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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宠》第十章 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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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涣涣此刻的模样有些可笑,右臂的夹袄袖子已经被拆了下来,肩膀处重新缝了一圈,免得棉花跑出来。她手中举着那只被拆下来的袖子,将手伸进去。

还是如袖子差不多,直通通的一截,只不过一头用牛筋绕了一圈,略带弹力,套在手腕上不至于被甩出去,另一头没有任何变化,侧面开了一道口子,拇指能顺畅伸出来。

章涣涣自幼读书尚可,女红,勉强及格,弄出这么一个奇奇怪怪的东西,连她都觉得自豪。她问绣纹:“怎么样?”

绣纹歪头看了一会,勉强评价道:“看样子很方便。”

章涣涣只做出了一只,两手换来换去地套进去,“我想也是,既暖和又方便。”

她伸头出去,这是才发现外面已经黑透了。雪越下越大,刚才还只是沙沙沙的雪粒,此刻已变成了鹅毛大雪。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天是乌的,地是白的,远处尖锐的银色山峰拉长了这种黑白界限,不管不顾地刺进天空。

章涣涣没看到陈牧南,四周已搭了帐篷,看雪落的厚度,已经有一阵子了。她在车内只顾捣鼓自己的新玩意,根本没注意到外面的动静。

每个帐篷前有一人守值,另有几人围着暂时的营地巡营。章涣涣小声地喊了两句:“陈牧南,陈牧南——”

一颗黑漆漆的脑袋突然从马车前边探出来,吓了章涣涣一跳,她听到绣纹在车里问:“姑娘,怎么了?”

“没事,被黑炭吓了一跳。”

将章涣涣吓住的是车夫,不足二十岁,大圆脸盘更显得年龄小,就是长得黑,太黑了,除了按在雪地里,否则都看不清五官。他嘿嘿一笑,问:“夫人,怎么了?”

“侯爷呢?”

“将军现在应该在附近的帐篷里”车夫向四周看了一眼,似乎并不能确定是哪个帐篷,“之前去探路的人一直没回来,将军可能是想派人去找找看。”

说完情况,车夫提高嗓门喊了一声,“将军,夫人找您,将军。”

章涣涣捂住耳朵,“你就不能去找人么,非要这么喊?”

车夫委屈地说:“将军不准让我离开马车半步的,除非有人接替。”

“好了好了,我又没骂你。”

章涣涣见离自己较近的帐篷从弯腰走出一人,她立刻高兴地喊:“陈牧南,快来,陈牧南,给你一个好东西。”

陈牧南裹着风雪,在地上留下一排坚定的脚印。他走到马车前,见章涣涣这么开心,自己眉眼间也带了一些笑意,“什么好东西?”

“你伸出手。”章涣涣此刻又只露出了个脑袋。

陈牧南依言伸出左手,章涣涣低头,看到他的右手扶在挂在腰间的剑柄上。她努努嘴,“我要那只手。”

陈牧南抬起右手,左手不仅没放下,反而将章涣涣头顶上的一层雪花轻轻掸掉,然后张开手掌罩在她头顶。

章涣涣两条手臂伸出来,模样有些可笑,右臂缺少的夹袄袖子反而拿在她手中。

“你这是——”

风吹起章涣涣右臂袖子,露出半截手腕,她冷得抖了抖,飞快将袖子套在陈牧南的右手上,略系紧了牛筋,同时将他的拇指从开口处抓出来。陈牧南的手只有半截手指露出外面,连护腕一起包了进去。

章涣涣拍拍陈牧南的手,“怎么样?你试一试拔剑,如果好用,我现在就去拆另一只袖子。”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她自己的手已冻得发青,牙齿略微打颤。她连忙把手和肩膀缩回车中。陈牧南怔怔地看着手上的东西,实在不知道该叫它什么好,颜色可笑,模样奇怪——明显就是一只袖子,一只装手的袖子。

章涣涣见陈牧南半天没吭声,以为是嫌弃自己的女红,虽然没有之前那么高兴,但也并不生气,只是说:“你这样太冷了,手指都快冻掉了,这东西虽然不好看,但稍微能保暖护住你的手,你不喜欢那我另一只袖子就不用拆了,我再想别的办法——”

“很好,很好看。”陈牧南的笑容越来越盛。章涣涣反而觉得他是在骗自己,毕竟,一身玄色之中,莫名其妙出现一抹银粉色,确实不太搭。她怀疑地的哼了哼。

“是真的好看。”陈牧南的语气更加肯定,晃了晃手腕,袖子稳稳地裹住他的手,“桃花的颜色,好看。”

章涣涣重新高兴起来,满意地点点头,“那我就去拆另一只袖子啦。”

她抬头往上看了看,陈牧南的左手一直护着她头顶的一方小小天地。她冲陈牧南一笑,“快去帐篷中避雪。”

章涣涣钻回车中的时候,绣纹已经把小剪刀准备好了。章涣涣觉得这是一路上最精神的一天,从出了晋都城后,整个人简直像是去了半条命,连躺着也痛苦,现在好歹能做有意义的事情了。

她这么说给绣纹听,绣纹点头,“恩,有意义。”语气中还有点别的东西。章涣涣此时正高兴,用拆下来的袖子打在她身上,“哼,阴阳怪调,拖出去用雪埋了。”

绣纹帮她拆下袖子之后便去照料暖炉,上面煨着一罐汤面。章涣涣手里拿着剪刀,刚打算将牛筋扎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马蹄声之外似乎还有敲击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碰到马车轴上,只不过响了几声便消失了。

章涣涣不在意地说:“可能是之前探路的人回来了,前面的路一定更难走了,简直不敢想后面几天该怎么熬过去,简直生不如死——”

“小姐,不要说沮丧晦气的话,容易招来霉运。”

“你就是跟母亲时间太久了,越来越像是位女居士了,我才不——”

“信”字没来得及说出口,马车忽然在某物的撞击之下向一侧倾斜,车内的各种东西到处乱滚。章涣涣叫了一声,将差点被暖炉砸到身上的绣纹拉到身边。

马车没有翻倒,车轮猛地落地,车内的人和东西往上弹了一下。章涣涣隐隐约约听到陈牧南的喊声,她不顾绣纹的劝阻,掀开车帘,发现“不准离开马车半步”的黑炭此刻不见踪影。几处帐篷被烧,火光冲天,无数人缠斗在一起,破刀飞箭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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