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勒先生，我有一点想不明白，”莱茵坐在一边，看着在忙着擦拭餐具的诺勒，“您为什么会为卡里亚斯先生服务呢？是……为了钱吗？”

“钱？”诺勒笑笑，手上继续忙着，“我从不缺钱，小姑娘——说实在的，我也没什么要用钱的地方。至于为他服务呢，有些事情你现在不会懂的，小姑娘，你对我们的了解连皮毛都不到。”

“那您介意跟我讲讲吗？”

“这个你得问我的主人，他似乎不太喜欢我们之间的事被太多人知道。”回头看莱茵一眼，“如果他认为您可以知道，那么我自然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如果他不这么觉得，很抱歉，无可奉告。”

如此忠诚？莱茵更惊讶了——这个卡里亚斯先生这么有个人魅力的吗？记得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能加入恐虐骑士团的恶魔至少得有三百多年的军武经验，每个人在战场上都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存在，更何况诺勒是团长副官？这样的一个存在，对一个人类恭恭敬敬——如果是哪位国王、皇帝，莱茵可以理解，但卡里亚斯看起来就是一个奴隶贩子，怎么值得诺勒这样？

“您可以去书房问问我的主人，他是一个顶和善的好先生，想必有了进一步的接触之后，您会很喜欢他的。”继续忙着擦拭餐具。

那就去问呗。走到半掩的书房门前，莱茵敲敲门，推开，卡里亚斯不在。

书有很多：这是一间跟莱茵家差不多一样大的屋子，里面除了一组茶几，几只椅子，一个酒柜外就全是书。走上前看看，书本们被整整齐齐地列在书架上，每一种类型的书籍被严格地归到一处，空出来的地方就算有再大的空间也不会被别的类型的书占着。在书架前徘徊良久，找到一本书皮有些旧得离谱的书，也不管是在别人家里，坐在地毯上，翻开。

“诺勒不明白他的主人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为什么要从事这样的生意，对他而言，他有太多太多不明白的东西——他的主人总是对的，就算错了，他也觉得对，只因为他是恐虐骑士团的建立者和第一位团长——以上观点来自伊洛·阿卡迪对诺勒·卡·洛恩忒斯独家专访。”一个声音响起，莱茵马上扭头，看一眼靠在门边的卡里亚斯。

“先生……”

“看到后面了吗？伊洛有交代他的主人是谁，”走上前，看一眼莱茵在看的书，“看来我还没老到记不清哪本书长什么样子。”

“抱歉抱歉，我太……嗯……”

“没什么需要抱歉的，莱茵小姐，”卡里亚斯走到酒柜边，“想喝点什么？如果不知道有什么的话我自己给你找了。”

“那……麻烦您了。”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样的行为被发现实在太丢脸了，莱茵像条做错事的小狗，耷在一边，不敢抬头看离自己不远的男人。

“给，请坐；”把酒交给莱茵，伸手示意她坐到自己对面，“我喜欢看书，书籍可以让我学会很多——一辈子的时间很长，对永生的人们而言，更长，活在世上不能只知道享乐，同时还该学习——无论学什么，都得学，我生意太忙，平常只能在这样一个小屋里翻翻书，喝喝酒，这就是你看到我的书这么多的原因。”

“您的书真的很多，要是我的话……可能一辈子都看不完吧……”抿一口酒，面前的男人还算友好的态度让莱茵稍微放松了些。

“你是不是不知道诺勒为什么会效力于我——一位强大的存在为一个人贩子效力？或者，你想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认识你家的人，如果你的确是杰德西亚家的人的话。”

“当然，先生，我的父母离开的很早，”莱茵抬头看着卡里亚斯，“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我叫莱茵。”

“那你听我慢慢说，一回说不完，下次接着说，”卡里亚斯从酒柜里提两瓶酒放到桌上，“嗯……这么说吧。要讲的事情有很多很多，先从地狱开始吧：

“恐虐骑士团是初代魔君古拉丹让自己最信任的将军建立的，那位恶魔到后来成为了五位裁决者之一，也是地底世界唯一一个坐在裁决者位置上的人，至于他是谁呢，现在不是说的时候，总会有人告诉你。第一次纪元战争是被古拉丹挑起的，他是一位伟大的魔君：他统一了各自为政、占山为王的地狱，在统一后，他在魔神巴亨扎的雕像前杀掉了所有在统一过程中抵抗过他的酋长和他们的士兵们，并把他们的灵魂封到了一朵灰烬玫瑰中——这种花你肯定没见过，它只在地狱生长；作为魔君的象征，那朵玫瑰被他命名为鲜血玫瑰，可以召唤一支不会畏惧、除圣灵外无法杀死的军队，之后，他发动了对地表世界的战争，做起了他统一斯坦罗拉的美梦，而诺勒的主人，因为在地狱统一战争中战功卓著，被他委任组建恐虐骑士团，在恶魔中挑选最精锐的战士，五人一组，一组中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个人将会被恐虐骑士团收编，成为地狱中除恐虐骑士团的骑士长们和团长外便再没有人有权限管辖的恐虐骑士。

“诺勒原本没有被分到任何组里，也就是说，他没有资格成为恐虐骑士，但那位团长看中了他的才能——他单挑可能打不过任何一个恐虐骑士团的成员，但他是一个很不错的副官，很多时候甚至可以做出连团长都想不到的正确决策，因此，他被编入骑士团并担任团长副官的这个位置。第一次纪元战争失败，古拉丹战死，鲜血玫瑰不知踪迹，古拉丹的长子巴辛散成为继任魔君，他是个好孩子，从小就是，不像他的父亲那般残暴嗜血，地狱在他的治理下逐渐恢复到了统一战争前的样子；

“直到那朵玫瑰再次出现，他以为他的天命到了——现在的地狱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强大，这朵玫瑰就是他绝对权力的象征——即使再没有那样一支恐怖到惊动圣灵和古龙的军队，但统一斯坦罗拉，就是他的天命。雷安莫关口再次打开，三十万恶魔踏上了他们的征战之路，因为巴辛散的威望，士兵们打起仗来简直可谓是不要命，联军节节败退，可岚平原一战，暗裔击败了由巴辛散率领的恶魔主力，为整个斯坦罗拉做出了巨大的贡献的暗裔，但在争结束后被精灵和人类猎杀。

“诺勒曾与暗裔领袖有过些交情，想知道他的名字吗？”卡里亚斯把酒喝光，看看莱茵。

“我更想知道您的身份，先生。”

“慢慢来，小姑娘——如你所见，我就是一个奴隶贩子；那位存在是个英雄，真正的英雄，他叫亚历克斯·杰德西亚。”

杰德西亚？

“您是说，他叫杰德西亚？”

“是的，莱茵小姐，如果你的确是杰德西亚家族的人，你该听过这样一句话——保护弱者……”

“无怪天理。”

父亲在被带走前一直喊着这句话。

“看来你的确是一位暗裔，”卡里亚斯站起来，“很高兴认识你，我……”

“主人，大家都到了，”诺勒的声音响起，“这次的谈话就到这里吧，请您快些下去，别让他们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