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的黑气慢慢散去，司心从屋内走出来。

矮小男人急忙迎了上去，道：“驱魔师大人，是不是……”

司心点头道：“完成了。”

矮小男人一脸惊喜，大哭着冲进屋子。

司心看着他，轻笑了笑，又转头看着那四片血迹，道：“我来送送你们吧。”

他半跪在地上，闭起眼睛，右手按了下自己的额头，向前伸出，念出咒语：“前去往生的死者，和那留恋不舍的灵魂，我带着祝福而来，愿你的灵魂在死后世界得到安息。”

站起身掏出苍鹭羽毛，向前轻挥：“requiescatinpace。”

远处，四道光束飞向天空。

司心站起来，看着那四道光束，轻轻点头：“还把他们葬了，有心了。”

“看什么呢？”一个身着白衣，身材高挑的女子提着箱子站在司心身后。那是司心的小师妹司凌，她没有法力不会驱魔，但却是一部百科全书，所有的恶魔种类和驱魔方式全在她脑子里。她还可以制作驱魔工具，为司心提供了极大的帮助，堪称完美后援。

司心还有一个师弟，但从他出师之后就没有再见过他。他和两人的风格截然不同，司心法力高强，司凌走智力路线，师弟却是纯粹的体术。他脾气火爆，搏斗技巧高超，最起码司心没见过比他更厉害的人。

至于师兄弟的关系，司心不知道怎么形容，说关系好但两人却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干掉对方，说关系不好但他们却都可以随时为对方付出生命。总之，这也许就是相爱相杀吧，这是司凌的结论。

“你看不到，只有我能看到。”司心没有回头，看向了屋内抱着儿子痛哭不止的男人。

“很感人，不是吗？”司凌表情平静。

司心转头：“真的是感人肺腑，我都快要哭了。”

司凌怒道：“如果你不帮我提箱子，你信不信我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司心尴尬一笑，连忙过去帮司凌提起箱子，转过身，两人向院子外走着。

穿过院门口的小巷，两人走上了街，路上的行人看到两人，俱是一脸惊恐，纷纷躲避着。

一群人对着两人指指点点，隐隐还能听到有人在议论：“那是专抽人生命的黑白无常。”

“听说之前有个人找他们驱魔，被他们抽取了生命，第二天那个人就死了。”

“啊？那怎么还有人找他们驱魔呀？”

“谁让人家法力高强呢，别人驱不了的，只有他们能来。”

眼见人越聚越多，一个巡警走了过来，将众人纷纷驱离。

穿过人群，司心迟疑一下：“呃，好师妹，可不可以提个建议？那个迷你法阵有点不太好用啊，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凶险，我废了好多口水，拖了好长时间才让法阵运转起来。”

司凌白了司心一眼道：“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死乞白赖的让我做一个便携法阵的？”

司心抓抓头：“那个，嘿嘿，能不能升级一下，做个2.0版？”

司凌道：“看心情吧”

司心道：“我给你按摩。”

“你上星期给我按的肩膀到现在还疼！”

“我给你买口红。”

“成天到晚在我眼前晃的男人就你一个，涂口红给谁看？”

“我给你买好吃的。”

“我要减肥！”

“我帮你泡帅哥。”

“哎呀你烦不烦呀，都说了看心情了。”

“我不正在试着让你心情好起来嘛。”

“下次出门必须施个法，让别人看不出是我，被那么多人躲着，买菜都不好买。”

“哎，好。”

两人打闹着，慢慢走远。但刚刚那个巡警却盯着他们，顺着他们走远的方向，远远跟了上去。

……

“你把它超度了？”沙发上坐着的司凌腾的一下站起来。

宽敞明亮的客厅，简单但令人舒心的装饰，一张茶几摆在客厅正中，三张沙发放在茶几旁边。看得出，为装饰这个客厅，主人是下足了功夫。毕竟，司心可不想背上邋遢的算命师的称号。

司凌敲着茶几：“我说，你把它超度了？”

司心满不在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对啊，超度了。有什么问题吗？”

司凌瞪大了眼睛：“当然有问题！你没有把它送回地狱，你是把它送到往生之所，让它失去所有法力，在四十九天之后轮回转世！”

没错，超度当然是让人去到往生之所。司心真正见识过地狱的恐怖，哀伤、愤怒、绝望等负面情绪充斥着那个世界，还有最恐怖的——希望。

是的，在地狱里，希望才是最恐怖的。他们都有希望升入天国，这个希望折磨着他们，直到他们消散在那个地下世界。

司心曾亲眼看到，在地狱里，一群人各自拖着巨大的铁链行走在暗无天日的土地上，不时有人瘫倒在地。

一缕金光刺穿了乌云，从暗无边际的天空照耀下来。看着那金光照亮的地点，已精疲力尽的人们又振作起精神，加快了脚步。

金光越来越刺眼，他们看不清脚下，闭上了眼睛，却纷纷踏进地上的无底深渊里。

超度，这对失魂来说是一个再好不过的下场，它可以重新做人，重新体验一次它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对比天国给的虚无缥缈希望，这才是实实在在的希望，一个没有恐怖，充满希望的希望。

重新做人，顺利的过完这一生，最后升往天国，司心觉得，他才是那个地下世界上来的生物的救世主，只不过过程痛苦了一些。但如果可以，司心宁愿让这些痛苦附着在自己身上，因为他是注定无法去往天国的人。

所以司心回答道：“最起码我只是将它驱除而没有痛下杀手。当然，如果换做师弟来做，它会不会活着还未可知。”

司凌气极，大声反驳着：“你只是让它的灵魂去往生，它的能力还停留在这个世界！而它在往生之地选择转世还是继续生存这些都是不可控的！”

司心摇晃着酒杯：“所以呢？为了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我必须要把它杀了吗？”

司凌说的极其用力：“它的能力会害更多人丧命。你还可以把它赶回地狱……”

司心打断：“它能来到这个世界，就证明地狱之门已经开启。你要我把它赶回去，让他准备好再过来吗？”

一阵敲门声让司凌把自己准备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司心一口把酒喝干，起身开门，刚刚的巡警站在门口。

司心回头笑：“所以，你报了警，要把我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