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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厌宠》第二章 宜嫁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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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涣涣将绣纹关在外面,不听她的解释。婚没有逃掉,与自己朝夕相处十余年的人心里居然还不是向着自己的。

不过等她冷静之后,半思索半怄气也只能认了,毕竟绣纹一开始就是由周光宁带进章家的。

章涣涣抓起放在桌子上的信,里面只简单说了两句“平安”、“勿念”之类的话,撕成指甲大小的碎片。绣纹站在门口,低低的声音传进来:“小姐,您该休息了,还要早起。”声音平静如常,仿佛之前的事情已经彻底翻页了。

章涣涣穿着鞋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想着自己该怎么办,直躺到章安氏领着仆人和喜娘进来,绣纹则跟在后面。

“这地上都是什么,来人,快把这些纸屑扫出去。乖乖,快起来了。”章安氏高兴地拉起章涣涣,见她脸色发白,眼圈乌青,一夜未睡的憔悴模样。

“怎么这幅样子,没精打采的。绣纹,你是怎么回事,明明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还不留在房里好好照应着。以后你可是要在侯公府里照料涣涣的,这点小事若是做不好,我怎么能放心。”

章涣涣看了绣纹老实认错的模样,突然说:“我不要带绣纹嫁去陈家。”

此话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章安氏:“这又是为了什么,你不要想一出就是一出,哪有不带陪嫁丫鬟的,更何况,你自己不也不愿意离了绣纹么。”

章涣涣重新躺回去,态度虽然消极,但异常坚决:“我不要她。”

章安氏以为她只是使小性子,佯装骂绣纹:“你到底做了什么惹涣涣生气了,快点过来道歉赔罪,不然小姐出阁可就不带你了。”最后一句话,章安氏的声音里还带着调解的笑意,根本就没把这事当真。

章涣涣没说话,只是推开欲往她身上套衣服的手,一副不答应就这么耗下去的模样。章安氏疑惑地看向绣纹,没想到绣纹“砰”的一声跪下了,“小姐,求您千万别丢下我。”言辞恳切,却不曾说自己做错了。

章安氏继续劝:“是了,绣纹这么懂事的丫头,能做错什么事,即便真的犯了错,你看在她这么多年忠贞贴心照顾你的份上,就宽厚地原谅她吧。毕竟今天还是你的好日子,生气了可就不好看了。”

章涣涣的脸颊被章安氏捏起轻轻扯了两下,若是没听到“忠贞”两字,她也不至于血冲进头顶。就连母亲也当是她在闹脾气,言语间的偏向让章涣涣的态度更加强硬,“我说了不带她就是不带,不然就不嫁了。”

章安氏这才当真,不用想也知道此刻顺利地将章涣涣送出门才是最要紧的,便顺着她的意思说:“好好好,不带她,咱们不带上她,今天一切都是你说了算。绣纹,没看见小姐正生着气么,你快点出去。”

章涣涣极不喜欢她母亲这种哄小孩子的语调,倒显得她无理取闹。一只手忽然放在章涣涣的手臂上,她看向绣纹。绣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哀求她:“小姐,不要……”

章涣涣心里一阵难过,两人朝夕相处十余年,她为什么就不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如果不能的话,还不如让她去找周光宁。

章安氏让人把绣纹拉起来,“快出去快出去,这个时候就不要惹她了。”

经过这个小小的波折,依旧没有影响章安氏一分快乐。章涣涣在她手中被摆弄着,一句话也不说,让做什么便做什么。

等喜服首饰将人打扮地光鲜亮丽之后,章安氏越看越喜欢,紧紧地握住女儿的手,换上语重心长的语气说:“母亲知道你还在为了昨天的事情不高兴,你父亲也不该用那种语气说话。但是,那镇北侯真真是良婿的好人选,我与你父亲为你考虑了好久才定下来的。我的身体不好,趁着现在眼明耳顺脑袋也不糊涂,赶紧把你的人生大事解决了,知道你以后有人照料有人能依靠,我才好放心。”

