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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魂妹妹》第一章 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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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山、人海。

“那,周远,运气好的话,大学再见啦。”有着及腰长发的漂亮女孩摆摆手,匆匆离去。

“嗯。”周远笑了一下,目送着,这个自己喜欢了三年的她消失在人海中。

持续了两天的高考终于结束,他心中堆满着的、令他郁结的事情终于少了一件。

说不出是什么心情,他闭上眼,仰着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

再次睁开眼,傍晚的阳光落到他身上,暖洋洋的,很舒服。

该做饭了。

看着夕阳,他想。

……

……

周远今年十八岁,有个暗恋的女孩子,但是从没谈过恋爱。他学习刻苦,大多数同学都很羡慕他的成绩,但是对他本人,却都是敬而远之。他没有朋友。

他的父亲周明仕曾是个富家子弟,只是太不走运,老爷子交了一个坏朋友,被坑到撒手人寰,留下年轻的周明仕千万家产没继承来,反倒还欠了一屁股债。

原本周远应该拥有一个帅气的名字,但是当时年轻的父亲已经饱经生活的摧残,于是希望至少让这个孩子起一个寓意好一点的名字。

当时大雪天,夫妻俩在出租屋里商量了一宿,最终敲定孩子的名字叫做周运。

走运的意思。

但小周远怎么也没办法好好写出自己的名字,每次都把“运”写成“远”,纠正了无数次都不行,最终夫妻俩无奈之下也只能认命。

正如他的名字,从出生开始,周远就没走过运。去买衣服的时候,总是看中的衣服,没有适合他的尺码;

上学时天气不好,他不带伞的日子里,总是突然下起了雨,提前带了伞的时候,偏偏多此一举;

期末三好学生奖按照座位依次领取,到他的位置,正好发完……

周远从小便生活在这样接连不断的巧合里,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幸,因为他的周围一直都是这样。

他想:不合适也没关系,总有可以合身的。

他想:错过了也没关系,不就是感冒一场。

他想:轮不到也没关系,反正从未拥有过。

但这些想法,终究随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开始慢慢改变。

人类可以医治某些伤痛,但断掉的残肢,不能再生。

最开始的时候,是那一年。

那年冬天,他十一岁,上小学五年级。

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他活泼、好动,有着旺盛的精力,但唯独不会放在学习上。

学习真是件很累的事情,囚禁在牢笼,每日鞭打,得不到回报,希望又离得太远,远到数十年之久,成绩优异,或许能从中品味些乐趣来,享受些荣光,差的便不止在牢笼里受苦……

当时他的成绩并不好,那段时间他喜欢看鹰国电影和樱国动漫,每天上课最爱做的事情就是望着窗外发呆,然后幻想着自己打败侵略地球的外星人,保护地球;就算不是外星人,邪恶的科学家、地底生物、远古巨兽也都可以,总之是坏人,然后被他打倒,周围人都夸赞他,向他投以崇拜的目光。

他经常幻想着自己无所不能,可以飞天遁地,身体无坚不摧,可以一跃上楼顶,然后在高空中蹦来蹦去。

英雄可以做到常人所不能。

他当然不会以为自己真能做到这些,但只要是人类范围之内,动作夸张一些总没有关系。

有次他从教学楼的楼梯间隔着六块台阶往下蹦,平时不会有人这样做,他觉得应该有点英雄。

但这也不被允许。

下落的时候,地面超出预料的滑,他没刹住,脑袋撞到地上,摔晕了。

醒来的时候头很痛,他发现自己在医院的病床上,天已经快黑了,病房里开着灯,惨白惨白的。

医生说他需要住院观察一阵,于是当天,他人生中第一次在家以外的地方过夜。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都在突发性的剧烈头痛中反复承受着煎熬。不痛的时候,他偶尔会后悔,怎么摔了一跤的代价会如此之大,也会模仿动漫人物的样子对着空气感叹人类真是脆弱不堪。

那时候的他,仿佛不知道什么是难过。

认识女孩也就是在这段时间。

女孩的名字周远已经忘了,只记得她是转院来的,听说是准备要做一个大的手术,医生经常来询问情况,记录一些东西,一个中年男人固定的时间来看他,每次来都皱着眉头,而且时间都很短。从两人的样貌以及交流来看,男人应该是女孩的父亲。

女孩儿比周远小一岁,但是行为看起来明显更加成熟。周远很少见她哭,也没有吵闹过,她安静的时候就坐在床上看故事书,更多的时候她脸上一直挂着微笑,但是周远望着她的眼睛,里面没有一点生气。

