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你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这是怎么一回事？”沈离心中大喊。

“我不知道……”短暂的沉默，山魂突然传来这一句话，然后任凭沈离如何叫喊，再无任何声息。但沈离却知他仍在，他能感受到那股厚重的气息的存在。

“谁能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山魂，你出来，我要见你……”

“我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将你唤醒……”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多次帮我……”

没人回答，那股厚重气息渐渐消散。石矶山，仿佛一如往常，山魂似是睡过去一般。

“我想知道，那凝魂符文中的声音是谁发出……为什么，我会感觉其中所含的重重悲意……这股悲意，让我感到窒息……”

“我想知道，他让你见证什么样的大宏愿……”

“我想知道，为什么你能给予我这天地间所不存在的灵气……”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头总有一股拂之不去的阴影……”

“我想知道的太多，却没有人能告诉我……”沈离凝望着莫愁湖，喃喃自语：“你，为什么出现？你，又为什么不出现……”

半晌，他似有所觉，目光微转，看到侧面不远处的湖边，立着一个拥有着绝世容颜的少女。一双美丽的眼睛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隐隐有着一丝期盼，又有一丝同情。

沈离看着她，有着看着另一个自己的感觉，让他有种亲切之感。

“你是谁？”静静地，沈离问道，他的喉咙嘶哑，声音很涩。再次见到那女子，沈离猜到了她的身份。如山魂给他的厚重感觉。这个女子，给他的是水的柔弱。她，应是这莫愁湖之灵。

或许，同样是被那凝魂符文唤醒。故此，才会问他是否来保护她的。

那女子轻皱黛眉，仿佛似在回忆，半晌，她将目光投向湖泊之中渺渺升起的水雾，茫然道：“我好像有个名字，叫水姬。但我又感觉它很陌生。”说到这里，她嘴唇微翘，似有些欣喜地道：“所以，我又取了一个，叫水如烟。”

“水如烟……如烟……”沈离轻轻重复着这两个字，突然摇头道：“不好，烟，乃聚散无常之物，如那湖面水雾，阳光一照，自然消散，太过不祥。”

沈离不知自己怎会突然想纠正对方的名字，正如他所说，这个名字，给他不祥之感。面前女子，给他一种十分飘渺的感觉，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

“不祥吗？”水姬那绝美的脸上闪过一茫然之色：“那，我还叫水姬罢。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离沉声道：“我是沈离。”

“沈离，沈离……我没有听过，为何，我会觉得你很亲切？”水姬目光迷离地道。

“或许，是因为我赐予了你们灵魂的缘故罢。”沈离自嘲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见过很多人？”

水姬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神色间越发迷茫：“我好像见过很多人，又好像一个都没见过。你是来保护我的吗？”

“不是。”沈离的话冲口而出：“你不是人，怎会需要人保护？”他没有发觉，他的话语间，隐隐存着一种不满，对山魂给予的答案的不满，如今参杂在对水姬的话语中。

话一出口，沈离便察觉到了，他深深地后悔起来。

水姬美目睁得极大，极为惊慌。

沈离的话击碎了她的心防，那原本就蕴含着众多感情的目光中，多了惶恐，身体一颤，喃喃道：“你说的对，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不需要人保护？你不是来保护我的？”

“我说错了，我是来保护你的。”沈离试图挽救。

“你骗我……你是骗我的……”她的身体踉跄后退，跌落水中，化成阵阵光点，消失于莫愁湖中。

唯有那阵阵失望的声音回荡于山谷之中。

“水姬，我没有骗你，我是来保护你的……你出来……”沈离张了张嘴，作势欲抓，弯曲的手指僵在身前。

一阵微风拂过，湖水荡漾，发出一阵呜咽之声，仿佛少女的抽咽。

“怎会这样？”沈离脸露痛苦之色，双手抱头跌坐于地。水姬的反应与表情，让他内心生出一股浓重的内疚之感。他的心，一时痛如刀割。

他原本不会对她这样说的，只是当时他的心神被一大串疑问所围绕，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无故地赐予石矶山山魂，凡事皆有因果，他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弄明白。

他原以为会从山魂那里得到答案，但他没有。太多的不明白，太多的困挠，搅乱了他的心，这些情绪堵在他的心中，形成一股怒意。这股怒意，他自己并不知晓，只是深埋于他的内心，堵在他的心中，但找到目标，便会宣泄。

“你不是人，不需要保护。”话里的不满，让有水姬感受到一股轻视，这一切的发生都源于那股他不自知的迁怒之意。他只体会到山魂的强大，却没有想到水魂的脆弱。

“我错了。”沈离喃喃地道：“天地之气，下为河岳，上为日星，于中为人。其气所聚，日渐成灵，你们的灵魂，原本就存在，并不是我赐予你们，而只是唤醒你们。师父说过，天地万物，只要有灵魂有思想，便是平等的存在。我怎会因你们答不出我的问题而心生不满，我实是错了。”

“我错了，水姬，你出来。”沈离突然朝着莫愁湖吼道。

“山魂，你出来。水姬，你出来。你们给我出来。”

石矶山中，隐隐有着一声沉重的叹息，这声叹息，却不知是来源于山魂，抑或是水姬。

“我，是来保护你的。”不知过了多久，沈离渐渐平静，朝着莫愁湖，朝着这石矶山道：“我不知为什么会唤醒你们，也许无意，也许是冥冥中有着因果。无论如果，我都会尽力保护你们。”

虽然，他说话的对象没有回应，但他知道，他们听得见。自从将他们唤醒，他们的命运，便有了纠葛，有了牵连。

沈离于莫愁湖边静静的修炼，段量自跟随那道灵符而去之后，再没有出现。但胖道士高深莫测，沈离并不担心。

木家终是寻到了石矶村，由木文祥带队，但铁柱一家早已离去，那些朴实的村民并不知道沈离仍身处在石矶山中。木家打探不到丝毫的信息，只得愤愤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