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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豪侠》六、杀 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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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堂长剑向下猛刺,只一剑便穿透了床板,可他同时也觉察出来,床上根本没人!此时,张博渊突然从床底钻出,看到面前满脸杀气的白玉堂,他急忙一个地滚,滚至窗下,随即破窗而出,同时放声大叫:“快来人呐!有刺客!”

白玉堂情急之下,长剑竟不能及时拔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逃走。。不多时,门外传来一片嘈杂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大批喽兵,将这个宅院围得水泄不通。蒋平抢进屋内,冲白玉堂说道:“快走!否则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白玉堂将剑从床板上拔出,跟着蒋平出了屋子。

院子里已经是一片大乱,五鼠兄弟的其他三人正在同冲进来的喽兵厮杀。张博渊仗着自己有众多喽兵保护,得意的说道:“我就料到会有人来为周昊然报仇,早就做了提防!你们只不过是来送死而已。众位兄弟,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杀了他们大头领有赏啊!”

五鼠奋力拼杀,总算杀出了院子。可他们在慌乱之中,已忘了上山的路线。盲目间,竟深入太行山腹地。五个人杀退了一批围攻的喽兵后又冲上来另一批,人数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聚越多。五鼠兄弟清楚,要想活着离开太行山,回到开封府,就只有杀出一条血路,冲到黄河边上才有救。可太行山上有大军三十余万,要想冲出去,谈何容易!待杀到天明,五人体力皆已不支,被大队的喽兵包围在一片松树林中。好在这队喽兵得到了号令不再进攻,使他们能够得到喘息的机会。否则,此处便是五人的葬身之地。

双方僵持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围困他们的喽兵突然闪出一条路,放进来三十多个贼首。为首的一位四十左右年纪,八尺多高大个儿,着一身灰衣,手中提剑,满是威严。在他身后站着两个三十五六岁的高个汉子,抱剑而侍。那为首之人踱至白玉堂面前,冲他微微一笑,道:“五鼠兄弟光临本山,在下未曾远迎,失敬,失敬啊!”

“你,你就是白成?”卢方问道。

“不错,我就是白成。”白成道,“诸位英雄深夜造访本山,无非就是想杀了张博渊为周昊然报仇。既然来了,我也不好叫诸位就这么空手而归。不如这样,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位若能胜了我二弟白鹏,我不但将张博渊交由众位处置,还亲自送你们下山,如何?”

白玉堂听罢,气不打一处来,怒道:“白成,你可真会挑时候为你兄弟扬名!我们兄弟五人已经激战了一夜,早已是人困马乏!想要我们的命你直接来取,用不着你在这里打哈哈!”

白成阴森地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不声不响地摸进我太行山,一夜之间杀伤我山中百余条性命,这条件还算是苛刻吗?不错,我的确是想借此良机为我兄弟扬名立万,可你们要是彻底放弃的话,就只有死路一条。相反,拼这一次,兴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白玉堂点头道:“好!反正都是死,我就拼这最后一回!”

白成一摆手,站在他左首的那位大汉提剑跨步而出,冲白玉堂拱手道:“在下白鹏,还请阁下赐教!”语毕,也不待白玉堂作答,手腕一抖,剑向上撩,直刺对方胸膛。白玉堂往旁边一闪身,躲过这一剑,反割对方的咽喉。

二人你来我往,瞬间已交手十几个回合,难分高低。可白玉堂已经恶战了一夜,仅靠剩余的一点体力勉强支撑,而白鹏却精力旺盛,越战越勇。白鹏边打边寻思:“你白玉堂竟能以如此劳累之躯抵挡我二十余招,足见其武功不俗。若在平时还真不是你的对手,只可惜你这一世的英名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当下加紧攻势,招招进逼。

又过了二十余个回合,白玉堂的招式明显变慢。看着满头大汗的白玉堂,白鹏心头狂喜,足下扫堂腿生风。此时的白玉堂已毫无气力避开这一招,被白鹏轻松地撂倒在地。白鹏紧忙跟进一步,举剑便刺。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突见一道金光闪过,一支金镖好似流星一般撞在了白鹏的剑尖之上。那支金镖受到如此激烈的撞击,非但没有改变方向,反而稳稳地落在了不远处观战的蒋平手中。

众人顺着金镖飞来的方向闪目观瞧,不由得大吃了一惊!只见不远处的一块巨石上立着一人,此人身着黑衣,足蹬快靴,肋下带刀,竟然是两天前被张博渊烧死在龙王庙里的周昊然!

