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岸文学PK大赛

第十一章

真的，我和雪虽然认识不久，但我们已经形同姐妹，情系在了一起，心连在了一起。话筒两边，她哭泣，我陪着她哭泣，她的心碎裂了，我的心也碎裂了。夜，已经很深了，我们还不忍分离。

从那天开始，我便在雪为我建造的那块精神园地上精心耕耘；也从那一天开始，有好长一段时间，我和雪就在那块精神家园里聚会，我们在一起交流思想，分担忧愁，倾吐衷肠。就是在那儿，我听到了雪和空谷的好多好多故事。每一次，她为我讲起她的亲身经历的时候，我都唏嘘不止，我都恨不能飞到网络的那边，抱着我的好妹雪痛哭泣一场。

雪认识空谷，最早可说是在网络上的。你也许还记得，在雪的博客主页上，粘贴在刊头上的那张画的独特的韵味。那幅画，她是在一个博客主页上发现的。那幅画上造型奇特的古松，树脚下摆放的圆桌，围着圆桌休闲的人们，这一切，营造出了静谧的田园风光似的气氛。

雪说不清楚她为什么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那幅画，也许是她钟情静谧的乡间生活，也许是她向往淳朴的民风民俗，也许是她过于贪恋自然风光，总之，那幅画一下子就勾走了她的魂。

她从那幅画认识了博客的主人空谷。和他的交谈中，她知道了他是学画的，那幅画是他的作品。她称赞那幅画画得美。空谷说：“你喜欢，送给你好了！”于是，他把那幅画取下来，粘贴到了她的主页上。

从此，雪和空谷的交往密切起来。空谷多才多艺，不仅画画得好，文章也写得好，口才也好，谈吐不俗。情窦初开的男女，对自己喜欢的异性，都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她深深地爱上他了，以至于远离他的博客的时候，她就躁动不安，魂不守舍。她不敢向他挑明，只是天天跑到他的博客门外去等候，天天与他畅谈厮守。

那时，她是大三的学生，马上就要结束艰辛的学业生涯了。空谷也是大三的学生，他学的专业学制是四年，比雪迟一年毕业。

雪毕业后，在南方一个大城市里应聘作了服装设计师。由于她才能出众，不到二年的时间，被提升为高级设计师，当上了老板的助理。

工作后，虽然每天很繁忙，但雪仍然保持着和空谷在网上的联系。她没有向他提出情感的事，她越离不开他，越是躲避深藏在她心中的那个甜蜜的字眼。

这年暑假，雪到姑妈家度假。姑妈家那条弯过村西的小河，常萦绕在她的记忆里。

到了乡村，她迷路了。天色已晚，她很着急。恰巧手机在车上被扒手偷窃了，她无法给姑妈打电话。

她向一个站立在公路旁的男青年问路。然而，她怎么也想不到，她朝思暮想的网上的那个白马王子就立在她的面前！

他的家就在不远的地方，他每天下午都会到公路上来散步，寻找他作画的灵感。他见到了立在面前的这个美貌如仙的女子，突然眼睛一亮，心想，把她画下来，一定会成为一幅美妙绝伦的杰作。

这两个感情已经融在了一起的青年，从网上走进了现实，彼此都无法认识，不知道心中装着的，原来就是这个人！

真是上天的美意。

他凝望着她：瓜子脸，大眼睛，辫稍含在嘴角。他已经呆立在她的面前好久好久了。他好像正在欣赏着一尊无与伦比的少女雕像，那尊雕像融进了他的心中，让他的血液往心灵里流。他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怎么这样眼熟？好像达．芬奇画笔下的蒙娜丽莎，恬静的微笑，迷人的眼神，高高隆起的胸脯，凹凸有致曲线分明的体形……不，她不是复活了的蒙娜丽莎，她是一个活生生的迷了路的女孩！她站在他面前，好像就是为了让他见识见识，一个活脱脱的东方美女，是怎样让他看见过的经典画册上的西方美女黯然失色！

他如痴如醉了。

他钟爱西方的油画，对人体画的理解有很深的悟性。他最崇拜的画家就是达．芬奇，最喜欢的就是蒙娜丽莎。蒙娜丽莎的眼神，是具有非凡穿透力的，跟随着她的眼神，你会很容易走进她的内心，不用对话，你就会知道她想要说些什么，你就能挖掘出她内心深处藏着的秘密。

是的，他从她的眼神里，已经读懂了她的忧虑。她是向他问路的。她是投奔她的姑妈来的，迷路了，看见了他，才有了他眼前这一幕。她不时地望望路口，眉头打着结。

太阳已经挨着了地平线。缓慢地，缓慢地，这团火球就和大地拥抱在了一起。不知不觉中，大地把揽入怀中的太阳藏在了身后，只在它的脚下，飘动着太阳红色的衣裙。太阳总是依恋着大地，清晨，它总是悄然升上枝头把大地唤醒，到了傍晚，它又悄无声息地躲进了大地的怀抱安然入睡。大地和太阳，就像一对恋人一样，永远都无法分离。

而她呢，却形单影只，走在这异乡的土地上，找不到姑妈家，找不到一个可以安身的地方，纵然她有像蒙娜丽莎一样时刻都挂在嘴角的微笑，但从那淡淡的笑意里，却可以看出藏着那么多不安和忧虑。

她有一张让人想象的脸蛋，也有一个让人想象的好听的名字。不过，她告诉他的，不是她的网名，而是她在现实中的名字。他怎么也不会把这两个不同的名字划上等号。

她最近一次到姑妈家，还是三年前的事了。在她的印象里，那时没有这样多的密如蛛网的公路，也没有这样多的林立的高楼，庄稼地里，更没有成片的花木。一切都陌生了，变得让人迷惑。她熟悉的姑妈的家，村后有一条小河，小时站在那座桥上，看着小羊如何叫着过河，还有和那帮孩子们在河里打水仗，在岸边的树林里玩着喜羊羊与灰太狼之兔年顶呱呱的游戏……

现在，她站在他的面前，看到来来往往的汽车从眼前消失，看到落日的余晖将尽，她真的有些慌乱了。到姑妈家的路怎么走，她已经向他问过多遍。他对她的问话总是显得心不在焉的样子，答非所问。她在等待。她们彼此相看，你看我，我看你。他们认为自己生活在小说世界之中，他们已经有了很长时间不说话了。

夏天是雷阵雨多发的季节。刚刚还好好的，艳阳高照，晴空万里，一下子天气就变得恶劣起来。乌云压得很低、从整个天边向上铺展开来。沉闷的雷声响起来了，拖着长尾巴的、亮晶晶的闪电，撕开了灰黑色的天幕，向天际急速地坠落，消失在天与地交接的地方。闪电划过的地方，照亮了大片的森林，空中飞舞起成片的落叶；闪电一过，森林的黑影又模糊了棱角。路旁的那棵桠梨树，在狂暴的风中摇晃着身子，眼看要被风刮断……

雪紧紧地地按住飞舞的衣裙，张惶失措。

空谷说了一声：“要下大雨了！”不由分说，拉起雪的手，就往公路旁边的一座废弃的破厂房里跑。

还没有奔进破厂房，瓢泼大雨就落下来了。被雨淋湿了的薄衫，紧贴在皮肤上。

（待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