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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中豪侠》四、绝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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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宋飞龙刀伤王杰离开东京之后,大家从开始的愤怒、埋怨到现在已经变成了挂念,天天都在打探他的音讯。.可大半个月过去了,仍没有一点消息,急得群雄寝食难安。好在王杰在李永昌的精心治疗下,身体几近痊愈,使大家悬着的心得到了些许安慰。

这天,周昊然去远明镖局设在东京的分局打探消息,回来时发现前面围了一大堆人,忙挤过去看个究竟。只见五六个地痞把一个十**岁的姑娘围在当中,满嘴的污言秽语。

周昊然见那姑娘中等个头,着一身青衣,面貌虽称不上漂亮但也机灵可爱。再加上她手中提剑,更显出非凡的气度,对她又多了几分亲近。那姑娘面含怒色,厉声喝道:“你们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这几个人全都是京城有名的流氓,什么坏事都干。周昊然巡逻的时候不止一次收到关于他们欺负百姓的举报。可把他们带回开封府后,那些被欺负的百姓因害怕他们的同伙报复一直不敢作证,官府无奈,只得放人。这些无赖回去后继续为祸乡里,可一见官兵就学乖,不让官府抓到任何把柄,官府拿他们也毫无办法。今天,要不是周昊然穿便衣他们没认出来,加之巡街的官兵离此尚远,他们也不至如此猖狂。

就听领头的一个驴脸小子**道:“小姐,你手里拿的是什么东西啊。”他身旁另一个疤脸小子接道:“还用问,是剑(贱)啊。”那个驴脸的又说:“小姐,那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划破了你的嫩脸蛋儿,哥几个可赔了!”

“你……”那姑娘深吸了几口气,随即转怒为喜,道:“难得几位大哥关心,小女子不盛感激。小妹我初来贵宝地,人生地不熟,能不带件兵器防身吗?既然今日有幸结识了几位大哥,以后还得多劳烦几位多多关照啊。”

这几个无赖一听,十分得意:“那是自然,不过得看你给我们什么好处了。”“自家人,干吗说两家话?”姑娘道,“好处自然是少不了众位大哥的。不如今天小妹我做东,现在就请几位去吃顿午饭如何?”“好啊,走吧!”

围观的人见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便三三两两的开始散去。这些人中有的担心那姑娘的安危,有人痛骂这群无赖的无耻,也有人反倒嘀咕起那姑娘的人品。可就在这个时候,忽听一声惨叫,大家回头一看,只见原先要过去拉姑娘手的那个驴脸被人打翻在地,捂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右腿疼的满地打滚儿。

众人还没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听那姑娘朗声说道:“早就警告过你们了,可你们却得寸进尺!今天犯到姑奶奶手上,也算你们倒霉!不服气的尽管放马过来!”说罢,将剑往身前一横。余下的几人见老大都吃了亏,知道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撒丫子就想溜。那姑娘舞动长剑,将他们几个圈了回来,施展小巧功夫把这几人着实戏弄了一翻。

周昊然凝神观战,从她所用的功夫中认定她是华山派的人,见她只用了眨眼工夫便制服了三四个无赖,心里对这个姑娘十分钦佩。他猜想出那姑娘刚才的举动只不过是她演的一场好戏,以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他担心那姑娘因为在京城动了兵器而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急忙出手将余下的两名无赖制服。那个疤脸被周昊然从地上拎起来的同时也认出了他,刚说了一个“周”字就被周昊然封住了哑**,说道:“好啊老疤,终于让我抓到把柄了,这回看你有什么好说的!”

正说话间,开封府巡逻的官兵也闻讯赶到了现场,将这些无赖一一锁了起来。其中一名军士走到那姑娘近前询问了整件事情的经过后,说:“姑娘,我知道你是逼不得已才动了兵刃自卫,但你初来京城不知道这儿的规矩。按照律法,在京城不允许任何百姓随意使用武器,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把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

“去哪儿?”