周昊然从那块巨石上跳下,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中走到五鼠近前,冷冷地看着躲在白成身后的张博渊,说道:“张博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

张博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连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绝不可能!那天我亲眼看见你是被大火活活烧死的,怎么可能还活着?怎么可能……”

周昊然接过蒋平递给自己的那支金镖,冷冷地说道:“怎么?不相信?你去问问你派去跟踪我的那四名手下就什么都清楚了。”

“啊!”张博渊心里“咯噔”一跳,猛然间想起了龙王庙一役前,自己派了四个人去监视周昊然,而且没有按时归队这件事。由于自己当时一心只顾着怎样去杀周昊然,并没有在意这件小事儿,没想到让他钻了个空子。现在回想起来,实在是懊悔不已。

周昊然剑眉向上一扬,朗声说道:“师兄,你们先休息一会,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小周了!”

“好你个狂妄的小鬼!”话音未落,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位身高满丈的大汉。那人将手中的鬼头大刀横在胸前,厉声喝道:“姓周的,今天就让老子来教训教训你!”言罢,对准周昊然的脑袋举刀向下便砍。

周昊然拔刀向上一搏,随即反手压住对方的刀头,问道:“你是何人?”“‘毒蜘蛛’沙辉!少废话,看刀!”刷的一声,紧接着又是一刀。

沙辉的鬼头大刀力猛刀沉,驾驭此刀全靠力气。熟谙此道的周昊然巧妙地与敌周旋,避免与沙辉大刀的直接接触,手中单刀一挑一抹,就轻而易举地化解了对方凌厉的攻势,压得沙辉只有招架之攻,决无还手之力了。

二人又走了三个回合,周昊然一眼瞅准沙辉进招的一处漏洞,手中钢刀紧贴着对方的刀身往上一送,使出一招“顺水推舟”。由于他这招来的既快又准,沙辉根本来不及变招就被顺势而来的钢刀抵住了胸口。周昊然手中单刀片刻未停,就势将刀往回一带,横切对方胸膛。沙辉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白鹏用剑点指他道:“周昊然,你的对手是我,为什么要杀死沙辉?”周昊然反问他道:“既然你们能杀害武林盟主钟离元,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你……好吧,有能耐你现在就杀了我!”说完,白鹏手中长剑即刻刺向周昊然的前胸。周昊然举刀微微向右一格,伸左足来踢对方右腿,白鹏忙向后闪,右手剑紧跟身形横着一扫,来攻周昊然小腹,周昊然忙回刀护卫。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和白鹏交手仅一个回合,他就看出对方的功夫要远远的高出沙辉,和自己不相伯仲,要想取胜只有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想到此,他将心一横,使出了昆仑派《凭天刀法》中的杀招“翡天洁月”。只见周昊然手中的钢刀在空中打个了漂亮的旋儿,看上去十分优美、洒脱。紧接着,白鹏突感眼前一花,对方刀尖直抵面门,急忙举剑相格。岂料,就在他举剑回援的一刹那,周昊然突然变招,手腕猛地向下一抖,反手回挑,刀尖直刺白鹏的心口。只听“噗”的一声,周昊然手中单刀穿透了白鹏的身体。白鹏回头看了看惊慌不已白成和白锦,仰面栽倒。

“白鹏!”随着一声惊呼,白成白锦兄弟二人双双抢步扑至白鹏近前。白成扶起兄弟的尸身,怒视着不远处提刀而侍的周昊然,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白锦点指他道:“周昊然,你竟然杀了我二哥!我叫你血债血偿!”

白成的头脑中猛地闪过十几年前的那场仇杀,心有愧疚,急忙拉住兄弟的手,道:“不可!”

白锦莫名地望着兄长,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白成低下头,提醒兄弟:“难道你忘了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了么?”白锦闻听此言,浑身一颤,抬泪眼回望周昊然,忿然将长剑收回鞘中。

众人对白成兄弟此时的作为皆大惑不解。按说白鹏被周昊然所杀,他们兄弟理应和他拼命才是,为何白成会制止白锦去杀周昊然为自己兄弟报仇?这其中定有隐情。张博渊见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心中暗暗发笑,低声吩咐身旁之人道:“丁野,快去杀了周昊然为二头领报仇!”

