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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秀丽》第三章 死里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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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唐盛兴三年,距南唐原右将军李沐被杀也是三年。

李沐,其家族从南唐建国起便世代为将。李沐在柴桑郡率军抗击来自北方汉军的南侵二十余载,击败汉军数次,即使北汉名将楚云亭也只能与其对峙而不能胜。

李沐在,汉军就不敢从南唐江上郡,河北郡南下,而李沐背后还有南唐三大水军都督中权职最大的红河都督红河候吴纲做第二道防线。虽然吴纲和李沐一直不和,不过那也只是因军费分配上而衍生的政见不和,并不会影响两人对护卫南唐的一致立场。

如果没有李沐在柴桑郡的镇守,那么即使南唐有强大的水师,随着北汉取得柴桑郡大半的控制权,经营数年,汉军也能建立起一支强大的水师。到时候红河将不再是南唐的天险屏障,柴桑郡后的楚郡就将直接暴露在汉军的眼前,南唐国都江陵也就岌岌可危了。

赵宗捷在攻下南唐江上郡新城后立刻率军马不停蹄奔赴与柴桑郡相邻的堰城,只留下了一哨亲兵近百人在新城搜寻可能的幸存者。

新城这座“死城”在汉军开赴堰城后,沉浸在阴霭的夜色之中,一片死寂。只偶尔传来几声马的嘶叫,汉军呼喝对应声。

“发现敌……!”一名汉军临死前嘎然而止的呼喊声划破了阴霭死寂的新城夜空。

“喝!”

“驾!”

“有敌人?!”顿时汉军骚动起来,从四面八方扑向刚刚出声的地方。

“该死!”蔡都尉低声咒骂道。

原来刚才那名汉军在经过他身边时踩在了他右腿上的伤口处,剧痛使得他忍不住痛哼出声,于是他们的踪迹被敌人发现。

看着近百名汉军闻声而至,并且用刀枪在每一具尸体上砍戳,蔡都尉与阿霄等人知道行踪再也无法掩藏。

蔡都尉迅速从旁边拿过一把硬弓,一壶箭,翻身靠墙借力拉开弓弦搭上利箭,一边选择目标瞄准,一边疾道:“我腿上有伤,留下用箭撑一会,掩护你们!你们赶快杀出去!”

何强拿起一柄战刀,从一具尸体旁操起一面圆盾,回头低呼一声:“大人!保重!”言罢当先向汉军迎去。

小武从地上拖起一杆长枪,大声道:“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拼了!”紧随在什长何强身后迎了上去。

阿霄从尸体上搜来几壶箭,背上两把硬弓,挎上一柄腰刀,转身面向蔡都尉低声道:“大人,如若我们侥幸逃得生路,你有什么要托付的吗?”

蔡都尉看着阿霄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交给阿霄道:“这是我从军以来的一些积蓄,约莫十五两碎银子。在堰城到柴桑郡商阳的必经之路有一个叫紫箩村的村庄,我有个女儿叫蔡香儿,她和她姨母住在那里。看情形,敌人是要到商阳会师,如果你能顺利逃出去,请你把她带到红河以南安全的地方。现在只有红河候能够阻挡北汉大军了,只有红河南岸才是安全的。你见到她,告诉她爹会保佑她祝福她的。”说完之后蔡都尉双眼盯着阿霄,流露出恳盼之色。

阿霄迅速接过荷包,面向蔡都尉微微躬身,右手握拳放在胸前,行了一个军中的礼节,低声道:“大人放心!如若我侥幸逃脱,一定会去找到你的女儿!把她安顿到安全的地方,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

“香儿就拜托你照顾了!”蔡都尉欣慰的笑了笑,待阿霄离开后便凝神注意射杀逐渐靠近的汉军。

阿霄追上小武,大声道:“小武,你和何强什长一起。何什长你负责砍冲到跟前的敌人的马腿,小武你负责对付落马的敌人以及掩护何什长,我用箭射杀敌人寻机夺马。都尉大人会拖延敌人一点时间的!快!”

小武点点头紧追几步,跟上了何强。

此时汉军已经看到了他们三人,拍马举刀呼喝着扑了上来。冲在前面的几名汉军被蔡都尉用箭射杀,使得汉军包围圈出现了缝隙。三人趁此机会钻出缝隙,向后面的汉军迎了上去。

汉军军官见有人暗处放箭,是个严重的威胁,挥挥手,分出数人去搜寻解决放暗箭的,其他人再次形成合拢之势向三人围了上去。

三人奋力向南面奔跑,几名汉军迎了上来。何强举盾挡住一名敌人刺来的长枪,挥刀砍掉马腿,小武紧跟几步一枪刺死落马的汉军。另一名汉军大叫着挥舞战刀迎头砍下,何强急忙举盾,受大力冲撞,何强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小武赶忙举枪刺去,把这名汉军给挑下马来。

“小武,拉住马!赶快上马!”阿霄一旁大声催促道。

小武依言拉住战马,用枪往地上一插,借力翻身上了马,拔枪挡住赶上来砍向何强的汉军。

阿霄从箭壶里拈出几枝长箭,“嗖!嗖!嗖!”几名汉军应声坠马身亡。

“何什长!快上马!”阿霄一边继续射杀追近的汉军,一边大呼。

何强用力拉住一匹死去主人的战马,一边努力控制战马,一边道:“小武!快给阿霄找一匹马!”

