们往哪里去?又往哪里躲?大家都不知道,只是拼命地行进着。天,马上就快黑了。

“禀报大少爷!上面不远一有处很大的偏石崖,看样子是石头硬山,看来一时半会不会塌,有一半能遮风雨。”刀玛一身泥水从上面前行的队伍中跑下来汇报。

陈永佳听了心中大喜,队伍已经行进了大半天,天色已近傍晚,不同寻常,黑沉沉地,让人压抑和心慌,他正担忧着这支队伍在大雨淋漓的山林中如何宿营呢。

陈永佳立即命令刀玛:“你带着10个弟兄侦察前行,你叔刀郎在队伍中间,本少爷断后,晚上宿营地:前上方偏石崖。”

极度疲惫的队伍得到这一指令后,似乎又增添了一些活力,大伙们挣扎着向斜坡上的那道偏石崖拼命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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