周昊然茫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虽猜不透白成兄弟的异常举动原因究竟为何,但还是从心底隐隐地感觉到一丝不安。他之所以如此快速地斩杀对手,实是因为自己目前的身体经不起长时间的激战比拼。龙王庙一役中,他胸口挨了安伯泰山压顶的一掌,受了重伤,虽然调息了两日也只是恢复了一半的功力。适才经过两番激斗,周昊然体内已是气血翻腾。

正在他暗自调息之际,忽有一物突袭他顶梁。周昊然举刀格开来袭兵刃,两样兵器相击,火花直冒。周昊然被对方贯有内力的镔铁棍一震,倒退了五六步方才站稳。只见面前立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小之人,手持长棍,恶狠狠地说道:“姓周的,今天我丁野就杀了你为二头领报仇!”

长棍倏起,砸向敌人腰盘。他臂举千斤,那条铁棍被他舞的呼呼作响,一招“霸王摔枪”竟将地面砸出一道深沟。众人见了,无不齐声叫好。虽然丁野的功夫与白鹏相比要差出一大截,但此时的周昊然由于内伤所致,内力不足,不敢与他硬碰。

周昊然见久不取胜,心中已然拿定了主意,当下用刀尖抵住丁野袭来的棍头,随即一转身,刀交左手,右手已经握着一支金镖,大声喝道:“看镖!”一抬手,周昊然闻名江湖的第一支镖“燕彻湖面”猛然飞出,快似闪电。这一镖来的太快,直攻对方的哽嗓咽喉,斜挂两肩,避无可避。丁野还没来得及发声呼喊,就被金镖撕破了喉咙。那支金镖被周昊然内力所控,此时已返回到他手中。

众人凝神细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那支杀了丁野的金镖之上竟然没有粘上一滴血珠!

在场之人谁不知道周昊然“金镖圣手”的大名?也听闻过关于他第三支金镖一出,敌手必死的传言。今日一见,无不骇然!很多人甚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镖杀丁野的。一些人不禁暗自庆幸:幸亏那金镖刺杀的对象不是我!

此刻,周昊然眉头微扬,眼神锐利且十分森然,那支金镖绕着他的手指飞速旋转竟伤不到他分毫。那支镖在他手上转得越快,群贼越是胆寒。

白成的心情甚是复杂,放与不放两难之间,十分矛盾。犹豫之际,突然发现周昊然的眉心处有些异样。只见他的眉心上先是出现了一个血红的小点,继而向上下两方同时扩散延伸,形成一条鲜红的血线,就好像有人在他的眉心之处用利刃由上往下割开个血口子一般,样子十分恐怖。

张博渊失声叫道:“血杀线!传说中的血杀线!他,他要大开杀戒了!”

白成万没有想到这百万人都难得一遇的血杀线竟然会出现在周昊然身上,心里一惊,知道今日将他的这条血杀线逼出,周昊然便不再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君子,而是变成了杀人嗜血的狂魔!

一怔之际,却见周昊然又从镖囊里摸出一支金镖,同方才的那支镖放在一起,右手二指拎着两支镖的镖缨,向外一伸。群贼“啊”的一声,不由得倒退好几步。与此同时,一直在旁边观战的五鼠兄弟也都打起了精神,随时准备出击。

周昊然冷漠地看着群贼,一字一顿的说道:“既然杀戒已开,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话音未落,他腕子一抖,将手中的两支金镖朝右手方向掷出。两道金光闪过,负责警戒那里的两排喽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均被金镖切断了喉咙。周昊然连忙引着五鼠踏血路随镖而行,向山下冲去。

这一击来的甚是突然,群贼半天才回过神儿来,连声高呼:“快拦住他们!拦住他们!”调兵谴将,乱作一团。

张博渊望着被金镖切喉的死尸,感慨道:“没想到他血杀线一出,就要了这么多人的命,真是太可怕了!此人不除,将来必成大患!”他暗中吩咐谭少言道:“不管白成做何决断,万不可放周昊然等人下山!”

