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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雕》第五章 “非我”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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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如冰是个武术世家,如冰的祖父曾经做过江南一界武林盟主,也曾经辅佐隋文帝建功立业,只是隋文帝在明,祖父在暗在野罢了。当年隋文帝主要从正面稳定民心,而如冰的祖父就是负责民间的武装力量整合和稳定。因此自始至终只知一个为民请愿救万民于水火的隋文帝,不知一个兢兢业业陈盟主;这也是隋文帝所希求的结果,也不希望有这个人的存在;正史勿用说,就连野史也不曾留着这位陈盟主的一言片语。

如冰的祖父也知道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在隋文帝建国后悄悄地带着一家子隐居下来;自古至今,功高盖主,其身异首者无数,如今得以全身而退结局本来就是十分完满的,却不知十数年后隋炀帝竟寻踪而至,不过往日的部下却早已作古,唏嘘哀叹之余想封赏陈如冰之父为官,只是如冰的祖母婉言拒绝,文帝见勉强不得只好封赏金银财宝无数怏怏驾銮车回宫。

这日子本来过得好好的天下天平,那知隋炀帝接位,只知奢靡浪费横征暴敛把个清平世界搅得四处哀鸣不断民不聊生饿殍遍野。长城脚下野鬼见,运河河边白骨现。隋炀帝与秦始皇相提并论,可见世人对隋炀帝是何等的憎恶和无奈啊!

如燕的父亲和如冰的父亲是自幼交好,结拜为兄弟。正值如冰和如燕在其母亲的肚子中,就约定同为男女当为兄弟姐妹,否则就为夫妻。只是待到他们刚生下不久天下大乱,山区匪患为重;民不聊生,沿山为匪占山为王,还有许多从军队服役回家一无所有的将士才是这些土匪的中坚力量,他们在军队经历过真正的战争的洗礼,故心狠手辣;这就是个强者生存弱者淘汰的时代,没有人伦与天理。

匪患猖獗是临山地区的一大特点,如今之天下清者不清,浊者更浊,百官无枉百姓之生死,百姓如临深渊如履薄冰,连基本生活都不能维持,卖儿卖女,饿死冻死比比皆是。怜悯似乎没有多大的意义,因为这不是一村一庄的问题,而是一个社会问题。吃饱穿暖对于大部分家庭就是一个奢侈的问题。整个社会的人力劳力不是花费在稼穑,而是花费在劳役和兵役,事实上,在可经过的地方,田地荒芜,了无人烟。

陈如冰的父亲早已意识到养兵自保的道理,只是这终究是一村数百户,规模不宜过大,否则就会危害乡里,而这样一只队伍在防御上力量有限,这也是这只队伍的致命弱点。还有一个没有突出的弱点,就是从来都没经过实战。

村庄不止一次被土匪袭扰,这些村丁每被袭扰一次,真相就被对方挖掘出一部分;久而久之这只队伍的弱点就会被他们扼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就是土匪袭扰自己的目的。

陈如冰无疑从几次袭扰中知晓了土匪的中坚力量乃是游兵散勇,经历过战场的生生死死,尽管大多是一些从战场上捡了条生命的怕死鬼但是在这些由村民组成的地方武装他们几乎就是战场上的将军了,其中也不乏有英雄好战者;而做为一个战士并不是一定代表正义,所以这次他们的进攻完全是掠夺性的,绝不会对村民有任何的怜悯。

没有经过血的洗礼的家丁不可能表现得十分的强悍,他们中不乏有勇敢不怕死的,但是他们没有保护自己的实践经验,他们也不乏有智勇双全者但是在强势力量的打击下,他们无疑也是以卵击石,他们的智慧也会被强大的武装力量收割;弱小的力量从来都必须收敛着自己的力量,委曲求全,待到自己强大时在反击。弱小的力量与强大的力量硬碰硬的干,那么弱小的一方定会损失惨重。

事实上这股强大的力量从来就不曾想过给弱小的力量有喘息的机会,他们不需要俘虏,他们也不需要活口。

尽管大家经过顽强的抵抗,但是土匪的一波一波的玩命似的进攻,很快就把如冰家中的家丁拼得精光,于是整个村庄就变成了修罗场。

魔鬼在吞噬着整个村庄的生命,整个村庄遭到了洗劫,他们在重复着一个古老的过程:屠村;他们似乎并不需要补充年轻士兵,所有的青壮年男性都被杀死了;但是他们需要女性,土匪跟溃退的军队不同,他们需要几乎所有年轻的女性,稍有姿色的年轻女性都被抓走了,而其他的小孩还有老弱病孺就是累赘了,因此其他的来不及走的和藏的都变成了死尸,他们的思维非常简单,就是除了活着有点价值的可以带走,其他的不能带走的要么杀掉,要么烧掉,整个村庄已经没有活人来掩埋死者了;如冰一家战斗到了最后一刻,没有老弱,年轻的丫鬟早已遣散了,除了抵抗的家丁外就只剩下父母和兄弟妹妹六人,他们都是很有战斗力的,他们都好好的活着了;父亲的结拜兄弟亲家他们从来不曾忘记过,他们早已派了几个家丁在保护他们一家子了,由于这些土匪流寇的疯狂进攻,到了最后的时刻,所有的家庭都陷于了危机之中,包括郑嵩一家,郑嵩只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女孩,女孩是如冰的指腹之亲;但是当如冰一家赶到郑家时已经晚了一步,他们派的家丁没有坚守岗位,早已逃生去了,结果土匪冲进了郑家,看到年轻漂亮的郑家夫人就…..,别说了,不忍心啊!

