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说歹说，莉安娜总算改了想法，撤了脚边的秘纹，控制仅有的一段木刺顶开了大门。泥土失去秘能的支撑一块块剥落了下来，留下了一小部分木质残骸。

罗伊捂着鼻子松了口气，这疯女人果然在用甲烷菌制造沼气。好在及时收手了，不然满屋的沼气稍稍带出一点点热能就会引发大火。按浓度来看产生爆炸的几率不大，但也足够危险了，他想想就有些后怕。

莉安娜戴上厚布手套开始收拾剩下的木条：“福恩从哪儿把你挖过来的？”

罗伊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见得自豪地说自己其实是个贼吧。虽然帝国一直不太平，但贼总不是个光彩的职业。

“凯瑟斯勒东院？还是奎那托北院？”莉安娜时不时扶一把眼镜，继续自己的猜测，“能不释放秘法就挡下我两拨攻击，该不会是中央学院的吧？”

罗伊脸色尴尬，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其实不会秘法。”

“当我傻子吗？”莉安娜指着罗伊布包里的白皮书，“福恩会把这本书给一个普通人？这可是他的宝贝，连我都没给看过。”

最后罗伊只能把自己之前的遭遇全都说了一遍，包括福恩怎么救下自己、自己秘法球测试不合格只能进入护卫队。甚至之前还是名小偷也不敢隐瞒，生怕这位学姐再发了疯似的放沼气对付自己。

至于看出沼气的原因，他全归咎于遇到的一位旅行冒险家。受到了他的故事启发，说到底就是胡乱瞎猜的。

看罗伊说的煞有其事，莉安娜只能半信半疑。刚才那场只是一个见面礼，是福恩一开始就定下的。如果连莉安娜都不能认可的家伙，那根本就没有教导的必要。

之前也有几个实力不错的小子，福恩拿捏不准自己的力量，就交给她来测试，结果全都被赶走了。

能躲开或者挡下木刺攻击的有不少，但真正能看出“沼气术”的至今只有罗伊一人，甚至连之后用高强度电能点燃沼气也被一并看了出来。这是莉安娜引以自豪的自创秘法，就连福恩当初也没能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其实罗伊真的是蒙的。

要是在以前告诉他，用泥土包裹住木条一会儿就能产生沼气，他是绝不会相信的。甲烷菌分解有机物需要先经过水解、产酸两大过程，其中还需要绝对厌氧、中性ph值、适量的温度，对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

更何况分解本身需要大量时间，再快也要半天。像刚才那样，只是被泥土接触一会儿就能分解出大量沼气，实在太过天方夜谭了。

可如今，在他看了秘能和秘纹的规则后，这种看似不可能的事情也是有可能发生的。关键就应该在那一管绿色的液体中，那里存放的绝不会是普通的细菌。

罗伊想知道那管绿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可他也知道既然是对方的自创秘法，就绝不会把这个核心关键拱手送给他。更何况，他刚学习秘法，一口气吃不成胖子，还是先解决自己刚想好的点子才是关键。

“学姐，能不能教我绘制秘纹？”罗伊翻开那本白皮书，指着书页上一个双环秘纹说道，“就是这种，不过需要稍微修改一些公式。”

“你要学秘纹？”莉安娜忍不住笑了起来，“才10点秘法值的秘能能用来干嘛？画在门上帮忙开关门吗？哈哈哈哈！”

罗伊被嘲笑得有些无语，这不就是在说他学秘法就是在浪费时间吗。不过只要她能帮忙完成设想好的秘纹，被说几句也没什么。

“首先你得先知道如何控制它，这是我们操控的关键。”莉安娜从地上捡起一枚石子，稍稍集中了精神，石子便轻松地浮在了空中，“这是一种意念，一种被秘能强化了之后的意念。你设想自己的秘能把石子包裹了起来，然后控制秘能本身就是在控制石子。”

早在图书馆，罗伊就在猜想秘能到底是什么东西。

按照书上的介绍，再比对现代医学对细胞组织的研究。罗伊发现，秘能极有可能就是生物电，确切来说是被积累下来的生物电。在他原来的世界，这种能源无法被储存起来，只能被不停地浪费掉。但在这里，生物在演化的过程中自己产生了储存的方法。

现在莉安娜又提出了意念，顺着之前的思路看来，意念应该就是人的脑电波。单纯的控制，比如推开房门，捡起石子，只要脑电波足够强就能办到。不过对他来说，控制石子还是难了点，在知道了窍门后最多也只能让石子稍稍移动下位置。

“噗......”莉安娜忍不住笑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你这种废柴还挺少见的。别人天赋差都差在理解能力上，要不就是根本没有秘能，是个彻底的普通人。你倒好，理解得飞快，可秘能的量也太......噗，对不起，又没忍住。”

