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恩-参命叹息说：

“戴恩-林奇，若是一年以前，我会毫不犹豫的当即任命你，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大大不同了，河套二十三个行省已经全部沦陷，现在的河套军，顶多只能管瓦伦要塞了。

无论从权限还是掌握实力来说，这都远远比不上拱卫珈蓝城的禁卫军团来得重要。何况，若说等级和重要程度，即使以前的河套统领位置都比不上你，你又何必舍重而拣轻呢？”

“叔父，这些情况我都已经清楚的，只是现在的瓦伦要塞已经成为我戴恩家与洛丽塔家族的人争战的最前线了，关系我家族存亡的最关键堡垒，却只有戴恩-林冰副统领在坐镇。

一介弱质女流，却要承受如此重任，在下担心，这是否对戴恩-林冰阁下过于沉重了？如果有个什么疏忽闪失的话，洛丽塔家族大军就将长驱直入了……”

戴恩-林奇故意停住了话头。

戴恩-参命一时悚然，戴恩-林奇说的是道理，将举命运交托给一个女性，是否过于冒险？

但他马上清醒过来，很显然，戴恩-林奇是在故意危言耸听的。他的目的不难猜到：

在帕伊城被洛丽塔家族的人围困，最后只能靠家族割地赔款才能把他救回来，他将其视为最大耻辱，急着与洛丽塔家族的人重新开战一洗前耻。

如果让他过去，恐怕上任不到三天他就会下令倾城而出与洛丽塔家族的人决一死战了，这才叫真正的危险呢！

相比之下，还是富有经验、善于忍耐的戴恩-林冰来负责安全得多。

戴恩-参命打个哈哈：“哈哈，戴恩-林奇啊，你可是太小瞧戴恩-林冰了！她可是戴恩-零湛一手带出来的学生啊，又戎马一生，经验丰富。你就放心好了，你说的那种情况不会出现的。或者说，你认为自己比她要强很多，瞧不起她？”

戴恩-林奇下意识的谦逊道：“下官当然不是这个意思了……”

“嗯，那就行了嘛！”

戴恩-参命飞快的打断了戴恩-林奇的话头：

“瓦伦城的守军都是河套军的旧部，一直是由戴恩-林冰来带的，她最熟悉情况了。换一个新手过去，可能不是很好吧？

再说了，我们这里也离不开你啊！新军的组建和红炎军团的整编，事情多着呢，你怎么走得开？”

“这个……”

“戴恩-林奇，我知道你这些天压力大，就放你一个月假期，记得啊，一个月过完了再过来工作，不许提前，这是命令……哈哈哈……”

在戴恩-参命哈哈哈的爽朗笑声中，戴恩-林奇狼狈不堪的退出了办公室。

他失望的叹了口气，看看时间，也还早。

……

林洵庄园。

戴恩-林洵和戴恩-林佳夫妇惊喜的欢迎戴恩-林奇，自从从河套回来后，戴恩-林奇还是第一次到戴恩-林洵家中拜访。

戴恩-林洵三两下就打发走了其他的客人，戴恩-林佳刚生产完不到一个月，还是下床很快的做了几样精致的小菜送上来。

戴恩-林奇不安的说：“太客气了，嫂子，你不应该起来的。”

戴恩-林洵骂道：“你这么晚过来，还不就是为了我老婆炒的菜，现在又在这假惺惺，戴恩-林奇，你这个家伙就喜欢假客气！“

戴恩-林佳语笑嫣然：

“没什么的，你大哥戴恩-林洵晚上睡得很晚的，每晚都要吃点夜宵的。有你来陪陪他喝酒，他会高兴很多的。改天你也该把戴恩-沈清带过来，让大家一块聚聚啊？”

戴恩-林奇笑笑，没有说什么。戴恩-林佳知道这两兄弟见面一定有其它话要说，很快的告辞：“我去隔壁做点家务，有事你们叫我。”

看着戴恩-林佳的身影离开书房，房门轻轻在她背后合上，戴恩-林奇打量着戴恩-林洵朴素的书房，他不打算跟戴恩-林洵说刚才的遭遇。

这件事情，连重复一次都是种难以忍受的耻辱，他不想把这种难堪也带给戴恩-林洵，强打精神笑了下：“嫂子真是贤惠，月子刚过就又操持家务了。”

戴恩-林洵轻笑：“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她是自找的，家里明明有佣人的，她还是不放心，非要自己动手下厨。”

“话是这么说，但嫂子的手艺，一般的佣人怎么比得上？你吃惯了嫂子做的菜，再叫你去吃平常的，你准是意见一大堆。”

戴恩-林奇举起了酒杯，微笑道：“做爸爸了，感觉如何？”

一个月前，戴恩-林佳刚刚分娩，顺利生下一个儿子，当时戴恩-林奇正与戴恩-沈清度婚假在外地赶不回来，只是遣人送了一份贺礼。

戴恩-林洵苦笑道：“百感交集啊！”

他也举起了酒杯与戴恩-林奇一碰：“一眨眼突然就成了人家的爸爸了，一时间，还真是适应不过来。小家伙一天到晚闹个不停，真让人揪心。”

他微笑的望着戴恩-林奇：“你呢？”

戴恩-林奇神色淡淡的，低头闷闷的喝酒。

戴恩-林洵立即明白了，戴恩-林奇的生活过得并不是很愉快，正要细问，戴恩-林奇已经变换了话题了：“刚才我去见家主了，我想换个职位干。”

“啊？”戴恩-林洵更加吃惊了：“换个职位？换什么职位？”

“嗯，我想调任河套统领。”

