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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觞别罪》第六章:侼诺莲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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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冬季来临。雪山上再也寻不见久违身影,想是他已离开了吧。

随着离别时的背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他安眠地点。这里想是不错的话,便是地狱最深处了。

很累了,他在火海里沉睡着。一旁红面小鬼不知疲倦的朝他身上泼着焦油,希望能把他烫死。

地狱美景也没有多少,类似于人间,沉迷于地狱。人常说,生前行善,死后成佛。但你相信骗子的话吗?

不,当然不。

火海之中,很多鬼魂已经消散了。然而数不尽的轮回还在继续着。在这个地方不远处,举头便是刀山。刀山上挂满了接受惩罚的鬼魂。左右两边则是大大小小的磨盘,磨盘里磨着鲜肉与骨血。再看下一层,却只是一望无际的深渊,看不见底,也听不到回响。

我回忆有人常对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我疑惑问他:为什么。

他那时嬉皮笑脸的回答我:当然是为了让你早点去死啊。

那一天,我和他绝交了,他从此便离开了我的世界。

过往过往模糊双眼,残存记忆中,我曾参加过他的葬礼。那天天气很好,收到他留给我那封遗书时。我才知当初那句话是故意对我说的。他害怕离开我以后,会有人利用我单纯的性格来害我。

现在想想,我当初要是知道一切,或许就不会那么谨慎拒绝别人了吧。我害怕伤害。他,害怕别人伤害我。

如同昙花一现那光景去了。在这里,他并没有见到所谓的活佛来度化这些恶鬼,更没有看到一个和尚站出来为他们诵经祈福。而我最想看到的超度亡灵,也始终没有出现。

火还在继续烧着,然而他却于此刻醒来。他看着陌生的世界,这个陌生的世界却不愿再看他一眼。

他走了,继续走着,他掉下了深渊,深渊却不愿抱着他。

他离开深渊向前走,深渊却不愿为他送别。

脚下一滑,醒了过来。抬头看看明媚天际。天空是那么清澈,以至于鸟儿像在大花布上飞舞一样。他看了半晌,也呆呆坐睡半晌。

春去秋来。寒霜不再。

孤单的坐在这里好久,再睁眼却已是另一番光景。

他站起身拍拍尘土,却不知那衣早如湿泥般滑落开来。他把边角衣料一点点撕下,再放于手里一点点捏碎,嘎吱嘎吱声让他感觉很有趣,好开心衣裳陪我说话,想想你在说什么呢?等不久,干脆随意坐下来,童心未泯笑笑答。果然是孩子啊。在他眼里,所有一切都是那么美妙。所有一切更是让他好奇。

这一说,便说到了夜晚,他追着火星游跑,嘴里发出听不清音谱的呼喊。他很开心,为了什么开心呢?嘛~小孩子的世界嘛。总归不能让大人都知道。

看了看四周环境,我们都在想。

在这个夜晚,不知谁点燃了这样的火堆,犹如一只欢快蝴蝶般,他在这密布尸体的小道上跑着,开心跳着,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能比得上眼前小火星那般,更值他骄傲似的。

他继续跑。欢乐奔跑在这样一个地方,他抓起一个人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动他。他生气撇撇嘴,恼怒甩开她的手,继而张开怀抱朝着那火蝴蝶跑去。是啊!那火星并非小火星,它想飞的更远,就不得不生活在这里。

传闻有人这样说过,三生石畔之崖,有一群找不到黄泉入口的孤魂野鬼。他们想离开,却无能无力,想投胎,又无法找到进去的路。时间一长,他们也只能在这里不断哭诉,再不断苦苦徘徊。直到有那么一天,一个善良女子为了心爱的丈夫能幸福生活下去,含笑跃入了三生崖。

她死了,死在了阎王房顶上,阎王恼怒,于是将她驱赶至不能轮回的三生石畔之崖。此地鬼魂,以为她也是枉死之人,心下一凉,便互相倾诉开来。鬼,生前或人或物。

鬼魂的兴趣,除了聊天就是聊天,但心系丈夫的痴女子,却日日在此哭诉着爱情忠贞与甜蜜。哭诉世间所有所有。兴许是上天了然她这份心意吧。在她将阎王的种种过错吐露以后,新任阎王以她的心灵为引,爱恨为料。用这三生崖边鬼,一起助她化蝶飞升。