“好!”小武连忙摇摇晃晃的骑着马去追逐其他没有主人的战马,对于几乎没有骑马经验的小武来说,能应付好自己骑的马都困难,更何况还要去捉别的马。

蔡都尉射杀了数名汉军后,箭壶中的箭已经消耗殆尽,于是握着战刀,屏住呼吸,等待着汉军上来。

汉军大概判断出隐藏在暗处的射手已经没有了箭,一声呼哨,大胆的扑了上来。在杀死一名汉军后,蔡都尉也被乱刀砍死。

见隐藏在暗处的射手已死,想到这几个幸存者竟然如此悍勇,于是汉军军官高呼道:“放箭!不要活的!”汉军重新集结,纷纷从背后取下硬弓,再一次围拢上去。

阿霄大声道:“你们先走!我很快就跟来!快走!”阿霄一边朝一匹最近的战马跑去,一边向身后追得越来越近的汉军用箭阻击。

得到了带队军官放箭的命令,汉军一边催促战马,一边弯弓向阿霄等人瞄准,利箭破空的声音不断响起,情势越来越危急。

在射落几名冲在最前面的汉军后,阿霄也上了马,拍马冲到还未跨上战马的何强身旁,一把抓住他,把他放在那匹战马上,用硬弓在马屁股后面狠狠拍了一下,战马受痛,带着何强狂奔起来。

“何什长,小武你们前面先走!我断后!”阿霄说罢冲到了小武身边在他的战马屁股上也狠狠拍了一下。

“阿霄!不要恋战!”小武对阿霄大喊一声,牢牢抓住缰绳,由着吃痛的战马带着自己狂奔。

“知道!”阿霄答应一声,又回射几箭后在马屁股上用刀狠狠的刺了一下,抓住缰绳,伏低身子,双腿紧夹战马,也狂奔起来。

汉军见才三四个敌人就伤了己方多人,血液中的凶悍劲给飚发了出来,顾不得疼惜如同伙伴的战马,纷纷在马屁股上用刀给刺了一下。于是在新城到堰城的官道上上演了疯狂追逐的一幕,三人三骑在前面打马狂逃,后面数十人狂追不舍。

狂奔了十余里,何强未能控好马匹,从马背上摔落下来。阿霄看见想回身去救,只见刀光一闪,何强的脑袋便被追上的汉军给削了下来。汉军一声欢呼,连连呵斥,拍马追得更急。阿霄和小武只得继续亡命奔逃。

又跑了十余里,一条分岔路出现在眼前。

“我们分开跑!”阿霄向身旁小武道。

“好!明白!”于是两人一拨马头,一左一右,分了开去。追在后面的汉军见此一声呼哨,分成两拨继续狂追。

没几许时间,却听得小武一声惨呼,阿霄回身看去,隐约看到右边的汉军已经停止了追击,正在掉转马头准备追向自己这边。阿霄心中一痛,眼中溢出几滴热泪,痛呼:“小武!”

小武和他年纪相仿,活泼的性格常常感染着他。虽然他一向很少说话,与人打交道,而且认识小武也只是从新城保卫战才开始,时日并不多,但是小武已经被他当作了伙伴。

阿霄咬牙一夹马,稍微降低速度,从箭壶中取出剩下的十来支长箭,用双腿紧夹战马,倒转仰身,把箭全拈在手中,拉开弓弦,“嗖!嗖!嗖!”把箭全射了出去。

“啊!”数声惨叫,追在阿霄身后的汉军顿时坠落数人。

“大人!”几名汉军停止追击,纷纷跳下马扑向一名骑士,看样子汉军带队的军官似乎受了伤。

见此机会,阿霄在马屁股上再一次狠狠刺了一下,暗道:我一定会回来为你们报仇的!

后面赶上的汉军见阿霄已经跑远没入了夜色之中,追之不及,再加上忌惮他的弓箭,也就停止了追击。

至此,南唐江上郡新城守军三千人加上戍边囚徒以及部分自愿留下的新城青壮共计五千余人,只有阿霄一人侥幸逃脱,余皆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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