还好,那些土匪并没有当场杀死郑嵩,只是把他打昏了,他就毫发无损的躺在地上,头额在留着血呢。旁边跪着幼小的郑如燕,她在用她微小的力量推着妈妈的手臂,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不肯站起来抱她,她感动很伤心,她其实不知道那红红的像汤汁一样的是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胸口中汩汩的流出,她妈妈正有气无力的仰卧在床上,一双无神的眼光正瞪着外面的天空,她只剩最后一口气了,郑夫人看到了蜂拥而至的亲家后,用一只手紧紧的握着匆忙赶过来的陈家夫人怀中如冰的手,一只手握着正在旁边擦拭着泪水的如燕的手,已经说不出话了,慢慢的满意地闭下眼睛;如冰的父亲冲进郑家,几刀就把房子的几个正想离开的土匪杀死,背着还在昏迷的郑嵩,陈夫人抱着两个孩子,带着自己的全家连忙从屋后逃出,最后逃进了后山的山洞中。

当他们从山洞里出来时,已经是几天后的事。熏天的臭气刚一下山就能闻到,村中的野狗撕扯着已经开始腐烂的肉体,到处都是野狗吠声,事实上也分辨不出那是野狗,那是狼了。经过大人们的慎重考虑,决定不再进村收敛如燕妈妈的尸体了,他们知道进村是一件多么危险的的事情,首先是那些野狗或狼正非常渴望新鲜的肉体,还有可怕的尸毒和瘟疫也正弥漫在这一片腐烂的空气中。

村里的人要么早已经逃出了虎口,要么根本就没逃出多少人;紧接着,周围的几个村庄也同样遭到血洗,只是他们除了抢劫财务和女人,还是留下来一些青壮年,那些不做任何反抗,两腿打颤的村民;于是他们也加入了流亡的队伍。

几天以后,在大道的两边倒是聚集了很多的人,大部分都是些老弱病残的,有很多的人走着走着就倒下来了,大家对这些熟视无睹,因为大家都很清楚,对于别人的怜悯就是对于自己亲人生命的藐视,当如冰的大人们见到路边的行人倒下时,只得深深叹息了一声;如冰父亲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宝剑走在前面,右手紧紧抓着套在肩膀上的包,这包中的东西一部分是匆匆从家中带走的食物,一部分就是被如冰父亲杀死的土匪中抢掠的财富金银珠宝,如冰的母亲也是武术世家子女,也只有这样的一个家庭才能在这么一场大风浪中才能生存下来。他们已经收起了怜悯之心,哪怕面对一对对,一群群骨瘦如柴饥饿的将要倒毙的人,也心硬如铁,一直地往前赶去。

通过这次变故后,如冰的父母打算投靠江湖朋友,但是由于朋友家比较远,又要携带着一群小孩,行动比较缓慢;殊不料有那么一天清早,大家准备走时发现小儿子如冰不见了,就是毫无察觉的不见了,没有一丝前兆,没有一丝痕迹,就像他从不存在过的一样;我父亲找了一个上午都没找到,鉴于四处都是流浪的人群,到处都是垂死的想活着人群,他们的眼睛虎视眈眈的在寻找一丝丝的微妙的机会,尽管他们很顾忌锋利的宝剑;甚至,他们也见过冒着烟的火坑,饿极了的人在啃食着不知是什么东西的,看来每一个垂死的人都有可能被另一个垂死的人一闷棍,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有道路旁的野狗也在路旁瞪着那双圆圆的眼睛,等着啃食那些倒下的人;两三只野狗为了自己的猎物撕咬搏斗似乎处处可见;野狗本来就是食源,但是看到了野狗在啃食着那些腐尸,这群人已经不敢有这种心思了;最后他们明智地决定放弃了寻找。

几天以后,在道路中挣扎着往前赶的这群人被一队散兵游勇盯住了,他们见财起意试图抢掠如冰父亲的包裹,但是他们错估了这对夫妻的实力,在抛下几具尸首之后,他们畏惧了,逃跑了;但是当这场冲突结束后清点人时,郑嵩父女冲散了,不知去向;值得庆幸的是如冰的父亲早有防备,把一些食物绑在他们父女身上。这样尽管郑嵩父女与亲家冲散,他们父女一路上由于有充足的食物,郑嵩高大的精力充沛的身躯形成的震慑力,那些饥饿无力之人奈何他们不得,不敢去抢劫他们的食物,几天后,父女俩终于走出了那些荒凉之地,来到了比较富庶的小镇;在小镇中一边乞讨,一边给人打工做事,渡过了难关,最后经过半年的乞讨到达了长安。如冰家的最后落脚点也是长安,只是当初他们没有互相约定见面的地点和方式,毫无疑问,郑嵩一直在寻找着如冰的一家,转眼间郑嵩一家在长安渡过了将近十年,郑嵩父女终于在贫民区有了一点住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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