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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豪侠》十、消 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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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听贾权说,那个闻名江湖的杀手兀颜祥接到的第一笔买卖就是要杀周昊然,有人问道:“这笔生意的东主是谁?”贺子川道:“这还用问?肯定是张博渊!”

“张博渊?”王杰奇道,“为什么他总是跟三哥过不去?事事都要找三哥的麻烦?”他大伤初愈,说话底气仍显不足。.方洪民道:“看来他们争夺的不仅仅是那块武林盟主的令牌,事情还和那个秘密有着莫大的关联。只有解开这个秘密,才能化解我们和张博渊等人的恩怨。”

转眼到了三月,正值万物复苏的季节,东京城内到处都能捕捉到春的气息。这天,开封府的公差和往常一样打开了府门,让早就在门外等候办案的众人进来。一名差役见人群中有一妙龄女子欲携剑而入,忙拦住她道:“姑娘,进府是不能带兵刃的。”谁知那姑娘竟哭出声来,呜咽道:“差大哥,您行行好。这柄剑是杀我父亲的重要物证,我是特地拿来给包大人的,你就让我进去吧。”那差役听说这柄剑是某起杀人案的物证,连忙说道:“姑娘节哀!你顺大道直走就能找到大堂了!”

那姑娘道了谢,提剑进了开封府大门。她趁旁人不注意,拐了一个弯儿,寻着不远处传来的呐喊声,来到了一个演兵场。演兵场上有三十余名军士正在演练拳法,为首的一个士兵身材魁梧,长相和善,却是贾权。他一瞥见那个提剑的姑娘,高声问道:“姑娘,有事儿?”

那姑娘就是南唐兵马大元帅赵克伦的女儿赵筱芊。想着年前自己与那位“雷兄”的约定,她二月刚过就辞别了师父,离开华山,来到东京,要了结自己与周昊然的恩怨。

在这两个月的时间里她想了很多,她清楚父亲并不赞同与大宋作战,只是南唐王碍于他是前朝的功臣才没有马上杀他。周昊然在两军阵前逼自己的父亲撤兵,不过是给南唐王提供了一个杀她父亲绝好的借口。她这次来,并不是为了报杀父之仇,而是想见一见周昊然,把事情和他说清楚,将这恩怨一笔勾销。可她在城南的吉祥客栈苦等了十天,始终不见那位“雷兄”的踪影。思来想去,决定自己亲自到开封府来找周昊然。

听到有人问话,赵筱芊答道:“是,我……我是来找你们……找你们周……周将军的。请问他在吗?”她料想周昊然在两军阵前救了圣驾,皇帝怎么也得封他个将军当当。

一个士兵奇道:“周将军?我们这儿没有姓周的将军啊!兴许是姑娘你记错了吧。”另一个士兵灵光一闪,笑问:“姑娘,你是不是要找周昊然周军校啊?”

“啊?军校?”赵筱芊忙问,“是那个救驾的功臣么?”

“没错!”有人答道,“就是那个在两军阵前逼退南唐大军的周昊然。”

赵筱芊吃了一惊,她万万没有想到这救了圣驾的周昊然竟还是个小小军校!心道:“周昊然啊周昊然,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可皇帝却只封你当了个小军校,这不是辱没了人才么?”

贾权“嘿嘿”一乐,说道:“你找我们军校?找他的姑娘可不多啊!”贾权的本意是想和这姑娘开个玩笑,可赵筱芊却以为对方在戏弄自己,颇为不悦地说:“怎么,还有什么别的姑娘来找过他吗?”

贾权抱胸而侍,煞有介事地说:“我说这位姑娘,我看你拿着剑,应该是个练家子,来找他切磋武艺的?好哇,不过我有一点先言明,我们这位大军校生得英俊潇洒,气宇不凡,你可别看上那小伙子。话又说回来了,一个小小军校还配不上我们这位千金小姐。”

“你?”赵筱芊听对方如此玩笑自己,怒火直窜顶梁!她本来是想从这些兵卒的口中打听出周昊然的所在,没想到竟碰上一个这么油嘴滑舌的士兵。看来江湖上关于周昊然的传闻并不属实,他周昊然成天和这些兵痞在一起能学出什么好来?看着眼前这个士兵,她杀心已起,心道:“今天算你小子倒霉,我就用你的脑袋来试剑!”