戴恩-林洵更加吃惊了，他伸出一只手在戴恩-林奇面前晃来晃去的，问：“这是几只手指？”

“两只。大哥，你别闹，我很清醒的。”

“我看你就不怎么清醒！你应该也知道，河套统领这个职务现在等于是只剩了一个空壳子，实质上就等于瓦伦总督罢了。你居然好好的红炎军团统领不干，想跑去守边疆。

你知道吗？现在瓦伦军法处的戴恩-卢真天天给我打申请报告，他拼命的想调回珈蓝城监察厅，哪怕是调回来扫地擦桌子他也愿了！那里有什么好？

又远，又偏僻，又危险，哪天洛丽塔家族的人一旦攻过来，瓦伦就是首当其冲！

这个地方就像个火山口，危险得烫屁股，多少人跑都来不及呢，你还主动的想过去？”

戴恩-林奇沉默不语，其实他就是希望和洛丽塔家族的人开仗来一雪前耻，但说不出口，那样的话戴恩-林洵就更把他当疯子来看了。

戴恩-林洵停止了训斥，忽然说：“我猜，家主一定没有答应你吧？”

戴恩-林奇惊讶：“你又怎么知道呢？”

戴恩-林洵神秘的一笑，一副高深莫测状，他暗想，理由其实也非常的简单，现在的珈蓝城表面平静，暗地里却是波涛汹涌，形势紧张。

自从上次遭戴恩-明焱伏击以后，自己与戴恩-明焱之间的矛盾已经相当尖锐，几乎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两人各自掌握一定的武装实力，都有忠于自己的军队。

在这种大规模的冲突一触即发的情形下，戴恩-参命怎么可能同意让自己在军方最有力也是最忠诚的大将离开珈蓝城呢？一旦权力的平衡被打破，他也害怕局势失去控制。

戴恩-林洵转换了话题，问：“你那边新军的整编，进行得如何了？”

戴恩-林奇皱皱眉头：“进度还算可以吧。民众倒是很热情，一个星期不到，报名参加自愿兵的就有几十万人。因为大家对洛丽塔家族的人都很愤怒。但是资金却不怎么充足。

我屡次向戴恩-明焱要钱，他都说现在财政困难，我们没那么多钱来扩充军队，等一两个月再说吧。

大哥，你也知道的，这几十万人等着训练、吃饭、装备，我们哪能等啊！新任幕僚长戴恩-梁莎倒是很配合，我一说她就拨了七千万过来，让我们暂时缓了口气，不过她说，再多的话，她也没权调拨了，得总统领签字才行的。”

戴恩-林洵恨恨的骂道：“戴恩-明焱这个蠢货，他是故意为难你的，一点大局不顾！他都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局势有多紧张！我们刚刚战败，主力军队在河套全部丢得干干净净，家族正处于最虚弱的时候。

东边那边的防御还好说，有古奇山脉帮我们阻拦洛丽塔家族的大军，瓦伦要塞又易守难攻，形势还不怎么要紧，但那边的……”

戴恩-林洵指指西方：“原先布置在第二道防线的日珥军团已经在河套伤亡殆尽了，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预备兵力了！

从西部边境一直到珈蓝城，地形全部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地带，我们根本无险可守！快马全速的话，姬文-战狂的轻骑兵不到一个星期就可以杀到珈蓝城下。到时候，我看戴恩-明焱这个老混蛋拿什么去挡！”

“戴恩-林奇，我给你看点东西。”

戴恩-林洵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低声的读：“西部边境多伦湖一带，戴恩家族军队侵入我地盘，我红炎军团第七十一师团巡逻队与之发生冲突。双方各有伤亡，我方阵亡七人，伤十一人。

嗯，事件发生在今天早上六点二十分，戴恩-唐璜统领向珈蓝城紧急请示可否主动还击。一个星期后，你可以到军务处收发室去查证，那时候戴恩-唐璜的正式报告也应该到了。戴恩-林奇，现在统领处的军务基本上由你主持，你怎么看？”

戴恩-林奇不假思索的回答：“他们是在故意挑衅，想试探我们的底气！如果是我做主的话，我就让戴恩-唐璜狠狠的打，把他们的气焰压下去！他奶奶的，欺负我戴恩家无人了吗？”

“正是！”

戴恩-林洵一拍桌子，恨恨的骂道：

“现在他们没过来，只是因为还不知道我们在河套战争中损失到底有多大，还不清楚我们底细。其实挡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一张纸！

如果我们稍微示弱，他们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戴恩家确实是伤亡惨重。那我们就全完蛋了！xx养的戴恩-明焱，这个时候还跟我们过不去！”

……

两人都是戴恩家的高层负责人，现在时局艰辛，外有强敌窥视，内有政敌牵制，肩头压力都十分重大。现在两个知己好兄弟聚在一起痛饮畅谈，痛快的骂了一阵娘，心情都大为爽快，感觉压力也像轻松了很多。

“情报处的消息，洛丽塔家族的人大本营统帅部发布了人事通告，说让三弟代替戴恩-雷洪就任河套大总督。”

戴恩-林奇点头：“这个我已经知道了，是上个月的事情吧？”

戴恩-林奇点头：“我明天就派信使去瓦伦要塞。”

戴恩-林洵站起身来，在窗边仰望东边的天际，喃喃说：“老天保佑，希望林优平安无事。”