这女人嘴上不饶人，吐槽起来毫不留情，但教人还是很尽心的。

秘纹最外的一个圆环用来固定秘能的能量，线条越粗所需要的启动秘能就越多。而分布在其中的小圆环则表示了一个个能量的循环，其中包含的各种术式决定了能量传递的速度、范围、强度。术式可以自由选择，有专门的术式使用手册可以查阅。

当然随着对秘能释放越来越有经验，术式的选择范围就会越来越广，其中设置的变量也会越来越多，从而圆环的体积会越来越大，圆环的数量也越来越多。比如福恩的铁丝束缚，其实就包括了土质分析术、铁元素提炼术、铁元素聚集术、铁丝揉合术、铁丝控制术。

而福恩还特地将这个五环秘纹做了修改，中间还多了一个隐藏秘纹，就是铁丝形态变化术。他在对抗诺拉雅的时候，一口含有秘能的鲜血让铁丝变成了一把把锋利的铁刀。

至于他的蛛网术应该是将液态的蛛丝混进中空的石子中，石子被完全密封。等触发使用的时候，在石子上破开数个小洞，由秘能控制那些液体接触空气，拉成细丝后缠住目标。这应该是弥补铁丝束缚术的缺陷，在没有铁质的地方蛛网术也能造成束缚的效果。

当然这种蛛网术需要大量蜘蛛的蛛丝腺囊，或许对蜘蛛的种类也有要求。再加上前期加工和制作，确实造价不菲。

相比福恩的大手笔，罗伊想到的秘法则要小巧许多，那是一种影响生物平衡感的秘纹。

内耳的前庭器官是脊椎动物平衡感的接收器，封闭的骨质管腔中存在着淋巴液，两侧淋巴液造成的压力差就是平衡的最初信号。只要用秘能改变单侧淋巴液行径的方向，就能扰乱两侧的压力差，从而扰乱人的平衡感。

秘能是一种能量，传播进人体的方式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是以极其轻微的机械波震动的方式，经骨骼传递到内耳。另一种则是以声波为载体，经耳道传递进内耳。利用声波的话本身能量消耗不多，但是控制声波的传播方向和强度需要非常多的秘能，并不适合他。虽然骨骼传播也有不少缺点，不过罗伊暂时只能选择这种。

“其实秘纹绘制很容易，一支笔，一瓶能够传导秘能的染料就够了，重要的是圆环和公式的布局，得有一种神秘的仪式感。”莉安娜拿出笔墨开始在纸上画出两个圈，“一个是秘能转化成机械能，一个是机械能转化成动能......”

不到几分钟的时间，一个普通二环秘纹就已经设计妥当。它的结构和内容很简单，经过简化后甚至只有手指指腹的大小。

“你确定这有用？秘能输出量那么小，你想帮敌人掏耳朵吗？”莉安娜有些不以为然，认为一个耗能那么少的秘法根本没有用处，“算了你喜欢就行，反正你有实验室的钥匙，福恩经费多的是，你可以随便用。如果有事可以来植物观察室找我。”

谢过这位学姐，罗伊便按照以前做药物实验的顺序，选了小型生物饲养室。里面的尖耳兔、毛猴等一些小型生物结构与人类相似，很适合作为一开始的实验目标。

整个秘法对罗伊来说，难点有两个。一个是在两个秘纹环的转换上，如何保证骨骼中传播的机械能完全转化动能，进而给单侧的平衡器加压。

由于传进目标体内的秘能很少，骨骼传播容易遭到其他能量的冲击而被打散。有好几次，就是因为猴子乱跑，罗伊一瞬间失去了对秘能的操控。

而另一个就是控制最后动能释放的地点。

因为内耳半规管体积很小，罗伊必须控制一小段震动波经骨迷路到达里面的膜迷路，然后在膜迷路中转换成动能，最后改变淋巴液的走位。如果释放的部位不正确，只能造成非常非常轻微又短暂的刺痛。

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因为没能控制好释放的部位，就连尖耳兔这种小型生物在受了刺激后都没有任何反应。

当然对于秘能释放的量，罗伊也做了很多尝试。对小动物来说，只需要2点秘法值就会有眩晕的症状，8点则是上限。一旦释放量超过8点，产生的震动就有可能影响到另一侧的内耳，从而导致无法产生压力差。

总体来说这个眩晕术的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内耳眩晕症只要出现就能直接剥夺对方的平衡感，效果最好的时候可以让它们连站都站不起来。

不过罗伊现在还需要大量练习。

除开一开始就能精确控制秘能输出量的天赋，计算时间、施放部位的精准度都有待提高。而且这种秘法会因为目标体内结构不同而产生不同的效果，实在是作用部位太小，稍有差错就会施法失败。

渐渐的，罗伊发现这些小动物已经满足不了他了。为了能达到练习的目的，他带着秘纹手套来到植物观察室，轻轻推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