“去开……”那军士一句话还未说完,就看见了周昊然,刚要打声招呼,却发现周昊然一个劲儿的冲自己使眼色,那神态分明是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的身份。周昊然冲二人一笑,道:“兄弟你误会了,这人是我伤的,与这位姑娘无关。”

那军士觉得好笑,却还帮他圆场:“噢,原来是这样。姑娘,真对不起,我们冤枉你了。”语毕,转身就要将人押回去,不想被那姑娘拦了下来:“我说当兵的,你是真糊涂啊还是装糊涂?你明明知道那个驴脸受的是剑伤,你还相信人是他伤的?”说完,她又指着周昊然:“既然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好怕的,该怎样就怎样。无事献殷勤,没安好心!”

“嘿你……”周昊然生平头一次遭人抢白,心里好不舒服,晾在那里半天没接上话。那军士见状,急忙说道:“姑娘误会了,他是关心你才这么说的。”姑娘瞪了军士一眼,道:“你这还算是秉公执法么,也不怕砸了开封府的牌子?”

那军士一听她把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扣在自己头上,急道:“你……你……”可他一连说了五六个“你”,也没“你”出个什么来。

周昊然心道:“这小丫头嘴不饶人,真不是个省油的灯!”于是,他只得对那姑娘道:“实话告诉你吧,我就是开封府的人,事情的经过我都看见了,就不用麻烦你再去一趟了。”

“你是开封府的人?”见他点头,姑娘道:“那你可认识周昊然?”周昊然问:“你找他干什么?”姑娘沉吟片刻,道:“这样,你今天一定要把他带到城南的那家吉祥客栈。至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如何?”

“行,到时候我一定把他带去。”

“好,一言为定。”姑娘说完,冲他一笑,转身走了。

周昊然痴痴地望着她的背影,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找自己。那军士见他不语,问:“军校,你刚才为什么不承认自己就是她要找的人呢?”周昊然长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还是先看看再说吧。你们先把这几个家伙带走,我过一会儿再回去。”

周昊然在街上信步游荡,刚拐过两个道口,就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不动声色,将跟踪自己的人引到远明镖局的分局,用镖局的暗语告之几个正在门口歇息的趟子手。

那几人一听,马上起身把那四个跟踪的人悄悄地控制起来。等他们刚拐进镖局右侧的一条胡同,几个趟子手一齐动手,将来不及反应的四人生擒,从后门押进了镖局。

分局的管事镖师李晓听周昊然介绍完情况,思忖片刻道:“少侠放心就是,一切包在我身上。咱是明着来还是暗着来?”周昊然笑笑,道:“还是你拿主意吧,反正抓他们的时候没人看见。”李晓“嘿嘿”一乐:“算他们倒霉!来人,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带上来!”

时间不大,四人被八名趟子手推搡进来。那四人开始还骂骂咧咧,可一看见周昊然,全都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李晓问:“你们几个为什么要跟踪周昊然?”见四人不语,他把座椅拍得山响,喝道:“说!”吓得四人一个机灵。其中一人战战兢兢地说:“是……是有人让我们来,来监视周,周少侠的……”

“屁话!”李晓道,“我要知道是谁让你们这么做的!”那人又道:“是……是张博渊。”“这么说张博渊是来京城了?”李晓又问,“他来京城干什么?”

“是……是……是来杀……周少侠的。”他说这话时声音极小,到后面那四个字更是小的可怜,连他身边的人也无法听清。可这句话周昊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问道:“张博渊他要杀我,知道是什么时候么?”

那人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是在龙王庙,至于什么时候我就不清楚了。”周昊然道:“你知道张博渊这次都带谁来么?”那人道:“有谭少言、安氏兄弟和……和……”

“你但说无妨!”

“和宋飞龙。”

“什么?你说什么?”周昊然霍地站起身来道,“他怎么会来?”