东边的天际，一颗大星正耀眼。

……

七八○年春季，河套全境一片祥和。战争已经结束了。

三月，河套的战士开始从军队里回家了。他们扔下了杀人的武器，拿起生了锈的犁地家什，在田地里满头大汗的干起农活来。

在那些被战火摧毁的村镇和城市，重新冒出了炊烟袅袅，出现了人烟。人们开始重建家园，日子过得相当的平静，从前方归来的兽人开始躺在妻子身边享起福来，吃得胖胖的。

五月份，洛丽塔家族河套占领司令部后来改名为河套总督府，派遣大批洛丽塔家族的部队进驻河套各行省的省会城市，在各行省设立据点，开始了对河套的统治。

噩梦开始了。

洛丽塔家族司令部发布的第一个命令是：河套各种族，无论哪个种族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按人头每人交纳一百公斤谷子。

洛丽塔家族的地方官员解释说：“这是当军粮用的，是用来犒赏劳苦功高的河套解放者，伟大的家大军。”

其实早在帕伊城围城时候洛丽塔家族的人就有过从河套当地征收粮食的念头，只是当时的洛丽塔家族军队统帅洛-浅雪顾忌这样会激怒河套的士兵，当时他们的助力还是不可缺少的。

到了现在，形势已经变了，新任的河套总督洛-拜斯不怕天，不怕地，尤其不怕人民，他全无顾忌。

这个命令引起了河套各种族一片怨声，河套本来就不是粮食产地，往常这里的粮食都是依靠家族内地输入的。

再加上连续两年摧残极大的毁灭战争，青壮年都被抽调了当兵，土地荒芜，导致粮食生产大幅度减产，很多家庭都已经揭不开锅了。

这个时候要拿出这么大一笔粮食，实在很困难。

河套各族一片怨声，都说：“就连戴恩家执政时候也不会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节收粮的。我们浴血奋战，赶走了戴恩家的统治者，却换来了更坏的！我们牺牲了那么多的小伙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民众的反应是如此激奋，以至于洛丽塔家族的征粮队不得不用棍子乱敲，将老幼妇孺打得嗷嗷直叫。

到了六月初，好不容易才勉强的完成了一半的征粮任务，面对部下们也就是河套各行省的分管总督们的叫苦连天，洛-拜斯不屑的说：“你们就是不够干练。”

他亲自在杜莎行省做示范给大家看，洛丽塔家族军队在每个家庭都抓一个人当人质，如果在两个星期之内这个家庭还交不满粮食定额的，就把人质给杀了。

两个星期过去了，杜莎行省基本上完成了征粮任务。

河套各地的洛丽塔占领区总督们纷纷仿效上司的做法，但不知什么原因，效果却不是那么的理想，砍了几万人质的脑袋，任务才不过完成了七八成。

……

七八○年5月，整个河套地区千里饥荒，饿死四十七万人。

挣扎于生死一线的饥民不甘心全家妻儿老小跟着自己一起饿死，纷纷起来打劫洛丽塔家族的运粮车队。整个河套盗贼遍地，秩序大乱。

洛丽塔家族的守备部队回报以最残酷的镇压手段，一旦抓到抢粮的，全部活活剥皮。

一时间，从最东边的沙加行省到最西边的伏名克行省，道路边的几乎每一棵树上都吊着剥了皮或者烧焦的尸体，洛丽塔家族的驻军每天来回奔走，忙得不亦乐乎。

严峻的形势到了八月底逐渐又缓和了下来，又到了每年的粮食收割时节了，恰好今年河套的粮食收成不错，随着一批批新粮的收割，抢粮的强盗渐渐少了起来，最后几乎没了。

大家也都松了一口气，以为苦难的日子终于熬过去了，将来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九月初，洛丽塔占领区河套大总督府又发布了今年的第二次征粮任务，每人征收粮食四百公斤，同时下令每户出一名青壮年劳力服劳役。

……

七八○年的十一月，瓦伦要塞。

酷热难当的炎热天气渐渐的消逝，虽然第一场雪的踪迹还迟迟不见，但浓浓的秋意却已经清楚的表现在凋零的落叶和光秃秃的枝头上。

落日在西边的天际发出最后无力的光芒，映照在马蹄踏过的枯黄野草，骑兵侦察队迎着落日方向疾驰而过，落日的余辉在骑兵们跳跃的身影上镀了金亮的一层。

戴恩-凌风等候在外面的戴恩-林冰进来报告，戴恩-凌风问他：“这次出去，外面的情况如何？”

“大人，我们这次出去看了几个行省，情况都差不多，干旱、饥荒、灾难。我们一路过去，田庄都给抛空了，没人耕种，路边到处都有饿死的尸体。

老百姓都躲进了深山老林里不敢出来，既怕洛丽塔家族军队拉壮丁征粮款，又怕盗贼洗劫村庄。

到处都是盗贼，我们一路过去，少说也碰上了百来起打劫的。在我们瓦格行省还算好一点，因为这一带的人有我们周济，总算可以过得下去吧。”

“有没有碰到了洛丽塔家族的巡逻队？”

戴恩-林冰不自然的笑出声来：“巡逻队？您要说是整团整队的洛丽塔家族的正规军，那到处都是。

在河套道路沿线的几个行省，那里挤满了洛丽塔家族的人的军队。我们至少碰到了他们五十次！有十几次都是靠快马加鞭又杀又砍我们才闯了出来，至于他们是否在后面跟踪我们，我没有把握。”

戴恩-凌风吃了一惊：“不是说洛丽塔家族军队主力都集中在西南大营和杜莎行省吗？”

戴恩-林冰回答得很肯定：

“是的，大人。看来洛丽塔家族确实是在策划着什么行动，他们在沙罗城、奔流城一带集结了重兵，兵力至少在三十个团队以上。我怀疑有可能是针对我们的。”