想到此,她将心一横,怒视贾博天,恶狠狠地说道:“臭小子,看剑!”话音刚落,长剑已然出鞘。赵筱芊腕子一抖,这把剑好似神龙出水一般直刺对方咽喉。可就在剑尖即将刺入对方咽喉的一刹那,赵筱芊猛然觉得自己无权夺走一个年轻士兵的生命,招式渐缓。正在她犹豫之际,啪的一声,贾权左手二指已将赵筱芊的剑尖稳稳地夹住,回应着她惊异的目光,道:“怎么?犹豫了?你不是要杀我么?”

赵筱芊的眉头微微一挑,颤动长剑,可剑尖就像被一把巨大的铁钳钳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一惊之下,喝问:“你会武功?你到底是谁?”

贾权将手一松,道:“如我所猜不错,姑娘来找周昊然也是为了杀他的吧?”赵筱芊不及他说完,刷的一剑刺过去,攻敌小腹。贾权见她这招来势凶猛,忙将身形向右一转,奇道:“是华山剑法?你是华山派的?”

见对方看出了自己的武功路数,赵筱芊心里一急,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涔涔而下,寻思:“必须早点将这个人料理了,否则会给本派惹上大祸!”当下加紧攻势,那柄长剑犹如一条银龙,使人眼花缭乱。那柄长剑被赵筱芊舞动的呼呼作响,显然是贯上了不少内力。

演兵场的众兵看花了眼,等他们回过神儿来,二人已斗了十几个回合。有军士急忙去找周昊然前来解围,也有人拿了兵刃在手,想寻找机会去帮贾博天。

此时,两个人已然酣斗了三十几个回合。和赵筱芊的步步进逼相反,贾权是只守不攻,节节退让。他在和这姑娘交手的过程中发现,此人剑法纯熟,内功有成。除了华山剑法之外,还夹杂着许多他没有见识过的招式,心下对这姑娘好生钦佩。而此刻赵筱芊也觉察到贾权虽守不攻,却足见其拳脚功夫功底扎实,武功远在自己之上,要不是对方处处忍让,自己早就败了。

又斗了几个回合,贾权突然纵身跃出圈外,冲赶来的一个青年叫道:“三哥!”赵筱芊顺着话音闪目一看,整个人登时僵在那里,动弹不得!只见远处站着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士兵,正是自己数日来日思夜想的“雷兄”!

她见那“雷兄”脸露尴尬之色,可眼神里却饱含着歉意,于他的真实身份已猜出了**分。但她心有不甘,颤声问贾权道:“你……你刚才叫他什么?”

“我叫他三……”贾权眨了眨眼睛,随即说道:“你不是要找周昊然么?不才便是。”

“你?”赵筱芊指着周昊然问,“那他呢?”

周昊然满是歉意地说:“赵姑娘,我就是周昊然!”

“什……么?”尽管她对这位“雷兄”的真实身份已猜得**不离十,但此刻听到对方亲口说出,自己还是吃了一惊。呆了半晌,才说:“你……你……你……”她一连说了三个“你”字,再也说不下去。

周昊然听她语气,已觉察出对方并不想报仇,当下长叹一声,悠悠说道:“当初我本不想隐瞒,可当时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要办,所以只好……”赵筱芊打断了他的话,佯装生气,问道:“你实话告诉我,在你心中,我这件事到底排第几?”

“第一!自然是第一!”周昊然望着赵筱芊,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道,“不过是另起一行罢了!”

“嘿,你……”赵筱芊被他这巧言一逗,竟乐出了声。周昊然正色道:“虽说你父亲不是我亲手所杀,但却是因我而死。你要为父报仇,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贾权听他二人言语,已经料到那个姑娘就是南唐兵马大元帅赵克伦的女儿,神秘地说道:“赵姑娘,我看你有些误会了。当日三哥与你父亲比试功夫,手里的家伙并不称手。眼看就要落败,有人却在这个时候送他一把单刀,他这才转败为胜,有了后面这么多事。”

赵筱芊道:“你的意思是说,要怪就怪那个在两军阵前送他单刀的人。要杀的话,也应该杀他?”