另一人说道:“其实这是他自己要求去的。宋飞龙说你无情无义,要杀你以解心头之恨。”此时,周昊然头脑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心思听那人又说了什么。李晓见状,连忙摆手让他们退下。

待屋中仅剩他二人,李晓道:“你看……”周昊然木然地摇摇头,说:“我现在心里很乱。”李晓点头道:“虽然不知道他们动手的具体时间,但还是早做准备为妙。既然他们四个已经被擒,不如就让他们倒霉到底。”顿了一顿,又道:“你赶快回开封府做准备,余下的事就交给我。”

周昊然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说:“如我所猜不错,他们明天就会动手,这会儿怕是连战书都下了。否则,他们也不会如此费心地跟踪我。”李晓道:“如此最好。到时我一定会舍命相帮。”“不,不,”周昊然连连摇头,“我不希望别人知道这件事。”

从远明镖局出来,天已擦黑。周昊然虽情绪低落,但还清楚地记得白天与那位姑娘的约定。他快步行至城南,突然发现有两个人扛者一袋东西急驰而去,行踪异常诡秘。周昊然心下生疑,当即跟了上去,随二人来到了一个小茅草屋。他藏身窗下,只听屋内有人说道:“嘿嘿,这回咱兄弟可是立了头功!”又有人接道:“可不是!咱大哥让这小娘们儿害得好惨,没想到她栽在咱哥俩儿手里,天意!天意啊!”先前那人又道:“哥哥,还等什么?上啊!”“好咧!”

话音未落,门板被人一脚踹开,俩人回头一瞧,认出了破门而入的就是周昊然,吓得浑身发颤,连忙跪地求饶。麻袋里装的正是白天遇到的那个姑娘,周昊然见她只是昏迷,并无大碍,放下心来,这才从嘴里挤出个“滚”字。那二人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急忙爬出了屋子。

周昊然在屋中水缸取了一舀水,来到平放那姑娘的床前,心道:“还以为这丫头机灵着呢,没想到只是个初出师门的黄毛丫头,着了这两个小子的道!”将一舀水浇在了姑娘的脸上。那姑娘被水一激,当即醒了过来。

看到站在床前的周昊然,她有些不知所措,将套在身上的麻袋退下后,问:“我怎么在这儿?”周昊然将方才的事简要地介绍了一下,末了,他问道:“看在我救你一次的份上,你能告诉我你的芳名么?”姑娘脸一红,道:“我叫赵筱芊,取自花竹之意。”“真是个有诗意的好名字啊,”周昊然笑道,“冒昧地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找周昊然?”

赵筱芊沉吟片刻,道:“你没猜错,我确是出师不久,但你不知道的是,我是南唐兵马大元帅赵克伦的女儿!就在两个多月前,我父亲因擅自撤兵被南唐王斩首示众了!”周昊然眉头微挑,问:“这么说,你找周昊然就是为了报杀父之仇?”

“不错!”赵筱芊怒道,“虽说父亲不是周昊然亲手所杀,却是因他而死!若不是他在两军阵前逼我父亲退兵,父亲也不至于惨死!”周昊然暗暗地叹了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赵筱芊勉强止住心中大恸,道:“我知道他武功好,也知道他在武林、在你们大宋军中的地位。我从华山出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不亲手杀了他,我誓不为人!”顿了一顿,她又说道:“我原想你把他带到我这儿来,今夜就能把事情做个了断,可惜……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怕你告诉他,早晚我会要他的命!”赵筱芊看看周昊然,问:“忘了问你,不知壮士尊姓大名?”

“呃……我,我姓雷……”

“那就是雷兄了?”赵筱芊丝毫没有注意到周昊然表情的细微变化,接着说道:“我还是相信雷兄的,你是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给那个将死之人的。我明天就去开封府杀他,相信雷兄决不会插手的。”

周昊然微微一笑,道:“那是自然。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当讲不当讲?”“请讲!”周昊然道:“是这样的。近来周昊然有一件大事要办,请姑娘看在我的薄面上,宽限几日,等他忙完这件事之后,我亲自将他押来,任由姑娘处置,如何?”