戴恩-凌风摇头：“不可能的。他们并不清楚我们的实力，如果是要对付我们，他们不会这么大动干戈，最多派几个讨伐团队过来就是了。你有没有进入云维斯度？”

“是的，大人。我进入了云维斯度，但未能见到那里的总督，真是十分抱歉，我未能完成任务。”

戴恩-凌风皱起眉头：“为什么？你没跟他们联系上？你没出示古尔-德伦等十几个村落的兽人给长老的联名推荐信吗？”

“大人，刚到那里我就向当地的人表明了身份和来意，但他们长老拒绝见我。弟兄们恼坏了，都喊说：”屠了这个村子！‘但那里的兽人还真有种，刀子已经在眼前了，他们连眼皮都不耷拉一下。“

“千万不要在那里见血，那里是兽人们的圣地。如果在那里杀人的话，全河套的兽人都会站起来反对我们的。”

戴恩-林冰显得有点窘迫：“是的，大人，您说得完全正确。当时我马上制止了弟兄们，跟他们说声‘抱歉’就走了。真的很抱歉，我未能完成任务。”

“你有没有把古尔-德伦的信给他们看？”

“大人，我给了。他们完全知道我们身份的，可就是故意不理睬我们，真让人生气。他们说要见他们村的长老，让戴恩-凌风自己过来。”

戴恩-林冰忿忿不平的骂了句脏话，又说：”什么狗屁了不起的长老，不就是一个破村子里的乡巴佬吗？“

戴恩-凌风轻笑下，却不出声。这不奇怪，因为戴恩-林冰不清楚云维斯度圣庙在兽人心目中的地位，他也没有听说过圣庙长老古尔-布丹的名字，他是河套家喻户晓的传奇人物，也是兽人精神上的领袖。

当年，就是他，率领还处于劣势的叛乱民众，设下埋伏将戴恩-李克副统领率领的三万戴恩讨伐军全歼，从而使得叛乱得以在河套全面蔓延。

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原因，当兽人军队发展壮大起来以后，他却突然离开了河套种族军的领导核心，退隐回到了圣庙。

据说，这是因为当时河套兽人军队的大多数首领都赞成与洛丽塔家族军队结盟，而古尔-布丹一个人独持异议，认为与洛丽塔家族的人结盟无疑是与狼为伴，但无人支持他，他愤而辞职。

后来，形势的发展也确实证明了他的先见之明，现在，他在河套民众心目中的地位高得无以复加，兽人的十三部落都尊他为长老，他掌管着河套的圣庙。

古尔-德伦、古尔-德昆、古尔-德布等兽人村长都说，如果在河套欲图谋大事，就必须要取得古尔-布丹长老的支持。自己派戴恩-林冰带了礼物前去与他结识。

还带着附近十几个村庄的村长联名引荐信件，却依旧是吃了一个闭门羹。

古尔-布丹长老如传闻中的一样，孤傲得很，但幸好在回来的路途中他们招募了一批逃亡的兽人，才不算完全的空手而归。

戴恩-凌风想想，说：“好吧。明天我过去一趟吧。”

“啊，大人，去那里？”

戴恩-凌风淡淡说：“他们不是说要我自己过去吗？那我就过去好了。”

戴恩-林冰十分震惊：“大人，那不过几个乡下土包子，不值得您亲自劳驾。不如这样，我再跑一趟，带着弟兄们过去请他过来，他要是不肯，我屠了那个村子！”

戴恩-林冰说得咬牙切齿的，显然对上次受到的冷遇还怀恨在心。

戴恩-凌风摇头说：“不行的，我需要他的合作，不能用强。”

……

同一时间，河套森林深处。古尔-德伦，林优，张幼薇的队伍开始起程出山。目标也是古尔-布丹的村落。

队伍将近百人，除了带队的林优和古尔-德伦、张幼薇三人以外，队伍里还有将近五十名护卫，三十来个兽人，他们有的是跟随林优一起到云维斯度去的。

一路上，遇到了很多兽人强盗。

古尔-德伦在队伍里唉声叹气：“他们丢光了我们部落的脸。部落的战士传统是宁可死，不后退的。”

“得啦，”林优微笑着安慰他：“怪不得他们的，只能怪这个坏世道，好人都被逼得去做贼了。”

这个安慰使得古尔-德伦好受了一点。

刚出瓦格行省地界，派在队伍前面的侦察兵就报告说，前面几道路处，来了洛丽塔家族的人的征粮队

队伍在三百人上下，六十多辆粮车。这等于是送上门的肥羊了，附近的盗贼出于对洛丽塔家族军队的忌惮不敢打这队伍的主意，而林优一行人却是百无忌惮的。

林优和古尔-德伦一商议，很快就决定下手劫了这粮车。

战斗打得非常顺利，先是突如其来的一阵箭雨，使得洛丽塔家族的人征粮队的队列大乱。那些箭矢的准头高得惊人，例无虚发，每一箭射出都带来一个洛丽塔家族的人兵的惨叫倒地。

光是这一轮攻击就要了三十来个洛丽塔家族的士兵的性命了。

惊魂未定的洛丽塔家族的人押解兵纷纷跳下马车，企图隐蔽起来，但是这些兽人弓箭手居高临下，无论洛丽塔家族的士兵躲哪里也逃不掉他们的射击线路。

林子中响起了劝降的喊话声：“投降不杀！”

眼看对方弓箭实在太犀利了，洛丽塔家族的士兵们失去了冲锋的勇气，一个接一个纷纷丢下了武器，举起了手嚷嚷道：“不要放箭！我们投降！”

