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下的一场小雪，预示着长安的冬天已然来临，兴庆殿下的地下火道也比前几日烧的更暖和了些。

许是我衣衫未减的缘故，虽是冬日身上却已发出了一层薄汗，屋外的景物尽皆披上了一层银霜，我置身殿内看着外头的景色总觉得雾蒙蒙的。

兴庆宫外行来几道人影相伴随行，其中一人我是认识的，其余几人我却是未曾与之见过面。

惠妃遣一宫婢与宫女答话，不多时刚刚与那名宫婢说话的承徵令人便进入了兴庆殿报知太后惠妃江宜君与颍川王后江宛瑜、蜀侯夫人曹颖、东武阳侯女李夕瑶在殿外等候召见。

太后轻嗯一声不置可否，承徵令人孙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决断只得乖乖站定一旁。

我看着太后书案上摆放着的《道德经》被翻过一页又一页却没有提及她们的只言片语，末了，终于等到太后一句:“让她们进来吧。”

太后话音刚落孙悦便如蒙大赦一般急急往殿外行去。

看着孙悦慌张的样子太后的眼中有一瞬的失神随后便又恢复了清明。

“左童。”

听到太后在叫我的名字，我立刻匍匐在她的脚下，高声道:“诺。”

太后朝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近前说话，我忙走上御阶跪在太后的御座旁听命，太后俯身于我耳边吩咐道:“孙氏一族断不可留，这件事情哀家就交给你办了。”

虽知为难但是我依然拜服在了太后的脚下。

再次见到惠妃娘娘，她的容颜已有些苍老了。

进入兴庆殿，惠妃近前站立在台阶下跪拜在太后面前，唱喏:“臣妾拜见太后。”

颍川王后与蜀侯的女眷亦随之拜服下来。

太后看着素来不曾谋面的李夕瑶，向她伸出左手，和善的让她走近自己身边。

孙悦即刻为东武阳侯女铺好了坐席。

我的眼睛扫视过孙悦，视线随即垂落下来。

姑母起身虚扶李夕瑶落座在太后身边，李夕瑶受宠若惊不安的看着自己的祖母，曹氏虽不明了太后的用意却也只能对李夕瑶报以善意的微笑。

太后拉起李夕瑶的手十分关切的问起她的近况:“身体好些了吗？”

李夕瑶怯怯的不敢应答，曹氏只得接起了太后的话茬，“用了太医的药已然好了许多。”

“那便继续按太医的方子多用几服药，等身体痊愈了哀家再让赵太医开些温补的方子，天冷的时候就不易得病了。”

“谢太后关怀。”

太后丝毫没有透露出半点关心旁人的感觉，就连惠妃与颍川王后都只得在一旁悻悻的站着。

颍川王后面色虽然憔悴眼中的嫉妒之色却是显露无遗，相较之下惠妃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小心，举手投足间却未失过半点风华，她的这份从容令我弥久不敢忘怀。

当殿内每个人都将心思放在李夕瑶身上的时候，太后才命人为惠妃等人准备了坐席。

太后如此厚此薄彼、亲疏分明，让大殿中很多人认清了当下的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