这不是真的笑,更像是一张坚硬的面具。

周远的内心被触动了,他觉得自己要做点什么,便开始鼓起勇气向她搭话。

她并没有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但话也不多。

之后周远每天便满脑子想着怎么样逗她笑,但是结果往往收效甚微,每次都看到女孩嘴角有了弧度,但是眼里却如同空洞,笑话投进去,没有半点回应。

这并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性,反而让他拥有了某种使命感。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个骑士,为了拯救公主,一次一次向着坚固的堡垒冲锋,只要不放弃,终有一天能够成功。

故事里都这么写。

但是时间好像不多了。

有一天下午,男人走后,她忽然留下泪来,周远问她怎么了,她对周远说:“我如果死了,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他哭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抱着他一起哭了。”

周远听了,于是很难过。

但也只能安慰她道:“不会的。”

这句话就像纸一样苍白无力。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真是口拙,连让自己喜欢的女孩儿开心都做不到。

他感觉女孩儿就在他面前,却好像又离他好远。

医生来的次数和时间开始不固定了起来,尽管每次他们的表情都滴水不漏,但从越来越多除询问身体状况之外的安慰性质的话语中,还是能够体会出一股沉重来。

这种感觉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加深着。

终于有次,她被紧急抢救了。

周远再次见到她时,她刚做完手术还在昏迷,精致的小脸苍白,发丝有些散乱,护士们小心翼翼地把她移到病床上,像是搬动一个柔软的布娃娃。

他父亲来了,在病房外,周远隐约听到医生对他说要尽快手术了。

男人在外面沉默良久,就在周远以为他是不是走了的时候,男人推开门进来病房,站在女孩床边望着她的睡脸,很长时间,一动也不动。

周远望着这幅画面,感觉到了深深的无力。自己就是个局外人,什么也帮不上忙。

时间不多了。

第二天的时候,阳光很好,他跑下床打开了窗户,让外面温暖的风吹了进来。

他看着女孩儿的眼睛,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拍着瘦弱的胸膛对她说:“你做我妹妹吧,我以后照顾你。”

这句话他深思熟虑,说出来的时候,却又仿佛不经过大脑。

他有些慌乱,害怕这会让女孩反感,说完之后便惴惴不安的等着回复。

女孩只看着他笑。

有那么一瞬间,周远退缩了,但他不想让女孩认为这只是个玩笑。

她失望的太多了。

“真的,我想要照顾你,一辈子,让你永远不再难过。”

女孩的笑变得僵硬,她咬了咬嘴唇,然后问“你认真的吗?”

周远重重地点头说是。

女孩儿说他笨蛋。

说着说着,女孩又笑了。

眼泪自她眼角不停地流。

他一时间无措,连句话也问不出来,只能在一旁着急。

过了一会儿,女孩擦干了眼泪,声音有些沙哑地说:“我没哭。”

“嗯,我知道。”周远干巴巴地附和。

她的样子,分明是在倔强。

周远从没安慰过人,也不知道这时候该做什么回复,便只能一直点头。

“我真不想哭的。”女孩眼泪又流下来了,周远在一旁心疼。

“我要是不懂事就好了,可是爸爸……我不能哭。”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收拾好了心情,眼睛红通通的,她命令周远说:“你要当没看到。”

“嗯!”周远郑重的点了点头。

女孩笑了起来,这是周远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的,真正的笑。

“就让你占点便宜,当我哥哥好了。”女孩儿脸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明明是我为了讨好你的啊。

周远觉得女孩这么说,有些委屈自己了,但是他决定不计较。她是自己妹妹了,对待妹妹,要大方一些。

两人聊起了各自的梦想。

周远觉得没什么好掩饰的,也有一部分取乐女孩的心思,便将自己一直以来的梦想说了出来。

“我想要当英雄。”

没想到女孩并不笑他,而是说:“那可真厉害。”

周远第一次被人这么夸,觉得更加喜欢女孩儿了。

接着轮到女孩了。

“我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新娘子,然后成为妈妈那样的人。”

这话说出来,周远忽然觉得自己胸口上压了什么东西。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等到那一天。”

“到时候做我新娘子。”周远脱口而出。

“可我是你妹妹啊。”女孩儿忽然想用枕头扔周远。

他知不道新娘子是什么意思呀。

“那也没关系!”周远已经不管不顾了。

“哪有你这样的……”

过了会儿。

“真的吗?”顿了一下,女孩眨了眨眼睛:“那我们说好,以后谁也不许抛下谁,一起活着。”

“君子一言……”

“拉钩钩。”女孩不等他说完,伸出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

……

第二天,周远目送着女孩离开了病房。

他看见女孩脸上勉强地笑,朝着他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然后被护士推着,消失在楼道拐角。