林优和德伦面面相觑，他们早就预想到会胜利的，却不料胜利来得这般容易，甚至连白刃格斗也没有经过，光是弓箭攻击就迫使了人数是自己三、四倍的洛丽塔家族军团投降了。

古尔-杜克兴奋地嚷嚷说：“原来我们真的很强！这么看来，洛丽塔家族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

在队伍接收俘虏和粮车的时候，林优陷入了沉思。

一直以来，他都没把洛丽塔家族的人给搞懂过。

今天的情形，与其说是自己很强，倒不如说是遇到的这一批洛丽塔家族的人太弱了，居然没经过白刃格斗就投降了，这在以前来说，那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帕伊城保卫战的时候，他曾遭遇过另外一种洛丽塔家族的人士兵，那种蛮勇、狂妄、年轻的亡命之徒，在冲锋时候很勇猛，踩着同伴的尸体向前冲；

肉搏时候很顽强，赤手空拳也要用牙齿去咬人；而追击时候，他们就像狼狗一样咬住不放。

如果此次面对的是那种交过手的洛丽塔家族的人，早在第一支箭射到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像闪电一样隐蔽起了自己，会马上判断出箭是从哪里射来的，直接对着箭射来的方面猛扑过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伤亡，他们都会猛扑向前，直到投入近身格斗。

在厮杀中，他们要么胜利，要么被全数消灭，但绝不会后退。

张幼薇过来报告：“他们一共是二百一十三人，全部已经捆绑起来了。”

林优站起了身子，吩咐说：“我去询问他们的口供，问问他们是哪里来的，什么部队的。”

俘虏们被聚集成一群蹲了下来，全部被反手捆绑起来，眼睛里透露出恐惧和不解，可怜巴巴的望着周围全副武装的戴恩家族士兵。他们实在搞不明白，眼前的这一群戴恩家族究竟是哪里来的。

林优看了下俘虏的队伍，问话：“谁是队长和军官，站起来。”

俘虏的队伍里一片寂静，没人出声，也没人站起来。

林优把话再重复了一遍，但还是没有人响应。他冷笑着点点头：“很好。”

指点着队伍里前排几个肩头上有彩羽的洛丽塔家族的人，那是军官的标志：“你！你！还有你们几个，给我出来。”

几个洛丽塔家族军队官明白他的意思，失魂落魄的站了起来，却没有出来。

一边的兽人士兵如狼似虎的冲进去，像抓小鸡似的把林优指点到的几个给提了出来，一把摔在地上。

林优做个手势，兽人士兵手起刀落，当即在众人面前将那几个洛丽塔家族军队官乱刀砍死，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俘虏群中响起了一片鼓噪之声，有人叫道：“你们不守信用！明明说好了投降不杀的！”

很多洛丽塔家族的士兵开始骚动起来。

看守的兽人士兵恐吓道：“谁在乱叫！”动手用马鞭乱抽，将边上几个不安份的洛丽塔家族的人俘虏打得哭爹喊娘的。

等骚乱给镇压下来了，林优才重新冷冷的开口了：

“信用？你们守过信用吗？单在伊得亚行省，你们的统领洛-卡顿就屠杀了四万放下武器的兽人！何况，我已经警告过他们的了，是他们企图隐瞒身份才自己找死的！现在，我再说一次，谁是队长和军官的，给我自己站出来！”

洛丽塔家族的士兵们给唬住了，不敢出声。

林优清楚洛丽塔家族的人的特性，他们对弱者残酷无情，但却敬畏强者。

从本质上说，他们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光是跟他们讲道理是不行的，想要他们畏惧的话，自己就必须得狠，得显示出自己不怕杀人而且也有杀人的能力。

从这点来说，戴恩-林洵做得非常成功，他的手段残忍得叫人发指，但是不可置疑的非常有效，洛丽塔家族军队怕戴恩-林洵怕得像鬼一样。

但是洛丽塔家族的人对戴恩-林优就并不怎么害怕，原因无他，就因为他不够残忍。

稀稀落落的，俘虏队伍里站起来了十几个洛丽塔家族的人，都是身上有彩羽的。

他们早发现了，林优一直不怀好意的盯着自己，自己如果再不主动站出来的话，恐怕下一个挨刀子的就轮到自己了。

张幼薇吩咐将这些人与普通的洛丽塔家族士兵隔离起来。

林优向他们问话：“谁是队长和副队长？

一个金头发的洛丽塔家族的人举起了手，嘶哑着声音回答说：“我是队长。我有两个副手，但他们已经死了，一个是被箭射死了，一个是刚才被您杀了。”

林优走近，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腿给砍断了。在这个人滚在地上撕裂般的惨叫声音中，林优冷冷的对其余的人说：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想对我撒谎的只有死路一条。他自称队长，可是身上的羽毛却是黑色的，而这里就有好几个羽毛是青色的，他的等级比你们还不如，怎么可能是负责人？不要欺负我不清楚你们的底细！我再问一次，谁是队长？”

洛丽塔家族军队衔以肩头上的彩羽颜色鉴别，其实哪个是队长，看看彩羽和盔甲的样式，林优就心里有数了，只是他故意给眼前这群俘虏来个下马威，让他们回答问题时候不敢耍花样。

果然，那个级别最高的，戴着白色羽毛的人举起了手：“我是队长。”

他悲哀的叹了口气，又说：“戴恩家族的将军，请不要再屠杀我的部下了，您要什么，我都会跟您合作的。如果您发现我说谎了，您也可以杀了我，但请您不要为难我的部下了。“

这个老军官的气度倒是让林优很惊讶，他不觉多看了他两眼，开始问口供了：“姓名？官衔？”

