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 ”铁柱脸上掠过一丝阴云：“我爹那身体越来越不行了，以前还是附近闻名的猎手。”说着，又眉头一松道：“不过没啥，虎父无犬儿，他那一身本领我可都全数继承了，也再用不着他上山奔波。”

沈离没好气地道：“有这么夸自己的吗？”说着正色道：“找了我五六回？铁叔有事？”

铁柱一拍胸脯，道：“当然是好事，今天上山收获不错，晚上炖了山鸡汤。我想着有这口福也不能忘记兄弟吧，这不，赶忙来叫你，不想几次不见人，把我老爹急得，直骂我上山为什么不和你同路。”说完又戏谑道：“又去你说的那仙境了？不是遇到仙女了吧？唉，兄弟啊，哪天你要同仙女走了，可得提前和我说，你要丢了，我也没好日子过。”

说完，又语重心长地道：“长离，你搬去我家吧，我爹都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你怎就这么固执呢。咱又不是外人，住一起，左右有个照应。”

沈离看着铁柱，心中流过一股暖流，默然半晌，摇头道：“过段时间再说。”说完又笑道：“想着山鸡汤，这烙饼真是无味，还不快走。就算想着我，给我留点就行，犯得着等到这个时候吗？让铁叔等，你这家伙也不知道劝下。”说着，两人走出屋子，却见圆月高挂，洒落一片清辉，将大地染成一片银白，阵阵凉风袭来，伴随着山村里特有的树木清香。唯有石矶山仍是黑影憧憧，静谧如常。

望着石矶山，沈离脑海中掠过楚老头的身影，隐隐间察觉不对劲，脚步不由一凝。 首..发

“要说这石矶山，从小到大走过多少次了，哪里可去哪里不可去都如家里一般明白，哪有啥好担心的，可我爹，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非得等着你才动碗。我说你，怎么停下来了，想什么呢？”

沈离长吸一口气，摇了摇头，边走边正色道：“铁柱，这石矶山可没你想的这么简单。不说别的，就说前几年我们上山时碰到的那头熊瞎子，如果不是你爹，我们还能活到现在？而且，我父亲上山采药，不也是一去不回……你以后上山，不能掉以轻心。”

铁柱默然，铁父原是村里有名的打猎好手，只是自几年前因那次遭遇熊瞎子时受了伤，折断了一条手臂，又未及时治疗，受了感染，原本百病不生的体质，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到如今已是不能进山。而沈父，更是上山采药时摔落悬崖，连尸体也不曾寻到。

一时气氛有些压抑，铁柱默然半晌道：“你说的对，我以后会注意。”

沈离笑了笑，拍拍铁柱的肩，是安慰，又是相互鼓励，多年相处的默契让两人都明白彼此间的心意，不需要太多的言语。

铁柱道：“长离，你今天有心事……”

沈离摇摇头，又点点头，答非所问地道：“铁柱，你去过石矶石没？”

“石矶石，没有……他们说要焚香，要沐浴，要斋戒，这么麻烦，去那做什么？难不成真有大米捡？”

“……”

铁叔年已五十，头发灰白，多年的病痛生活将他折磨得单瘦而憔悴，但仍能从他面部刚硬的线条看出性格的豪爽与耿直，一双眼神虽然不复当年的锐利，但仍炯炯有神。右臂衣袖空空，却是当年留下的伤痛。

此时，他端坐在饭桌前，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山鸡汤并不能让他微皱的眉头舒展开来，听到远处传来隐隐约约传来沈离和铁柱的说话声，他轻松一口气，起身入厨房盛出三碗米饭，虽是赤米，却要比沈离家的伙食强多了。

对于铁叔，沈离是感激中带着尊敬，自父母自他年幼时便去世，如果不是铁叔的接济，能生存到现在已是奇迹。他能感受到，铁叔确是将他当儿子一样看待。

因此，沈离的晚归也同样被铁叔数落了一顿，沈离只能乖乖地听着，惹得铁柱在一旁窃笑不已。当然，每次数落沈离，铁柱也跑不掉。

三人一桌，虽然饭菜并不丰盛，野味的烹饪手法也十分粗糙，但仍旧吃得其乐融融，在铁叔家，沈离总能感受到一种家的气息。铁叔也多次提出叫他搬过来一起住，但沈离却颇为固执，虽然喜欢这种感觉，但又总觉得自己拖累别人，一直没同意。

“铁叔，今天我下山，路过石矶石，居然发觉一个石室。”待铁叔数落完，沈离终问道，说话时，他注意到自己提到石矶石时，沈离神色一整，忙接着：“今天采药时走远了点，下山是找不到原来的路，只能凭着石矶石确定方向，没想到走着走着就去了那里……不过，也幸好有石矶石指路，不然现在仍满山转悠着。”

“在石矶石——我睡了一觉——”沈离刚想说出那个梦，只是略作犹豫，又转移话题道：“铁叔，有关那石矶石，可有什么特别的来历？”

铁柱严肃地道：“石矶石是石矶山的山神所化，曾护佑过我们的祖辈。对于石矶石，长离，你得保持敬畏，就像尊敬祖辈一般。长离，下次可不许你这样。我们能有挖不尽的药材，打不完的野兽，都是拜山神所赐——”

沈离一阵头大，瞪了正在背着铁叔朝自己挤眉弄眼的铁柱，忙打断铁柱长篇大论的说教道：“铁叔，今天回家虽然晚了一点，但收获不错，采到一株紫莲花。”

“你这孩子，唉。”铁叔哪里不知沈离心思，轻轻叹息一声，又笑道：“运气不错。正好，明儿你们两兄弟去趟城里，将这些天的存货换些口粮回来。”

听到去城里，沈离和铁柱对望一眼，一丝阴霾转瞬又逝。

铁柱一副为难的样子道：“老爹，这县城离得远，一来一去得花两天时间。去一次也不容易，两天前才去过呢。要不，多存点货再去？再说，留您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啊。”

“滚，你老子我还没到动弹不得的时候。再说，哪去说去城时不心里都开了花，这下还卖乖了，以为老子抽不动你了是不，紫莲花留久了可不值钱了。”铁叔笑骂道。

可你儿子这段时间还真不想去！铁柱心里哀嚎，但却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