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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宠》第七章 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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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章府的时候,章涣涣的身边还是宋妈和翠玉,从章府出去后,已变成了翠玉和绣纹。陈牧南见她身边换了一个人,眉头都没皱一下。章涣涣恋恋不舍,章安氏与章潜潮亲自把人送上马车才作罢。

章涣涣与翠玉坐在一起,依靠在她暖烘烘的肩上,问绣纹:“你认真同我说实话,母亲的身体情况到底如何?”

“夫人这两天只是有些茶饭不思,其余一切都好。”

“可是见她脸色那么差,她这几日有没有糊涂的时候?”

绣纹看了翠玉一眼,然后摇摇头。

“现在是为了顾及母亲的健康才带你去侯公府,如果你不愿意去,或者有别的地方要去——”章涣涣说这话时,绣纹一直专注地盯着她,“那你,来去自由。”

绣纹恭敬地说:“小姐去哪奴婢去哪,只有小姐您不愿意带奴婢的,就没有奴婢愿不愿意跟小姐去的地方。”

翠玉奇怪地看着两人,没敢吭声。章涣涣想对绣纹说“不信”,最后只咬咬嘴唇,挑起帘子,露出半张脸向外探视。她听到车后的位置传来陈牧南的声音,“找我?”

章涣涣略偏过头,半张脸枕在手臂上,等陈牧南策马靠近后,低声说:“哎——侯爷,”她做出恭恭敬敬的模样,“那荷花池既然是为了敬奉先姑嫜的,一想到因为我惊扰了他们的在天之灵,我实在不安。”

陈牧南拍拍坐骑的脖颈,不以为意,“我自有别的安排,你不用往心里去。总不能在你要住上几十年的地方,放个不喜欢的东西。”

章涣涣手一滑,脸偏了偏,牙齿差点咬到腮上的软肉——几十年?!这话一出,还让她如何开口讨要休书?

陈牧南却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话。前方传来喧杂的声音,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单手紧握缰绳,俯身对章涣涣说:“我们要先停一下,你不要出来。”

她点点头,陈牧南将勾起的帘子放下,手指擦过章涣涣的手背。她捧着自己的手坐回翠玉身边,张口想说什么,却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陈将军这是从哪儿来?”

章涣涣下意识看向绣纹,听那声音居然是周光宁。绣纹始终低垂着头,好似除了章涣涣之外,没人能叫得动她。章涣涣竖起耳朵贴在车帘上,陈牧南似乎并不喜欢碰上周光宁,虽然有问就有答,然而半句能说清楚的,绝对不会说完一整句。

“今日是你成亲以来的第几天了,该是镇北侯夫人回门的时候了对不对,恭喜恭喜,这车内的人,想必就是新夫人了吧。”

“是内子,不过她害羞不便见外人。”

这话无非是句客套,偏偏周光宁嗤笑出声,“她,害羞?陈将军莫非是娶错了人?章老太傅家可只有一个打小就与害羞两字无缘的独女,我不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意思见我这个外人,但是小时候可是经常见着她被章老太傅追着打。”

章涣涣气结,多少年前的旧事还要被他翻出来嘲笑。她想偷偷地看一眼,听到陈牧南平静地说:“殿下与内子想必相识较早,幼时调皮烂漫都是天性,人常说女大十八变,加上男女有别,只怕殿下并不了解此时的内子。”

章涣涣没想到陈牧南居然嘴皮这么利索,她半天没听到周光宁的回话,等了片刻,才听到一阵笑声,“好,好一个男女有别,我记下了。关于谷阳屏广一事,我先祝陈将军马到成功。自从谭小将军交了大印,朝中武将唯有陈将军最为年轻英勇,必定旗开得胜。”

章涣涣觉得周光宁夸人的时候,都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或许是她从小听得多,根本不相信他有真心实意夸人的时候。听着马蹄声依次越过马车。她拉开帘子向外望一眼,只看到银白色的衣衫,枣红色的马背一闪而过。章涣涣没有偏头追过去看,而是注意到了陈牧南的眼神。她一时有些心虚,只说出一句:“他小时候也没少挨罚。”

陈牧南并不关心当朝太子读书时挨了多少罚,反倒多看了章涣涣两眼。章涣涣感受到气氛不如之前轻松,便缩回马车内。

翠玉兴奋地问:“夫人,您小时候就认识太子了么?”

“嗯。”她不请不愿地回了一声。

“那太子是位什么样的人,厉害吗,威严吗,长胡子吗。”翠玉刚才有机会却不敢看,现在问个没完。

章涣涣脱口而出:“是个骗子。”

说罢,在翠玉疑惑的眼神中,章涣涣昂着下巴瞪着绣纹,仿佛在说:我就这么说了,你能怎么办?

绣纹一副没听到的模样。

马车停下后,翠玉与绣纹立刻钻出去掀开帘子。绣纹朝章涣涣伸出手,然而陈牧南却走过来,示意绣纹退到一边,他一手撑住车帘,一手伸向车内。

章涣涣看着陈牧南的手,稳稳当当停住不带一丝抖动,腕子上裹着一块嵌着甲片的护腕。她把手犹犹豫豫放上去,陈牧南立刻就握紧,却没有别的动作,章涣涣扶住那只手自己走出去,下了马车。

有个问题,困扰了她许久了,陈牧南既然在眼前,便直接问:“刚刚周——太子提到谷阳,谭将军,是什么意思?”

谷阳州位于晋都城北方,与巨潼州同为大晋最北面的两州,同时肩负着抵御淖布骑兵的重任。从大晋建朝开始,陈家一直常驻谷阳的屏广城,而巨潼州这几年则是由谭家领兵驻守。章涣涣听闻谭小将军至少提前了三、四十年解甲归田,不知巨潼现在是何人驻守。

陈牧南沉默片刻,章涣涣立刻想到每当自己针砭时事时父亲的眼神,便说:“我不是一定要知道的,只是想问一问,难道今上让你去屏广?”

陈牧南没立即回答,等进了房间只余下他们两人之后才说:“淖布几支骑兵长期袭扰边关军屯,皇上让我领兵驻扎到明年秋后,现在只因守亲期未过,破例准许携带家眷随军。”

章涣涣朝四周看看,甚至还看了桌子门窗,最后指着自己的鼻尖,“这个家眷,莫非指的就是我?”

陈牧南以眼神肯定,章涣涣立刻叫起来,“我不去。”

“若是圣旨下来了,难道想抗旨?”

章涣涣心想也是,便说:“那你现在就写了休书,让我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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