此后,周远便每日等着再见到她,然后履行他们之间的约定。

窗外草地上,花开了,几只蝴蝶飞来飞去,很是好看。

然而直到他康复出院,女孩儿也没有回来。

一年后,周远十二岁,父亲周明仕车祸去世。

葬礼上结束后,他望着熟睡中母亲憔悴不堪的脸,想起女孩说过的话。

——你知道吗,我如果死了,爸爸在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亲人,他哭的时候就没有人能抱着他一起哭了。——

他记起和女孩最后的约定。

活着,恐怕才是她最大的梦想。

再诚心的誓言,终究还是抵不过死亡。

他想,至少我要活着,和母亲一起,努力活着。

年纪尚小的周远走进厨房,磕磕碰碰地下了两人份的面。

这是他第一次做饭。

当时他的梦想,是什么时候,能够做出美味可口的饭就行了。

这段经历,终于也随着时间,慢慢淡出了他的记忆。

……

漫长地分割线

……

“你在看什么书?”女孩问。

“人间失格。”

“好看吗?”女孩又问。

“还行。”

短暂的寂静。

“那你看完后,可以给借给我看一段时间吗?”

周远终于从书页上挪开目光,微微抬了抬视线。

细声说话的女孩带着一个秀气地窄边框眼镜,留着一头齐肩的短发,她此时正双手放在桌前,身体微微前倾,桌子上还有一本直接摊开了小半的诗集,证明翻开它的人其实对它并没有什么兴趣。

单看女孩有些紧张和认真地表情,就像是上课中正襟危坐等待着老师提问时的学生。

然而她此时没有在课堂,面前的也不是老师。

“本来就是图书馆的书,倒没有什么可不可以的,只是……”

周远将食指当做书签放在正在看的书页上,然后合上封面,这是他的习惯。

女孩随即露出一个微笑。与周远同一个班级三年的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同学暂时是不会再看书了。

“只是什么?”她问。

“这实在不是什么有趣的书,甚至连是不是好书都很难判断……”

周远语速开始变慢,有些谨慎地思考措词:“总之……”

两人之间隔着一段狭小的距离,不远处的书架后敲击键盘的微小声音时响时停,几缕阴霾穿过二楼的玻璃,疲懒地落在书页上。女孩微微侧着头,发丝从耳畔滑落。她就喜欢观察他在这种小事上一脸认真地模样。

“总之……”周远想了两秒,终于放弃似的说:“总之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看。”

“那,你觉得我是怎么样的女孩子?”

没有再问书的事情,而是将话题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这样大胆直白的对话很少会在他们之间发生。

但是很显然,非常有效。

周远抬起了头。

抬起头,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对方的脸,并且对上视线。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这张脸,和以往见到过的无数次一样,只是令人有些在意的是,隐隐约约的,边缘几根发丝垂下,发尖落在了她的眼角。

真是双漂亮的眼睛。

接着他想,应该会很不舒服。

果然,随后女孩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伸手撩了撩眼角的发丝。

“什么样的女孩子……”

这个问题如果放在高考前,周远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但是现在,他发现自己对于面前这个女孩的认识,好像并不完全。

她的灵魂,此刻是清亮透明的颜色,如澄净的天空一般,又充满了活力,朝气蓬勃。

很少有人能够拥有如此纯净的灵魂,周远也只在母亲身上见到过。

有时候周远闲暇时看到她的身影会想,自己究竟是如何能够和这么厉害的人遇上,并且拥有现在的关系的。而顺着暧昧不清的记忆向前追溯,却也只能拼接处一段零零散散的碎片来。这段碎片参差不齐,甚至都不能连续,随意观察一种一片,也并不能看出什么奇怪的地方来,但若是真实的经历过每段,即便仍旧会有迷雾一般的感觉,也肯定能够体会到这个女孩的厉害之处。

刘轻轻,性别女,十八岁。

她毫无疑问地,是个神奇的人。

要讲述她的神奇,着实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就像我们观察一朵水仙,看它的茎、叶、花瓣,怎么看都和其他水仙无异,但直到你把视线拉远,才能发现,它生长的地方,来自月球的表面。

她的人生很奇怪,同班两年从不被注意,直到高二快要结束时,才突然出现在周远的视野中,她看起来,是娇弱无害的类型,就连身高也只有一米六不到,平时话不多。这是周远当时对她的印象。

但是这个贫瘠的印象很快就被推翻,她几乎是能够清晰看到的,以一种堪称天才的速度,将自己成绩从中下游一直提升到前十,很快获得了老师和同学的关注。不过她并非天才,闲暇时间,她都在看书。