白成漠然地看着眼前这一片慌乱的景象,心中仍拿不定主意。文宗贤于他内心所想已猜出**分,问他道:“我们……还追不追?”白成望着远处的周昊然奋力厮杀的身影,痴痴地说:“他太像他父亲了,太像了。”

白锦听他如此说,问道:“你,你要放他走?”白成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欠他的实在是太多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必须放他走!只有这样,我才对得起他死去的父亲。”文宗贤叹了口气,苦笑道:“怕就怕人家不领你这个情!”“他总有一天会明白。”白成回头对花松说道,“你现在就去通知大家,放周昊然他们下山!”

周昊然一马当先,手中单刀左抡右砍为五鼠开道。他将钉在树干上的两枚金镖收回后,突向右转,引五鼠兄弟进了林间小路,甩掉了大队喽兵。虽然只在太行山上待了短短两日,可周昊然早将山中的各条小路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带人专往小路上走,使山中驻军难以发挥其人数众多的优势,只与小部分人激战,大大节省了六人的体力。

这一路杀将过来,周昊然的衣服已经湿透,体力几近崩溃的边缘。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忙拉住蒋平的手腕,道:“蒋四哥。”伸手一指前面的一条小路:“从这里出去,拐个弯儿就上了大路。你们快走,我负责断后!”

蒋平见他满头虚汗,连眉间的血杀线都暗淡了很多,心中大是惶急,问道:“小周,你怎么了?”周昊然淡淡一笑:“受了点小伤,不,不碍事的。”

正说话间,忽然从树上跳下一人,竟是展昭。他看到周昊然,惊喜逾恒,道:“小周,你还活着?”话音未落,又有五六人奔至他近前。周昊然见开封府群雄全都来了,十分欣慰,当即冲过去将阻挡在最前面的几名喽兵杀掉,回头招呼大家:“快走!”

正在此时,太行山上突然响起了号角。那号角声由远及近,听到号令的喽兵立刻停止了脚步,折返回去。群雄刚刚松了口气,却见谭少言领着一队人马朝他们直扑过来。贺子川将他的那杆短枪一颤,分枪头刺死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人。另一人左手刚一抓他的枪杆,就觉着浑身发麻,不得以松开了手臂。谭少言惊道:“是‘镇海枪’?”贺子川冷笑道:“算你小子识货!姓谭的,上次在龙王庙没能杀了你,今天咱们就一决高低!”

两人刚交上手,就被方洪民一剑崩开,道:“二哥,不可恋战,快走!”二人一齐动手,将谭少言逼退,返身下山。谭少言心中不服,还未等他追击过去,就被及时赶来的花松拦住:“谭寨主,大头领有令不许追击,你还是撤吧!”语气甚是坚决,不给对方回旋的余地。谭少言无奈,只得跟随花松引兵而归。

群雄逃下山来,见身后已无追兵,都长出了一口气。周昊然担心对方有诈,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是快……”他“走”字尚未出口,就感觉到体内血浪翻滚,胸口剧痛难忍,张嘴吐出一大口鲜血,昏倒在地。

附注:

1.宋仁宗时期曾派曾公亮和丁度,穷五年之功修撰了《武经总要》这一部中国古代官修的军事著作,书中详细介绍了当时中国古代所使用的兵器及其制法。北宋时军队所用单刀多为长刀,刀身细长,形状类似于今天的日本刀,长约一米。周昊然所用的就是这种武器。而鬼头刀刀身粗短,厚背薄刃,刀身上一般还附有铜环,驾驭此刀全凭臂力。

2.习武者施放暗器伤人多为同道不齿,所以一些人往往在施放暗器前都要出声呼喝,彰显自己不是暗箭伤人。暗器施放除了手腕力量和臂力外,也需要一定的内劲,就是通常所说的内功。若劲道控制的好,施放的暗器肯定会按照施放者设定的路线飞行,回到施放者手中也并不是夸张。

3.血杀线实际上是人体眉心处的一条小动脉血管。当人在极度愤怒的时候,由于血管的张弛作用会使得血管突出,但是不太可能显露于皮肤。传说蚩尤与黄帝征战落败,被人划破眉心,便被称为“血杀线”。据说,只有一些勇武过人、机敏睿智的人才可能拥有这条血杀线。只要发怒,血杀线就会显露出来。白成说这条血杀线百万个人中也找不出一个人拥有,并非言过其实。《后汉书》记载东汉名将岑彭就拥有这条血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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