“洛-刚瓦，中队长。”

“部队番号？”

“加来军区第三团队第六中队。”

“你们部队长官是谁？”

“洛-苏驰，他是刚刚新任的团队长。”

“加来军区一共有多少兵力？多少个团队？”

“一万三千多人，四个团队。”

“你们部队的任务是什么？”

“大人，我们是征粮兵。我们刚刚从附近的几个村庄征收粮草回来，命令要我们把粮食从加来地区送到奔流城的驻军地。”

“为什么奔流城不在当地自己解决粮食供给？你们洛丽塔家族的人的各军区不是一向自己解决的吗？”

“最近在奔流城行省聚集了很多不同番号的部队，他们的粮食供应开始不足了，要从别的地方抽调。”

“你们的军队聚集在奔流城份打算做什么？”

“大人，我不知道。”

林优问得很快，对方刚回答完，新的问题毫不停顿的又来了。那个老人回答得不敢有丝毫犹豫，因为害怕林优会怀疑他在说谎，何况问题一个接一个，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了，也根本没时间思考来撒谎。

说着说着，洛丽塔家族的老军官开始哆嗦起来，他隐约明白自己以及部下们的下场了。

眼前的这支部队行踪诡秘，显然是要隐蔽踪迹，他们是不会留下活口来暴露自己的。他如哭如诉，呜呜咽咽说不出话来，他把两只颤抖不已的手伸了出来，合在胸口做乞求状，眼中泪水汪汪的。

对林优说，他们的身份并非士兵，其实只是对方家主征调来的民夫。这给了古尔-杜克很大的打击，他们一直还以为自己刚刚击溃的是洛丽塔家族某支赫赫有名的精锐部队呢。

洛丽塔中队长解释给林优说，半年前攻打帕伊城要塞的是第一、第七、第十一、第十三等塞内亚军团，他们是女家主的同族人。

另外还有金晶军团团和王城近卫旅，他们是家族的真正作战力量。而自己一伙人是来自一个小部族的，自己原来是部族里一个盟的长老，家里还有三个未成年的孩子，自己和自己的族人都是被强行征调来的。

因为女家主已经下了命令，敢不参战的话，整个部族都会面临灭顶之灾，但是自己和族人们并不好战，也没有杀过兽人和戴恩人。

老人嘤嘤啜泣，身子缩成一团哆嗦得厉害，又哇啦哇啦说得很快，连林优都不怎么听得懂他的话意了，只知道他在反覆强调一件事情：

并不是自己愿意来参战的，而且自己手上也没有沾过血。

从他们临战时候那笨拙的反应上来看，林优相信那个老人说的完全是真的，他们真的是没有参加过实战的。

旁听的张幼薇也于心不忍，这个老人吓坏了，他正在求饶。

林优简略的把洛丽塔家族军队官的话翻译给大家听。

该怎么处置他们呢？林优心头沉重。

诚然，这个洛丽塔家族军队官和他的部下们并不想打仗，不是自己乐意离开三个孩子从大老远的家里来到河套的，来到这个可怕的、充满了血腥味的战场上。

他的族人们也不是自己乐意从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具具冰冷的躺在血泊中的尸体，自己完全明白这一点，但依旧要无情的完成自己的职责。

林优：“我们不能带着他们上路，并且，放走他们是很危险的，他们已经见过我们了，让洛丽塔家族的司令部知道有我们这么一支部队存在，是非常危险的。德伦长官，你的意思呢？”

没有人出声，大家心里都充满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与战场上跃马扬鞭快意杀人完全不同的一种感觉。

如果刚才他们不肯投降死战到底结果被全部消灭的话，大家根本就不会有那种感觉了，因为刚才消灭的只是抽象的一个符号“敌人”，一群罪恶的侵略者，自己完全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而现在，要杀的就是一个非常具体、非常形象的人物：三个孩子的父亲，一群不愿意打仗却来到了战场的可怜平民。

过了好久，古尔-杜克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站了出来：“我去吧。大人，我等一下就回来。”

德伦和林优点点头。

古尔-杜克开始指挥的士兵们把洛丽塔家族的人的俘虏们驱赶进路边的一个树林里，被反绑着手的洛丽塔家族的士兵们脸色煞白，拖着沉重的两腿走着，东歪西扭的，身子颤抖得厉害。

那个老军官明白了，在前方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样的命运。他站着，摇摇晃晃的，目光呆滞的凝视着自己前方。

一个兽人士兵过来在他背后抽了一鞭，吆喝道：“走！”

他的背被汗水湿透了，出现逐渐扩大的汗斑，踉踉跄跄的向前走，一直没入了那一片茂密的丛林中。

秋风轻轻的吹拂着树林，树叶发出轻微的沙沙摩擦声，林优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等着那马上会响起的密集惨呼声和哭天抢地的哀号声，然而声音迟迟没有传来。

树林处传来沙沙的枝叶响声，德伦和林优抬起头，看到古尔-杜克出来了。

古尔-杜克低着头走近来，说：“两位大人，您处分我吧，我没完成任务，因为实在下不了手。”

看着他的神态，林优就明白发生什么事情了，他问道：“他们已经走了吗？”

杜克回答：“都走了，两位大人，是我下令放的他们。处分我吧。”

林优没有出声，他只是扭头看了下那什么也看不见的丛林，又看看那道路上一片狼籍的粮车队列和丧身于弓箭下面的洛丽塔家族的士兵的尸体，还在汩汩的流着血。他沉默了。

……

古尔-德伦看着林优，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如释重负的样子。说：“古尔-杜克，下不为例，休息一下，大家还要继续赶路。”

