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很多人眼里，恶魔和亡灵无疑是最邪恶的存在，他们茹毛饮血、杀人如麻。如果莱茵小时候没有看见那些尖耳朵的所作所为的话，她也会像大多数人一样认为人类和精灵是至上的种族。现在，她不相信任何种族是善良的——和她一样的人类也不是，首先她不善良，其次，那些人的行为也谈不上半点的善良。

“您好，女士，听说您要见我——请问是有人推荐你来的吗？”身着正装的恶魔走到门口，额头上长着一双比他的头还大的恶魔角——书里说过，角越大的恶魔越强大，哈森克的恶魔角只有他的一半那么大，那看起来这位恶魔应该是挺厉害的。

“是的……诺勒先生，”莱茵鞠躬表示尊敬，“哈森克大夫推荐我来的，我想请您帮我看一下我的手。”

哈森克？哦，疯子军医先生。

“你确定他是让你来找我吗？”诺勒歪歪头，“先把手给我看看。”

轻轻托住莱茵的右手，另一只手放到手背抚摸几下，“怎么伤到的。”

“被匕首……”

“我说骨头，”诺勒把绷带取下来，“你一个小姑娘，怎么会被人伤成这样——我觉得我的感觉出问题了，更愿意相信你是摔了一跤，或者是被马车轧了。”

“那差不多就跟您判断的一样，”莱茵有点勉强地说着，“您慢点……疼得厉害。”

“请进来吧，小姐，”让开一条路，“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诺勒·卡·洛恩忒斯，前恐虐骑士团团长副官，现在在这里为奴隶之王效力，您呢？”

“莱茵·杰德西亚。”

杰德西亚？有点惊讶地看走在身后的女孩一眼，“你姓杰德西亚？”

“是的，先生。”

“我的一位老友跟你同姓，”投一个友善的眼神过去，“如果您跟他是同族的话，他是个大英雄——整个斯坦罗拉的大英雄。来，我为您止疼”

大英雄？恶魔心中的大英雄，应该是恶人吧。是不是一个人把一整个集团军的人头排在什么地方的那样的英雄？算了，有求于人，不容冒犯。

“稍等片刻。”走到一间禁闭的门前，诺勒把手放在门把上，轻声说：“主人，有客来访，您有空吗？”

“不见。”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出。

“我觉得您会想见的，主人，”诺勒补一句，“她说，她姓杰德西亚。”

门瞬间被打开，诺勒站到门边，弯腰伸手，示意莱茵进去。

“这位女士的手被人弄伤了，伤得很重，里面的骨头碎了，”诺勒合上门，走到酒柜边，取一瓶酒出来，“据说是是疯子介绍来的；您要喝点什么？”

“铁脊鱼。”看看在门边不敢往前走的莱茵，“你叫什么名字——第一次见面不主动介绍一下自己，不礼貌呢。”

莱茵有点搞不懂这位在哈森克嘴里无所不能的恶魔为什么会为一个奴隶贩子服务——这个男人虽然有种威压感，但并不足以让一位强到可以让斯坦罗拉都震颤的恶魔为他服务吧？还叫“主人”？

“啊……我叫莱茵·杰德西亚。”仓促地鞠躬。

“我叫卡里亚斯·卡·洛恩忒斯，”他接过诺勒递来的深黑色的酒，“你说……你姓杰德西亚？你知道亚历克斯吗？”

“在书里看到过，先生。”

“那你知道他姓什么吗？”

“不知道。”

笑笑，有些无奈——真的很希望你是杰德西亚家族的人，他曾是我的敌人，但也是我在他身边看着他断气，答应他要保护他的后人。他是多么伟大的存在啊：英俊，忧郁，和善，勇敢……

诺勒给莱茵一杯蓝色的酒，“佳酿主人伊洛·阿卡迪送来的酒，他亲自酿的，你如果不会喝酒的话可以试试，如果会喝酒可以仔细品一下。”

谢过诺勒的佳酿，抿一口，沁到心里的凉爽一阵一阵地涌着。

看向他的主人，他的主人也看向诺勒，“诺勒，给这位女士治治手吧。”

用力点一下头，推开门，“请跟我来，莱茵小姐。”

恶魔吗？为什么不像传说中那么凶残——翩翩有礼，和煦温柔，这个就是莱茵目前对诺勒的看法。走到一个房间里，天花板上是昏暗的浮雕，正中央放一张石床，上面雕了一个梦魇。

“躺上来吧，如果你过去有过非常不好的记忆的话，接下来的治疗会很痛苦，”诺勒扫扫石床上的灰，“你还有机会放弃，再告诉我一遍，你是否要让我们来治你的手。”

“有多痛苦？”

“痛不欲生，撕心裂肺，无能为力，泪如雨下。”诺勒看着莱茵，“你将会见到一位叫萨墨莎的女士，她会做自我介绍的。”

“我接受。”

“躺上来吧，我送你去见她。”诺勒抚摸一下床沿。

很快睡着，女人穿着一身猩红色的长裙走向她；头上一对跟诺勒差不多大的恶魔角十分显眼，脸上微微化了淡妆。站到莱茵面前，张张嘴，又闭上，又张开：

“莱茵·杰德西亚，你好。”

“您好，萨墨莎女士。”

“我就不多废话了——毕竟见到我的人不是那位大人要弄死的就是要来找我疗伤的，”萨墨莎伸个懒腰，“这么温柔地送你进来，肯定是要我关照一下咯；当然，记好了，你没有任何能力改变任何事情，你可以去尝试，但别被那些小东西带走了——除了我和那位大人之外，任何人的话都不要相信，记住了吗？”

“嗯……”

“开始了？”他走进来，看看躺在石床上的莱茵。

“是的，主人。”马上毕恭毕敬地低下身子。

照顾好她，萨墨莎，她身上有些东西可比你一个噩梦之使贵多了。

诺勒算算时间，看一下莱茵，转身看一眼他的主人，又扭回头一起看着莱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