据说这样做,他们便可以转入凡尘,流连轮回。

他们扑入三生石畔的萤火之中,化做一只只火蝴蝶,去往人间,为人引路。

他不再痛苦,她也可以安心离去。只,世间本有痴情男女,更有爱情业火。丈夫实在不愿离开她身旁一秒,于是,在那个明媚清晨。他含笑死在了她的坟前,怀里抱着她最爱那捧雏菊花。

死后,他找到了爱人,并与之携手,踏上轮回。

也是从那以后,人们只要走到那座坟前,似乎都能看到一男一女坐在树下,亲昵的打着哈哈。

夜晚星辰不知道为什么,在今夜显得格外久远。他还在继续跑着,而身后,却早已燃起了熊熊大火。

吱哩啪啦~火焰随落叶凋零,在这样一个寒冷夜晚显得更加凄凉。

离开那里,转身挥手,开心向他们告别。似乎不再对人肉感兴趣,也似乎会找方向了,就这样走着走着。他来到了世界外围。

这是一片干涸沙漠,荒凉而冷酷。抬头望天,你始终看不到一片云彩飘过,他就这样慢慢向前走着,让人惊奇的是,在这种热杀人地带,他竟然像玩耍一样翻滚。偶尔还看得到一两只蜥蜴在外面晒太阳,更或有毒蝎咬在他的腿上。结果就是被他活生生吃掉。他不断前行,身体也在不断膨大,远远望去就像裹满了白糖的花生一样,只不过那圆滚滚肚子告诉我们,他并不是一颗花生。

感受到身体在变化,下意识看了一眼,转了转眼珠,好像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妥。撇撇嘴也就无所谓走着。

在沙漠这种地方总有绿洲,只不过运气差的话,可能遇到海市蜃楼,再或者会因水源纠纷展开厮杀。不要说水珍贵,更何况这样的大旱季节。

沙漠里并不是没有生命存在,也不是没有人类存活。

在距离一个土坯村落很远的地方,他停下来对那里眨眨眼,瞳孔里正有一只在侵略的鲜红大蝎子。而刚好很饿的他,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抬手拉着它尾巴跑开了。

这里有很多山,虽然已没有很多树,别人不喜欢的地方他觉得很好,四下里张望一段时间后,抬手在这里挖了个地洞住下。至于那浑身鲜红的大蝎子嘛,则更是用心良苦守在他身边,偶尔也会挖洞找他玩,但对于身形硕大的蝎子而言,那些事情还是很有意义的吧!

虽是玩到不亦乐乎,可他们并不会傻到住在房子里,闲来无事转了转,有些聪明的他依靠本能指引,孤身移居到荒山里,蝎子还想找他玩,但因为这里仅有一片森林。想要占山为王的他,自是不愿和蝎子分享。彼此对视良久,在确定蝎子臣服后,他才允许蝎子在这里挖洞,只不过通俗点来讲,这只是所谓的串门。

他们开开心心在这里住下,时不时也会出去玩一玩,不过玩归玩,直觉让鲜红蛛不会出现在人类面前,即便遇到了,他们也会变色隐身,如果隐不了身的话,他就会把人打晕后再丢回那个村落里。蝎子曾好奇问过他:“你这是干什么?为什么不吃了他们?”而它所能等到的,却只有一个笑容:“养猪。”

黄沙覆盖千般雨,深山有时饿死人。

在某天清晨,男孩静静趴伏在一片荆棘地里,露出双眼,就似混合在土地中一样,安静的令人静谧,沉醉到让人畏惧。他眼前树枝上,有滴落雨水,而那条接近透明的绿虫,此刻却被他嚼碎口中。

迷路小羚羊吃到这枝叶,感觉身体都要融化了。还记得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可陷入幻觉的羚羊把妈妈的话语抛之脑后,不过数息时间就倒地不起。而它最想问的也许是这个:为什么沙漠里有这么好吃的叶子?

一具尸体留下,但猎手还没有出动的迹象。等待,好像成了一种习惯。

野兽也是这样,它们循着味,一点一点朝这里接近。走近一看,原来是只小羚羊。久违美食呵,虽然它死了,但那掠食者们,还是小心翼翼朝这里聚拢。

已过了很长时间,干燥风带着清水汽,缓缓落在这片土地之上,虽只是短短一丝凉爽,却也使深埋地下之人。被那闷热气息烘烤的不那么压抑了。临近晌午,尸体因烈日曝晒而散发出一股股臭味。也正是这臭味的散发,于不经意间吸引了更多食肉动物到来。那贪婪目光,好似在控诉着饥肠辘辘。滴落不断地口水冲淡了尸气。却不知无意中,让那积累许久的干涸血液汇流成河,一点点飘向了贪婪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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