……

他们把失去主人的粮车留在原地，附近村落的灾民会过来收拾它的，其余的人上马，队伍无声的继续前进了。

经过加来行省向东南方向，就是河套中部的大省奔流城行省，在这里，大家都感觉到了，洛丽塔家族的人的戒备明显的严厉了很多了。

道路上出现了盘查行人的岗哨，手持刺枪的洛丽塔家族的骑兵在大路上来回梭巡着，日夜不停。林优一行人不得不采用昼伏夜出的方式，一路走小道前进。

经过七天的跋涉，他们终于进入了云维斯度的地界。

云维斯度地面多为山林地带，其中有河套最大的森林：维斯杜森林。

这种地形与林优藏身的瓦格行省布卢村一带很相像，只是这里的山脉更加延绵广阔，几乎整个行省都处于山地地形，道路崎岖难走。

亲眼看到了这么险峻的山势和茂密的丛林，林优才明白，为什么平叛时候戴恩家所向无敌的铁军几乎踏平了整个河套，却唯独不能征服云维斯度。

在云维斯度，洛丽塔家族的人的统治比别的省区薄弱得多了，林优一行人走了几天，竟然还没有遇见过一个洛丽塔家族的人的巡逻队，至于本地村落的武装自卫队倒是碰见了不少。

他们对这支过境的兽人小分队颇有敌意。幸好林优帮忙交涉，一路倒也平安无事的过来了。

林优观察，发现当地居民的生活比起河套其它省份的居民来，好了不知多少。

古尔-德伦给林优解释说：“洛丽塔家族的人的征粮队不怎么来云维斯度的。一来这里的民风彪悍，为了五公斤麦子，这里的人可以拼命的；

二来这里的土地贫瘠，确实也没什么捞头，与其在这里费那么大的力气，不如去别的富裕省份搜刮。”

……

一路上，众人经过了著名的战场赤水滩。那场空前惨烈的大战役已经过去一年多了，战场已经被掩埋过了。

落日下，荒草萧瑟，迎风卷动，众人依旧能感觉当时的肃杀气氛，感觉到那悲壮的一幕。

秋风中，他们仿佛亲眼看到了，戴恩家的忠诚军队是如何前赴后继的倒下，勇猛的铁甲骑兵如何视死如归的冲向洛丽塔家族的队列，冲向死亡；

旗手是如何声嘶力竭的宣布着最后的进攻命令；当看到太阳出现在地平线上的时候，那些筋疲力尽的戴恩家族士兵们爆发出的绝望和恐怖。

……

苍凉的秋风吹过，仿佛正是那些不屈的亡魂们的不甘和无奈。

他们的名字，不会见诸于史册，他们长眠在远离家乡的异乡他，尽管他们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却没能阻止祖的衰落。

赤水滩，戴恩家族梦想终止的地方。

曾参加过赤水滩会战的兽人古尔-德伦也由衷的赞扬他当时的对手：“他们非常有种。”

林优和张幼薇默默肃立了三分钟，摘下了头顶的帽子，为了那些曾英勇战斗过，但却最终失败的勇士们默哀，也在心里暗暗祈祷，自己不要落得和他们一样的下场。

……

第二天下午，队伍到达了哥达村，在村前半里处，古尔-德伦就吩咐众人下马，大家步行前进，以显示对圣庙的尊重。

一行人的到来惊动了村中耕种的农民，村口处已经有人在守候他们的到来。

一见面，对方就认出了古尔-德伦。

古尔-德伦小声跟林优说：“他就是哥达村的村长古尔-布森，就是他最可恶了！没少给我坏脸色看，怎么说都不肯让我见古尔-布丹长老，我现在恨不得揍他一顿！”

林优轻笑，看那个古尔-布森村长体形彪悍，四肢孔武有力，两眼炯炯有神，显然一身本领不凡。

所谓“恨不得揍他一顿”，想来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而已。

这里是人家的地头，看看人家身后那几十个威武的壮年兽人，如果古尔-德伦再出言不逊的话，不被人家揍一顿就算是幸运的了。

古尔-布森村长脸色不善，远远的就叫了：“怎么你们又来了？上次不是说了吗，我们长老很忙！”

古尔-德伦赶紧出来：“古尔-布森大人，事情紧急，让我的顾问，戴恩-林优跟你说吧。”

林优走前一步，按照兽人的礼节拱手行礼说：“在下是德伦村长的朋友，军事顾问，戴恩-林优。有要事相商要见古尔-布丹长老，麻烦村长您通报一下。”

古尔-布森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眼前的这个年轻戴恩人脸色苍白，脚步虚浮，身子孱弱，却已经到了罕见的练实还虚的境界。

那个一直没有出声的年轻女孩子，目光明澈，眼神锐利。

他不由得多看了林优两下，均匀的身材略显瘦高，脊梁挺拔，肤色白得有点病态了，随和的笑容，清秀的面容，淡淡的眉毛。

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古尔-布森竟然感觉到一种无名的压迫感觉，在这个年轻戴恩人身上，有一种让人不敢忽视的凛然气质。

曾上过战场的古尔-布森认出来了，这是那种多次经历过出生入死的险境才能培养出来的独特气质。

他不动声色的说：“请稍等。”转身吩咐自己身后的村民，几个兽人小伙子听话后，朝村子中的方向跑去。

古尔-布森又转过来跟林优一行人说：“各位请跟我进村去喝杯茶吧。”

林优很有礼貌的点头说：“麻烦村长了。”

