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了那么多年的房子又是它没有翻新过的样子——莱茵从那时开始记事。几个精灵很快地走在奥斯特港的夜里走在正中的精灵头上戴着王冠，腰上的剑几乎照亮了他脚下的地面。

嘘，莱茵，躲起来，快点……

眼睛定在那里——她没有办法看别处，她要记着那些伤了她的父母的人。

“上啊，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他们毁掉了你的家庭！你的不幸都由此而起！”一个声音喊，莱茵不理。

“莱茵……为什么……”妈妈满身伤痕，站起来，私处上也挂着血丝，“为什么不救我们！我们是你的父母！我们生了你！养了你！”

“我的手被他们砍断了！我好痛！莱茵！救救爸爸！”满脸是眼泪和鼻涕，扑向莱茵，“救救爸爸！把手给我！”

不。

不……

“为什么不救我们！为什么！莱茵·杰德西亚！为什……”父母的头被一把剑斩飞，他们的尸体后站着一个男人。

“你不敢吗？还是无能？”虎一样的眼睛瞪着莱茵，“暗裔，全是垃圾，你跟你的父母一样，就是垃圾，来啊！杀了我啊！为你的不幸讨个说法、为你的父母报仇啊！”撕开衣服，把一把剑放到莱茵面前。

哭了，眼泪落在脚边，化开，成血。父母的痛苦就在眼前，她的仇人几乎跟她脸贴脸地对视。她不能上去——她很想上去，她想把那些人都杀掉，但她做不到、她害怕，她的腿比任何时候都沉重。欺虐结束，莱茵用力地把膝盖砸到地上，泣不成声。

两个人站在一边，看着这一切。

“这个小姑娘还行，大人，”萨墨莎点点头，“要是我是个用刀吃饭的人，我绝对剑拿起来给亚斯特密那个狗杂种劈了。”

“嗯。”

眼泪还没止住，天亮了。

莱茵蹲在墙边，几个长大了又变小了的女人围着她：

“你们看，她是个怪物——她没有爸爸妈妈，她是被奥斯特海卷来的。”

“喂！怪物！滚出奥斯特港！不要为我们带来不幸！”

“你的爸爸妈妈呢？他们肯定知道你是个怪物所以不要你了！”

“我爸爸说她把我们家吃剩下丢到路边的剩菜吃掉了。”

“她晚上会到街上吃老鼠！我亲眼看到的！”

石头、口水、拉扯、拳脚，莱茵忍住眼泪，在人群中蜷缩着保护住自己。

那时的你，是不是也跟那晚的我一样呢？我们都忍住了，即使非常想不要命地冲上去跟她们打一架。这么多年，我也还真是没变呢。

“喂，你以为你长大了就不怕了吗！”手里多出来一把刀，刀口正对着瑟瑟发抖的莱茵，“我们要杀了你！”

杀吧，我也不用经历这么多东西——杀吧，让我死，死的越早越好。

消散开，莱茵的尸体碎在那里，望着长大后的她，“呵，连自己都不敢保护了吗？你还真是个胆小鬼。”

是的，我是个胆小鬼。我害怕很多东西——但我自己绝对不会对我自己说这样的话，我们都胆小，不敢去面对这些东西，不敢不惜身命地挣扎起来反击。我尽力过，便足够了。

接下来的回忆多是好的——第一次遇见哈森克，被他吓到不行又渐渐与他相熟；认识了老马坎里，成为胖马酒馆的第一位常驻雇佣刺客；救下了被流氓围住的拉古玮，并与他成为朋友……

“那个人是个背叛者，萨墨莎，”指指莱茵面前的图像，“你看得出来么？”

“当然，我的大人。”萨墨莎饶有兴致地看着莱茵的，笑起来，“为什么她长大后运气这么好？”

胖马酒馆，夜，老马坎里准备打烊。

角落里坐了两个带斗篷的人，桌上的酒一口都没有动过。

开始，莱茵一剑斩飞一只手，那人倒在地上哀嚎。

完败，挣扎着要起来，右手试着去够她的剑。

“不是这次，朋友。”萨墨莎走到刺客身后，利爪带着血穿过刺客的胸膛。匕首往下落，萨墨莎另一只手伸出接住，望向刚才还在地上抽搐的那个刺客。

“萨墨莎……你是要……干扰我们觅食吗……”脸幻化出几颗涨起的獠牙，死死地瞪着萨墨莎。

“你们……是要对我这样一个弱女子动手吗……”萨墨莎歪歪头，护住身边的莱茵，“不想想会有什么后果吗？”

“啊！我们……要吃掉……暗裔的灵魂！”吼起来，身后出现十多只一模一样的怪物，“这么……美味的……食物……”

“莱茵，闭上眼睛，”低头看莱茵一眼，“有一位大人可不准我让你看到一些东西——千万不能睁开哦。”

“嗯。”闭上眼，这时候只能相信这个恶魔；眼皮忽然重起来，悄悄地睡着了。

萨墨莎无奈地撇撇嘴：“反正我打不过你们这些嗜魂人，我也知道我被派来管梦场你们很不高兴，但是呢，在你们动手前，听我说几句话吧？”

“如果……我们……拒绝……呢……”带头的嗜魂人往前走一步，“你……有什么……价码……”

“你们的命。”

“哈……哈哈哈！”狂笑起来，“你……没有杀死……我们的……能力！”

“当然不是我，小朋友们。”萨墨莎抬头，看看天空，“你们可以杀死我，当然我一死，没有任何灵魂会再进入梦场，你们将在饥饿中度过一百年、两百年、一千年……”

“闭嘴！”

“你们有什么资格让一位女士闭嘴？粗鄙的嗜魂狗们？”

一股威压降下来，十多个嗜魂人有些喘不过气。带头的抬头看到他，颤抖起来。

“大……大……大人……”

“这个暗裔是我的人，你们有什么问题吗？”落下，站在萨墨莎身边，“萨墨莎也是我的人，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没有……没……有！”

“是不是太久没有教训你们，你们忘了上一个闹事者的结果了？”

“大人……饶……”

“滚。”

……

莱茵醒过来，看到诺勒守在床边，门身后的门被缓缓合上。动动手指，好了——跟之前一模一样。

“莱茵小姐，您的手已经治好了，”诺勒扶住莱茵帮她下床，“这次的治疗不需要任何费用，想必哈森克已经跟您交代过了。我的主人对您很感兴趣，正好今天晚上有些人要来拜访他，请问您是否愿意留下来吃个晚餐？”

“好。”就权当礼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