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长情的告白也没有闲话家常，太后就落座在蜀侯的身边，没有座椅，席地而坐，“如今回来了就不要回去了，和哀家一起在长安享几天清福吧。”

见蜀侯仍啜泣不已，太后便又转移了话题，“听说夕瑶这次随你一起到了长安？”

“是，只是夕瑶这孩子身体羸弱，到了长安之后身体便不大舒服，想是水土不服吧。”

“明日让曹颖带她入宫来，哀家想见见这孩子。”复又对张爱琴吩咐道：“告诉赵太医让他到蜀侯府上给夕瑶看看，莫要苦了这孩子。”

我的目光伴随着张爱琴退出兴庆殿，视线又一次回落到蜀侯的身上，蜀侯的目光就像萤火虫的光芒，有一点柔弱却又闪烁不定，蜀侯将右手伸进左手的衣袖中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将衣袖中的奏疏呈奏太后，“臣弟暮年已近老朽，膝下一子早年夭亡，唯剩孙儿李希侃粗通国文，略具常识，可堪造就……”

蜀侯眼中精气闪动，犹如一江春水长流不断，见到太后脸上并无异色之后方才道出自己真正想要表达的想法，“还请太后应允，册立为世孙。”

太后轻示一笑将蜀侯的奏章递与了旁人，想是太后有不同的意见，或者有另外的安排吧。

“你来长安有几日了？”

见太后这样问，蜀侯的目光变得空洞起来，“已有三日了。”

“可曾拜会过张敬忠。”

蜀侯愈渐迷惘太后的目光就愈深邃一层，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却又显得那样安静祥和，“明日去见见他吧，不要准备太过厚重的礼物。”

蜀侯虽有不解却也还是应下声来，太后见天色尚早便又嘱咐道:“待会儿去看看皇帝吧，再怎么说你也是他的舅舅，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今天你当与他好好聊聊，只是太子的事情你要多避讳。”

见蜀侯一一应允下来太后才安心地舒展了笑容，“哀家有些疲倦了，你先回去吧。”

蜀侯略显得有些失望，伏乞一礼走出了兴庆宫。

宫女将御座前的杯盏更迭，原本已经温凉的茶水被换做了刚刚沏好的青茶。

太后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近乎平淡的问道:“太子的棺椁现在在何处？”

“太子的棺椁已由萧关进入安定不日即可运抵长安了。”

“皇帝呢，他有什么主张？”

“陛下已命龙武大将军白振宇前往邠州接应太子，所辖劲旅与太子卫率一道护送太子棺椁入京。”

太后登上御座，手指轻触肘枕上精美的图纹，眉头轻皱，“赵适呢？”

“颍川王已然安置在馆驿下榻，只是颍川王后旅途劳顿骤染风寒几日不曾好好进食日渐消瘦了许多。”

“明日让惠妃带江氏一道与夕瑶来见我，哀家的兴庆宫许久没有这样热闹过了。”

那一刻太后的眼中除了愉悦还有一丝小小的期待，那样的愉悦是太后脸上以前从未出现过的。

太后倚靠在御座上，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我们也都静默着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