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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宠》第八章 随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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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牧南自然没让章涣涣得偿所愿,给了个重沉沉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便离开了。

章涣涣一想到屏广城那三个字,头先疼起来。她看见绣纹,便想到了周光宁,越发生气,以至于对绣纹也冷淡起来,凡事都找翠玉,完全当绣纹不存在。

翠玉年纪再轻再没眼力劲,也意识到了不对,害的小姑娘跟着战战兢兢的,唯恐自己也倒霉。

天色暗下来之后,翠玉捧着灯盏说:“夫人,该歇息了。”

章涣涣料到自己居然看账本看得入迷,站起来伸伸懒腰,问:“侯爷呢?”

翠玉说:“侯爷傍晚去了军营,一直没有回来。”

章涣涣不知他是真忙,还是不想见自己总跟在身后讨要休书。绣纹让翠玉去打水,水刚端来,又让她去将桌子收拾了,自己反而围在章涣涣转悠。

章涣涣虽然看出来了,但并没有说什么,晚上留下一人贴身伺候,章涣涣看了看翠玉,最后还是让绣纹留下了。绣纹一直绷着的脸,这才显得高兴一点,至于翠玉,早就不想掺和进这些奇诡的气氛中了,做完绣纹让她做的事立刻跑了。

绣纹为章涣涣盖上被子,然后铺了褥子在一臂多宽的脚塌躺下。

章涣涣脸颊压在手掌之上,盯着桌上留的一盏豆子般大小跳动的灯光,想着白日里对绣纹的迁怒,不免有些后悔,周光宁于她,到底是活命的恩情,至于自己,小时候好像还没少欺负绣纹。不信任了便该远离,若是留在身边,至少不该让彼此更加难过。

章涣涣仿佛自言自语,“我希望我们离开晋都之后可以去系中州,你说小时候遭了洪水,家人都没了,但是也许还能找到一些亲戚。我也一直想去系中的桂坞。”

大晋有两条重要河流,清江与沛河,皆自遥远的北方起源,一路蜿蜒向南,穿过大晋八州中的六个州城,两水在系中州交汇,春汛或夏季暴雨期间深受水患之苦,每年数以万计的系中灾民流离失所。

绣纹当年小小年纪,背井离乡,幸好遇上了周光宁,不然早暴尸城外。

至于桂坞,位于系中州西南,一个因出美人而全晋闻名的小地方,晋都城内不少大臣王公的内眷的祖籍便是桂坞,章涣涣对那地方心仪已久。

绣纹没有说话,但是章涣涣知道她没有睡着。她继续说:“我们会见识到与晋都城内不同的生活,没人安排我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想去看看桂坞那里烟雨朦胧下的拱桥,想尝尝掬起一把就能灌入口的泉水,有人告诉我那水是甜的,我还想看与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子撑着伞,穿过帘子一样的绿柳枝绦。”

她声音中的憧憬慢慢被失望和无措代替,“谁能想到,没有和你去成桂坞,反而要跟陈牧南去那全是戈壁荒草的屏广城喝风沙了。”

等了一会,章涣涣才听到绣纹的声音,像是贴着床沿爬进耳中一样。“夫人其实并没有生病,她只是担心小姐一人在侯公府,没有说话的人,寂寞难过。”

“我知道,不然的话宋妈早该哭晕过去了……我前十几年倒是不寂寞,不过眼神也不太好使,竟然看不清你到底心里向着谁。”

章涣涣说完,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绣纹从脚塌上爬起来,半跪着,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奴婢只有小姐一个主子。夫人身体不好,经不得事,老爷又固执,到时候闹起来小姐您反倒要遭罪,我唯有去找太子,既能劝住您,又免了别的麻烦。”

章涣涣反问:“你从一开始就觉得我的想法可笑,为什么你们比我自己还能笃定什么是对我好呢。我到现在还是想去桂坞,而你,与周光宁,父亲一样,就是不信我能照料好自己。”

绣纹不语,章涣涣翻过身,感觉绣纹的手在被子上搭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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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涣涣还想着怎么把自己从谷阳之行中救出来,圣旨已经下来了。她听闻是个老太监来传旨,任陈贵怎么请,就是不愿去同陈牧南一起领旨。

她不知道陈牧南怎么糊弄过去的,等了一炷香的时候,他才出现。章涣涣见他脸上的表情,依旧不死心,“我不想去,不想,陈牧南,你该不是就想带着我去屏广吃些苦头之后,才打算休了我?我听说那地方,白天能热死,晚上能冻死,那边的人生的又黑又壮,连女子的气力都十分巨大。”

陈牧南此时已能做到听“休书”或者相关字眼完全不动声色了。他问:“为何不去接旨,今上在圣旨中特意提到了你。”

“我不想见宫中的人。”

“你没露面,倒是让我有机会听了一件旧闻,原来太子在跟着泰岳学习时,皇上就想着把你们定下来。”

章涣涣立刻又是摆手又摇头,“假的,全是假的,当年我们才多大一点,我也根本没见过皇上,他也不过是一时起意,很快就忘了这事了。我宁愿剃了头发去庵里当姑子,也不会嫁给周光宁。”

陈牧南听她这么说,居然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想来我应该比那位要好些,至少你这一头长发还安然无恙。”

章涣涣心想:那是你不知道我是被谁堵回来的。

圣旨已下,消息也传了出去,章家得了信之后,章安氏连病也不装了,赶到侯公府一把抱住女儿痛哭,顺便大骂章潜潮误事,天天上朝结果连女儿被流放到北边都不知道,哪有女眷随军的说法,况且又是那种蛮荒之地。

章涣涣在陈牧南面前有多么要死要活,在章安氏面前就有多冷静。“母亲,这是皇上的旨意,父亲做不了决定,你迁怒他又没用。放心,我不是去开荒牧羊,吃不了多少苦的,顶多就是担心水土不服。”

这些话对章安氏没用,像是母女两人以后都见不着面似的,“你才成亲多久,早知道会是这样,这门亲还不如不结了,让我唯一的心肝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受罪,我这是造了什么孽,陈牧南难道还真想带着你去那种地方受苦不成?”

之前还是欢欢喜喜的“侯爷”、“姑爷”,这才几天,就变成了“陈牧南”。章涣涣摇摇头,瞥见的某人的身影从门外一闪而过,不知道他听了多少,连忙对章安氏说:“不要造口业,佛祖都听着呢,嘘——不要哭了,快一些的话明年秋天就能回来了,母亲你就不能开开心心地送我出远门么。”

章安氏继续哭:“你根本就没出过远门,今年过年都见不着你了。”

章涣涣无奈:“母亲,当初你把我嫁出去的时候,就该知道我不能像在家里一样,时常守在你身边了。”

章安氏哭得更伤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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