“对喽!”贾权笑道,“你想啊,要是没有那把刀,他周昊然能赢了你父亲吗?”顿了一顿,他又说道:“你想不想知道当时送刀的人是谁?”

“博天!”周昊然拉了一下他的衣襟儿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赵筱芊哼了一声,道:“你说吧,那个人是谁?”贾权“嘿嘿”一乐,道:“那个人就是我!要杀要剐你冲我来,可别为难三哥!”

“你,你说什么?”赵筱芊惊问。

贾权一本正经地说:“方才我以为你是三哥的朋友,和你开了个小玩笑,没成想却惹姑娘你生气了,我在这里先给你赔个不是。我看这样,咱们新帐老帐一起算。你刺我一剑,我不躲也不闪,实心挨这一剑。可有言在先,这一剑刺下来,不管我是生是死,你和三哥的恩怨全都一笔勾销。你看怎样?”

周昊然连忙说道:“博天,你胡闹什么?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来插手!”贾权笑道:“三哥,现在已经不是你和她之间的事了。我刚才……唉!玩笑话有时说不得啊。”他苦笑着摇摇头,看着赵筱芊,意思是说:“动手吧!”

赵筱芊本来就不打算报仇,此刻见贾权拼了命也要保全周昊然,心道:“竟然有人为了周昊然甘愿受死,兄弟处到这个份儿上也真是难得。看来江湖上所言非虚,他还真是个好人。”当即将剑还入鞘中,嗔道:“你们未免也太小瞧人了。实话告诉你,我这次到东京来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想把事情和你说清楚。两军对阵,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个道理我还不懂?”

周昊然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赵筱芊“噗嗤”一乐,道:“我本想问问这些军士你在哪儿,可谁想遇到了他。不瞒你们,我当时真想杀了他。”

“你现在也可以杀了我啊!”贾权道。赵筱芊瞪了他一眼,继续说道:“本来我以为你周昊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过是浪得虚名罢了。可看到有人为了你甘愿受死,你这个人呐,还真是……”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死?”贾权从身旁的一名军士手中拿过一口单刀,使劲砍向自己的左手臂,众人“啊”的一声,全都惊异出声。贾权哈哈一笑,挽起袖子道:“看看,我的胳膊还在不在?”赵筱芊凝神细看,只见他左手小臂除了一条白道,竟连半点伤痕也没有。

“啊!你会‘金钟罩铁布衫’的功夫?”赵筱芊惊问,“你到底是谁?”贾权清了清嗓音,道:“在下姓贾,名权,字博天。”

“你说你是‘一拳震九州’贾博天?”

“对啊!”贾权笑道,“怎么,不像?假了包换!还请教问姑娘的芳名是……”赵筱芊道:“我叫赵筱芊,取自花竹之意。”贾权笑道:“明白,既非‘晓风残月’之‘晓’,也非‘谦谦君子’之‘谦’。我说得对吧?”

“你这人早晚会吃亏在这张嘴巴上!”

笑了片刻,赵筱芊问道:“为什么江湖上有名的两位少年豪侠都来从军?这大宋的军营真的那么好么?”她见周昊然不答,便对贾权说道:“你来投军是不是为了他?”贾权点头道:“姑娘真是聪明!”

赵筱芊轻哼一声,得意地说:“其实我比你们这些须眉男子聪明不知多少倍,我师父常常当着众多师兄弟的面夸奖我。师伯也说:‘只可惜你是个女儿家,要是个男孩儿就好了。’每次听他这么说,我都出言反驳,女子怎么了?为什么你们男人做得,我们女人就做不得,一点也不平等!”

