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去往栖凤宫，我甚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怒气，那又怎么样呢？你要清理身边逐渐膨胀的势力，怎么能如此简单呢？

栖凤宫灯火通明，凌煜之站在高阶上，明黄的龙袍暗沉的双眼，今夜，有你的参与，定当不凡。

“来人，召贤妃。”

“遵旨。”

“陈岩，彻搜枕霞宫。”

“臣…遵旨。”

四周一片诡异的安静，我甚至可以听清窗外微风吹过的沙沙声与殿里压抑的呼吸声。掩去所以的情绪，露出隐隐的痛惜。急促的脚步身传来，没有人抬头，气氛瞬时紧绷。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召臣妾来所为何事？”贤妃盈盈跪拜。

“贤妃，你可知罪？”

“回皇上，臣妾不知，还请皇上告知。”抬首，瘦弱的身影，挺直的腰杆。

脚步声声，陈岩急促而入，单膝跪地。“皇上，此乃在贤妃宫中搜得之物。”

接过布包，层层打开，声音平静无波。“陈美人，可看仔细了此物是否为摄樱。”

待细细查看后，陈美人道：“回皇上，此物确为摄樱。”声音中已带上了一丝兴奋，心底隐隐冷笑，这么早就兴奋了吗？真是愚蠢的女人。

“贤妃，你可还有话说，嗯？”

“皇上，摄樱为何物臣妾不知，不过是有心人陷害臣妾而已，还望皇上明察。”

“陷害？”

“臣妾是清白的。”清亮的眼睛，笃定的语气。

清白？这个地方有几人是清白的？脑海中划过婉兮的身影，心底闪过的一丝迟疑消失殆尽。你既然说自己清白，那么就让我来抹黑吧。左手缓缓摆动，此刻，就做一次恶魔吧。果然，贤妃最信任的宫女采宁扑通跪地。

“皇上、娘娘，奴婢可作证，贤妃娘娘确实曾命奴婢将此熏香送给慧妃娘娘，她以奴婢性命威胁，奴婢一时贪生就做了。而且…而且娘娘还与陈主子共同害死了…害死了德妃娘娘。”

“你这个贱人，污蔑本宫，本宫何时跟贤妃合伙害死德妃娘娘。”陈美人迫不及待地大喊。

“陈美人。”冷冷的声音，对此刻的陈美人来说无异于死亡之音。

贤妃气得浑身发抖，柳眉倒蹙，用颤抖的手指指着采宁道：“采宁，本宫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本宫！”

采宁转过身对着贤妃深深磕头，泪如雨下。“娘娘，您不要再错下去了好吗？采宁对不起您，但采宁真的不希望您再错下去了。”她挪到我面前，拉住我的衣摆，“皇后娘娘，您平常最是大度，求您向皇上求求情，放过贤妃娘娘好吗？采宁愿意给您做牛做马。”

缓缓地摇摇头，眼中的痛惜更甚。“皇上会有论断的。”

“皇上，皇上，求您放过娘娘吧，奴婢愿意替娘娘去死。”不断地磕头，额头上渗出的血丝触目惊心，任谁看了都会产生同情。

“够了！采宁，记住你今天所说的，怪只怪本宫瞎了眼去信任你这样一个卑贱的小人！”贤妃紧咬朱唇，颤颤巍巍地站起，用痛苦而同情的眼神看着采宁。

“贤妃，朕真是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朕给你的还不够吗？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什么话说？”

“哈哈哈，我今时今日沦落到这个地步，无话可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退后两步，如一只轻盈的彩蝶般缓缓旋转，扫视过殿里的每个地方。然后目光定格在我的身上，澄净而包含同情。“东方清扬，今日我将解脱，你呢？这个地方，华丽而空洞，这里的每个人，都会变成疯子，而你此时这样对我，日后也将有人以同样的方式对你，公平的很哪。”

“本宫行得正坐得端，其他人怎么对待本宫本宫不知，请贤妃不要妄加猜测。”违心的话语说了千万次，但从未像现在这般，心像是被挖了一个洞，血肉模糊。

“将贤妃押入天牢。”

“遵命。”

“皇后，其他的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洞悉一切的眼睛缓缓地看向我，又被看穿了吗？

“臣妾遵命。”

贤妃在被带下去的时候，依然在笑，笑的讽刺而哀伤，却又隐隐带着一丝解脱的欣慰。只是看向我的那双同情而悲切的眼睛，让我彻骨的冰凉。待回过神的时候，殿里早已没了凌煜之的身影。我甚至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开的，我终究还是赌赢了，你为了你的江山，舍弃贤妃，本应该高兴的，可此刻却只剩下彻骨的寒冷。

“娘娘，我没有害死德妃，请娘娘明察，都是这个贱人诬陷我的。”陈美人跪在我面前，身体如筛糠般颤抖，“娘娘，我对娘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娘娘是知道的啊！”

“本宫知道啊，妹妹做的事，本宫怎么会不知道呢？”唇角缓缓扬起，该做的事，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

“我就知道，娘娘明白臣妾的忠心的。臣妾以后定当为娘娘做任何事。”陈美人终于欣慰地笑了，这笑在我看来是那样的恶心。

“做任何事？”

“只要臣妾做得到，臣妾定当尽心竭力为娘娘做好。”

“哎呀，眼下本宫还真有一件事，需要陈妹妹你做呢。”缓缓将披帛放正，“婉兮该寂寞了吧，妹妹介不介意去陪她呢？”

话音一落，陈美人立刻发疯般的磕头，“娘娘，臣妾真没有害死德妃娘娘，娘娘饶命啊！”

“采宁，你说的可属实？”

“回娘娘，句句属实，奴婢不敢期瞒娘娘。”

“诗琪，你说身份之卑者，谋害宫中正妃，该当何罪呢？”

“回娘娘，当然是处以柱刑，死后鞭其尸。”

“不，不…”陈美人已经瘫软在地。

“这样啊，可是你看陈妹妹对本宫这么忠心呢。更何况妹妹这花容月貌的，本宫怎么舍得处以如此严重的刑罚呢。”心底冷笑，忠心吗…“那就赐毒酒一杯吧。来人啊，送陈美人上路吧。”

“东方清扬，你不是人，你会遭报应的！”愤怒的声音久久回响，报应吗?已经不相信了呢。

“采宁，你先下去吧，本宫答应你的事，会做到的。”

“谢娘娘，奴婢告退。”

跌坐在椅子上，仇就这样报了吗？何时，变得如此的狠毒，这样的我，连自己都觉得可怕。是时候，离开了吧。

“凌。”

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依旧是清冷如月。“主人。”

“处理掉吧。”

“是。”

昂首望天，月明星稀，这一切，快要结束了吧。我买通采宁，控制慧妃，利用陈美人，导演了这场戏，戏里的演员用生命演绎，只是这场戏的最后获益者——是凌煜之。这很公平，他给我处置的权利，我为他铲除金氏势力做好第一步的铺垫。利益关系，最为牢靠也最为脆弱。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如果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许凌煜之也会像我对待陈美人和采宁一样对我吧。只是我答应的事，就一定会做到，答应了慧妃帮她保住孩子，便不会食言，答应了采宁保她满门荣华，便一定会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