他吩咐张幼薇等人将随身带的礼品奉送上，一行人来到村中的一间屋子中，古尔-布森介绍说这是自己的家。外间的待客室的布置倒也简陋，只有三张席子，一张小几子。

由于人太多了，待客室坐不下这么多的人，跟林优、古尔-德伦一起来的士兵都呆在路口下的树阴下乘凉，只有张幼薇、古尔-杜克呆在待客室里。

古尔-德伦向古尔-布森介绍了林优和张幼薇的身份以后，大家就不知道谈什么的好了。

……

古尔-布森打开了话题，不一会儿，屋子里只听见古尔-德伦和古尔-布森两个老兽人在高谈阔论，谈论在当年的叛乱战争中是如何的意气风发，如何将“可恶的洛丽塔家族”打得落花流水。

张幼薇听得好不难堪，不时偷看林优表情，却看到他好像没听见似的，端着手上的茶杯在出神。

但幸好难堪的时候并没有持续多久，林优第二杯茶还没喝完，外面几个兽人小伙子“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跟古尔-布森说：

“村长，长老他老人家说想见见远道来的戴恩-林优。他在圣庙等候。”

“那太好了！”古尔-德伦兴奋的站了起来：“那我们走吧！”

左边那个小伙子摇头：“对不起，长老要见的只是林优一人，德伦村长不用跟来。”

“什么？”

“不行！”德伦毫不妥协的说：“我要对我的顾问的安全负责，我不能让他身边一个护卫也没有的过去。”

“对！”古尔-杜克也说：“这不但是安全问题，也是面子问题。林优大人在我们村落是很重要的人物，如果他到布森长老面前，身边居然没有一个护卫，那太失体统了。”

古尔-布森：“对不起，长老的命令是不可违背的，只见林优一人，如果你们担心安全的话，其实这是完全不必要的，我们允许他携带武器。如果你们不肯遵守这个条件的话，那就请回吧。”

德伦和古尔-杜克都脸上变色，如果古尔-布森长老有敌意的话，他没有丝毫抗拒的力量的。

他们正要出声拒绝，却见到林优已经站了起来，轻松的拍拍手，笑说：“很好的茶，谢了。圣庙在哪里？谁给我带个路？”

古尔-杜克着急说：“大人！”

“放心，”林优微笑的说，语调说不出的安详，他望向古尔-杜克：“放心，不会有事的。”

与其说是被他的话语，不如说是被他眼中的自信给折服，古尔-杜克低下了头：“明白了，大人。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对着古尔-布森示威似的握了下马刀的把柄，暗示他：如果林优不能安全回来，那各位的末日也就到了！

古尔-布森对古尔-杜克的威胁视而不见，站起来对林优说：“戴恩-林优，我给你带路。”

……

沿着村中的主干道，古尔-布森在前面带路，林优跟在后面，两人不紧不慢的走着。

正是黄昏时候，一路经过的村庄茅屋中已经燃起了炊烟袅袅，在路边玩耍的兽人小孩睁大了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戴恩家族，却不敢过来说话。

林优注意到了，除了在村口处看到的那些，一路上看到的大多是老人、小孩，还有妇女，很少见到有壮年的男子。

一路过去，两旁的房屋逐渐稀落起来，最后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未经过整理的灌木丛和挺立的白桦树。

夕阳下，白桦树拖着长长的影子，道路荒芜又漫长，长满了野草，越来越显得荒凉，荒草在风中不住的摇摆着。

在林优印象中，部落景仰的圣庙应该是一个金碧辉煌，布置得庄严肃穆的地方，与眼前的这个荒无人烟的野地根本没一点重合的地方。他不禁问古尔-布森：“圣庙不在村中吗？”

话一出口他才发现，原来这么长长的一路过来，两人竟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古尔-布森头也不回，简单的回答说：“就在前面。”

林优不出声了，跟着他默不作声的前进。

转过一个树林，他看到在道路的两边有许多高大的石碑，这些石碑隐藏在荒草中，若隐若现。

远远的一路过去，密密麻麻，仿佛一排排忠实的哨兵在尽忠职守的看守着这条荒芜的道路。

林优有点好奇，问古尔-布森：“这些是什么？我可以看看吗？”

古尔-布森没有出声，林优把这看作是同意的表示。

他走近一块石碑，轻轻拂开上面的杂草，发现这块不起眼的一人高的白色石碑竟然是用很名贵的玉质大理石做的。

他暗暗咂舌，如果全部石碑都是由同样的材料制造的话，那这就是一桩很浩大的工程了。

石碑的上面刻着兽人的文字，借着夕阳的余辉，林优一字一句的读出了上面的句子：“二○七年，为了抵御卡辛家族对圣庙的侵略，佐伊村第二十一自卫团全数战死于此。”

林优轻轻吸口冷气。

在二○七年，卡辛家族势正处在强盛如云的颠峰时期，历任的卡辛家族家主勇猛如狮。

鼎盛时期的卡辛家族为了显示其强大，曾多次对河套发动了战争。

林优记得，卡辛家族的每任新家主上台的时候，照例都要对河套发动一次战争。这种战争通常是没有任何意义和成就的，即使抢来了领土，但因为有洛丽塔家族这个可怕的大敌在侧，也是绝对守不住的。

发动战争的目的不过是为了在新家主的成就上添上漂亮的一笔罢了。史官大笔一挥：“二○七年，家主神武，遣师征伐河套蛮夷之地，四方蛮夷惧。

家族师团斩首八万，凯旋而归。威名响彻四方！“

林优看了下古尔-布森，发现这个兽人已经回过了身子，目光炯炯的注视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