“错了!”周昊然更正道,“谁说男女不平等?我是最希望男女平等的了!”贾权问:“为什么?”周昊然满脸堆笑,用眼睛直瞄着赵筱芊,缓缓说道:“因为什么?因为我在女人面前总是矮人一等!”三人对视一眼,笑了出来。

演兵场上众兵见这三人刚才还剑拔弩张,此刻却像孩童一般嬉笑在一起。虽猜不透他们心思,但一块乌云终归是散了,大家心里也十分高兴。众兵相视一笑,撤回刀枪,兀自散去。

待众兵都走光了,赵筱芊往周昊然身边又靠了一步,笑问:“我听说你在太行山一役大展雄威,杀了白鹏等三名高手,是真的吗?”周昊然憨憨一笑,道:“确有此事,我也是因为这件事才……才……”他本想说:“才欺骗了你。”可一看到赵筱芊那娇柔的面庞,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他望着赵筱芊看了半天,才问:“你,你怎么知道?”

赵筱芊看着他柔和的目光,心里一阵窃喜,幽幽地道:“你的事掌门师伯经常和我们提起,我还知道当年你师叔为了传授你武艺,连掌门都……”

她一句话没说完,在不远处突然传来惨叫声。三人一惊,急忙循声赶去,只见府院墙边的血泊之上倒着四名军士。

周昊然快步抢至一名尚未断气的军士身前,见他胸前的伤口足有三寸深,鲜血不住外流,已是出气多入气少,显然支撑不了多久。那军士双手紧抓周昊然胸口衣衫,道:“军……校,杀人者,是……个……女……”一口气倒转不上来,就此气绝。

周昊然将他尸首缓缓放到地上,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贾权仔细查看了这四人中剑的部位,道:“三哥,凶手好像用的是华山剑法?”赵筱芊颤声道:“你,你说什么?”贾权道:“看这四人倒地的方向,可以判断出对方是这么出剑的。”

他边说边示范,把四名军士遇害的整个过程推演出来,就好像他亲眼看见一般,不由别人不信。周昊然问赵筱芊道:“你们华山就你一名女弟子吗?”赵筱芊摇摇头:“不只我一个。”周昊然又问:“就你一人下山?”

贾权奇道:“华山派素来门规极严,没有掌门吩咐是决不允许弟子下山的。”他心念一动,说道:“难不成白成他们在华山派里有奸细?”顿了一顿,他道:“那人听闻赵姑娘下山来找三哥,便暗中跟踪,好将你二人的言语尽数回报,不想仓惶逃跑时撞见了巡府的军士,只好杀人灭口。”

周昊然点点头,道:“我看八成就是这么一回事。”赵筱芊心道:“他们为什么要在本派安插奸细?是了,白成的最终目的是想称霸整个武林,他自然要尽数掌握武林中各门各派的情况。”她问周昊然:“为什么白成他们找你的麻烦?”贾权诡秘地一笑,说:“事情恐怕和那块盟主令牌有关。”

赵筱芊心下一凛,若有所思地说:“我听师伯说,那块盟主令牌可以号令整个武林,关系到江湖上千百万人的身家性命。一旦这块令牌落入恶人手中,那……那江湖上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周昊然道:“现在令牌下落不明,你师伯知道令牌的下落吗?”赵筱芊摇头道:“我不知道。”

周昊然寻思:“所有事情都和那块令牌有关,却向谁来询问?”他陡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我要去趟沧州,去寻找当年司徒世家惟一生还的人。”贾权道:“你想向他打听当年的事儿?可你自己去不太安全啊。”

赵筱芊道:“怕什么,我跟着他不就得了!”周昊然笑道:“还是我自己去比较方便。你最好先回趟华山,查一查究竟是谁下山杀了这四名军士。”赵筱芊点了点头,心道:“你吩咐的事,我一定尽全力办好。”

附注:

“金钟罩、铁布衫”是中国确有的两门外家功夫,习练者一般在习练金钟罩或者铁布衫的同时再去习练另一门功夫,以达到增强功力的作用,所以人们往往将它们统称。这门功夫旨在通过习练者的不断练习,强化自身的抗击打能力。这门功夫练的越好,习练者的抗击打能力就越强。但如传统小说中提到的有关金钟罩、铁布衫功夫“枪扎一个白点儿,刀砍一条白线儿”却是言过其实,抗击打能力再强,也敌不过刀枪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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