“这……”赵筱芊问,“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十天!”

“好!”赵筱芊道,“我给他两个月的时间处理这件事,让他过人世间最后一个新年。明年开春儿,我亲自到府上去取他项上人头!”周昊然道:“好,一言为定!”

送走赵筱芊,周昊然即刻返回开封府。一直守在府门口的方洪民见他回来了,急忙迎上去道:“哎呀我的三哥,你可回来了!”周昊然忙示意他住口,拉着他进了自己房间,关好房门,问他道:“张博渊是不是已经下战书了?是明天吧?”方洪民一怔,问:“你怎么知道?”

周昊然将白天被人跟踪的经历对他讲了一遍,方洪民点头笑道:“他说是要找你商量件事,可谁看不出来他的真实目的就是来杀你的。我这就去告诉大家,三哥放心就是,兄弟们定会鼎力相帮!”

“不,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周昊然意味深长地说,“你既然能单独守在门口等我回来,还没有告诉其他人,说明你了解我内心所想。这件事即使在远明镖局也只有李晓一人知道。”方洪民心中一颤:“你,你要独赴险约?不行!绝对不行!就算他宋飞龙还顾及兄弟之情不杀你,张博渊呢?他一定会要你的命!明知是死,你为什么还要去?”

周昊然欣慰地拍了拍方洪民的肩膀,道:“周某有你们这一干兄弟,虽死无憾!好兄弟,你三哥福大命大,不会就这么死的。”“难道李晓他……”周昊然摆了摆手,方洪民思忖片刻道:“就怕万一……”

周昊然淡淡一笑,问:“信呢?”方洪民将信从怀里取出,递给了他,说:“三哥,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好像王顺已经觉察到了什么,我是不是……”周昊然笑道:“什么事还真逃不过他的眼睛!算了,让他知道也许是件好事,七弟,明天你给我把他看紧了!”说完,转身就要走。

“三哥!”方洪民一把拉住了周昊然的手腕,呆呆地望着他,无泪却已心碎。他清楚,今夜一别可能此生再也无缘相见,也许明天盼来的就是自己手足的尸体。此刻,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怆,道:“三哥,明天我代你去龙王庙。要死,我方洪民替你死!”

“别胡说!”周昊然道,“我不会让自己的兄弟替我去送死!”他深吸了一口气,续道:“好兄弟,如果明天我真回不来了,就烦请你照顾曲师叔。”方洪民使劲点了点头,冲周昊然深施一礼,郑重的说道:“三哥,万事小心!小弟盼你平安归来!”

第二天辰牌时分,周昊然独自一人来到了龙王庙的庙门口。这个龙王庙位于东京城北郊的荒林之中,据说是隋初黄河发大水祭龙王时兴建的。几百年来,附近百姓为求风调雨顺都来庙内上香祈福,使得这一带也跟着繁华起来。可是随着唐朝末年战乱迭起,百姓四处逃难,十室九空,龙王庙也跟着败落,近百年来无人修缮。加之地处荒林深处,秋风一扫,更显凄凉。周昊然缓步上了台阶,推开了庙门。

这个龙王庙虽然败落已久,但从外观上仍能看出它当年的辉煌。整个庙由一座正殿和四座分列左右的偏殿组成,正殿前后都有十分宽敞的空地。还未等进得前院的周昊然站定,从正殿和偏殿同时冲出几十号人,各执刀枪,将他围在当中。

“哈哈哈哈!”随着话音,从正殿走出来**个人,为首者正是张博渊。跟在他身后的宋飞龙看见了被围在当中的三哥周昊然,虽然表情冷漠,但周昊然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他内心的波动。

张博渊并没注意到这一细节,笑道:“周三哥果然来了!”周昊然冷冷一笑,道:“有话快说!”“好!”张博渊迅速收起笑容,阴森的说道:“明人不说暗话,张某今日来是取阁下身上的一样东西,那就是你周昊然脖子上的那颗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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