周远清楚,天才是不需要这样的。

她很少说话,而且是个不会打扮的女孩子,那段时间她总是穿着一件臃肿的卫衣,上面印着一只滑稽的猴子。她的头发有些蓬松,好像许久未打理一般,看起来就像个书呆子,女书呆子。就是这样的形象,却也在某次放假后的两天里,彻底改变掉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枯萎的枝干上绽放出美丽的花朵,她柔顺了乱糟糟的头发,换上精致得体的衣服,脸上化着恰到好处的淡妆,一露面就惊呆了全班的人。

她的身边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出现,走在路上总能吸引到大把的目光,但仍旧很少见她与人交谈。

周远很难想象究竟是什么原因能够让一个人在短短两个月时间里改变如此之多,亦或是她本身就是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两个月前对她的所有认知几乎都已经改变,似乎唯一不变的还是当初少女的腼腆与羞涩,然而这也被完全打破了。

那是周远第一次被女生告白,那个女生就是刘轻轻。

那时周远的母亲还未生病,他仍旧寄宿在学校的宿舍,上早晚自习,就在一次食堂吃饭的时候,她走了过来,端着两个馒头,一份菜,在周远面前坐下,招呼都未打就开始了告白。

“我喜欢你。”她说。

当时周远正在吃酸辣粉,闻言被呛到不行,在一旁咳了半天,而刘轻轻就面无表情,坐在对面看着他。

这究竟是冷漠,亦或是其他什么,周远与对方接触甚少,因此无从推断

等到周远咳完,刘轻轻板着脸递给他一个馒头,然后继续端着自己的饭菜,起身走了。

留周远一个人手里拿着馒头在食堂里发呆。

仿佛她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一句话,而话本身的意思并不重要。

这让周远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忘不掉她的身影,直到随后几次偶然的接触,他才发现对方并非如何古怪,难以交流。

刘轻轻在那之后就又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那日食堂的告白,回想起来,如梦般虚幻,总让他感觉不真实,然而那个馒头,柔软中带着一丝甘甜的味道,一直提醒着周远。

那毕竟是他第一次收到女孩的礼物。

他看不透对方。

这让周远对刘轻轻一直保有着一丝敬畏,他对自己看不透的人一向如此,但可笑的是,几乎所有人他都不能说自己能够看透对方,尽管灵魂不能撒谎,他仍旧不能够就此断定一个人。

以前就发生过不少这样的事情,就像六年级结束升学的时候,往日相处还算不错的同学竟因一件小事而对同班级的朋友恶言相向,当时那同学脸上的轻蔑与嘲笑绝非伪装,尽管这恶意不是对准自己,但也足够让在一旁目睹的周远心生畏惧。

原本他和刘轻轻就这样保持同学关系,毕业之后估计就会分道扬镳,像以往的大部分人一样,很难再有见面的机会,但没想到,在这个高考结束的空档期,对方竟然开始主动找来了自己,并且一反常态地开始主动追求。

不过倒也不必这么大惊小怪,刘轻轻行事本来就是难以捉摸,这么一反常态放在她的身上,与其说是意外,不如说是理所应当的行为。

另外关于对方追求自己的这一点,绝非周远自我意识过剩。

稍微举例就能明白,如果一个异性想方设法地四处打听有关于你的信息,并且明明连你家庭住址都知道了,却不直接去敲门,偏偏非要摸清你的出行路线,早早地在路边等着,和你假装偶遇,并且在之后的一整天时间里,她(他)好像完全没有自己的事,一直黏在你身边,除非你是欠她(他)很多钱,不然便只有追求你这一个选项了。

周远当然没有借过刘轻轻的钱,如此事情便很明了。

今天,也是在这个图书馆,她“碰巧”遇到了自己。

青春期的男孩子充满了对异性的憧憬和欲望,周远自己也不能例外,可他并不能因此松懈,因为主动权在刘轻轻手上,是攻是退,完全由她来决定。如果周远卸掉心防,打开大门,将自己的丑陋与自卑连同过去一并展现在她面前,她却站在门外,并不进来,只随意扫视一眼,便敷衍几句离开,真就会让人难以承受。

所以在无法弄清对方的想法之前,他决定用沉默来应对,或是逃避。

“什么样的女孩子……”

他既不愿暴露自己的本心,也不愿欺骗对方。

于是他对这个问题闭口不答。

刘轻轻见他重新低下头,又沉入到书中的世界中去了。

她眼神黯淡下来,多日来的委屈一并涌上心头。

……

……

外面,雨悄悄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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