章安氏身体常年孱弱,时好时坏,章涣涣听不得这话,低低说了声:“母亲,您放心,我以后肯定好好的。”

至于那个陈牧南好不好,那就说不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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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九,宜嫁娶。

吉时一到,侯公府迎亲的人将新嫁娘扶上轿,在一片喜气洋洋的乐声中,章涣涣听到了章安氏的哭声,她赶紧让喜娘去劝。没想到喜娘竟然高兴地说:“姑娘出阁,母女对哭,亲戚陪哭,这都是哭嫁的规矩,是好事,吉利。”

章涣涣此刻已经坐进轿子中了,大声说:“这是什么规矩,嫁个人还要一家老少都陪着哭?管它吉不吉利的,反正我就听不得母亲哭,她若是背过气了,哭得病倒了怎么办?”

乐声稍停,加上章涣涣声音响亮,不仅轿子外的喜娘听得一清二楚,就连正在擦眼泪的章安氏都听到了,反而哭得更响了,“我的乖乖呀——”

章涣涣不好自己下轿子去安慰,就想着父亲赶紧说两句话,不要让母亲再哭了。结果,没等到章潜潮说话,反而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沉稳耐心,不疾不徐。人声吵杂,章涣涣没听到他到底说了什么,不过母亲的哭声逐渐低下去了。

章涣涣坐在轿子中,沉重的金冠勒住她的额头,高高地撑起盖头。喜娘跟在轿子附近,一路上听着吹吹打打,极其热闹,然而她坐在四四方方的轿子之中,便将这些热闹隔绝开,更显得她的不甘心,身子随着轿子的晃动摇摆着,首饰叮叮作响。

喜娘背着她越过火盆后,将红绸的一端塞在她手中,简直就是被那绸子牵着走一般。章涣涣低头只能看到脚前短短的一截距离,不知绸子的另一头,陈牧南是副什么模样。

陈牧南父母早逝,近亲只有一个舅舅高颂,官居同平章事,正是向章家提亲的那位,此刻坐在家长主座上,与陈汀州两夫妻的灵位一起,受了两个新人的一拜。

拜完堂之后,章涣涣被送到新房,从她跨进陈府时,未曾听到陈牧南一句话。

喜娘与从章家跟来的宋妈喂了点东西给章涣涣后,就去忙别的了。章涣涣挑起盖头,见喜娘铺了一匹白绸在床上,问:“这是在做什么?”

“我的姑娘咧,这个盖头除了姑爷挑开之外,你可不能乱动。”宋妈抓住她的手。

喜娘的笑声尖利难听,“等一会我们把新娘子该知道的都教给姑娘,您也就不会再问了。”

章涣涣晃晃头,“您别这么笑,像是要吃小孩的老姑婆似的。”

“到时候可是有人要吃姑娘的。”

章涣涣刚想问这话什么意思,就听到宋妈在训喜娘:“老虔婆嘴上没把,别拿这些污言碎语教坏我们姑娘。”

章涣涣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也不问了。

宋妈铺好床之后,扶着章涣涣坐在床沿了,摆正她的脚,“姑娘,你这么坐着,等姑爷来,知道么。你们喝了合卺酒之后,就该歇息了——”

章涣涣打断宋妈的话:“喝多少?”

“什么多少?”

章涣涣认真地问:“合卺酒要喝多少,每人是要喝一两呢还是二两,还是要把所有的酒都喝完?”

“一杯,一杯,只要喝一杯就成了。”

“哦。”

“然后姑娘就该给姑爷更衣准备休息了。”

“我给他更衣?他堂堂侯爷难道就没有近身伺候的丫鬟或小厮么?”

宋妈无奈地说:“姑娘,别闹,您还学不学了?”

章涣涣正等着她这句话,立刻说:“不学,你们出去,我不听了。”

“姑娘,不学你怎么知道该如何伺候姑爷?”

章涣涣腾空的两只脚前后踢动摇晃,“那便不伺候,你们也教不出什么好东西来,快点出去,不然我就掀了盖头,然后自己把合卺酒全喝了。”

宋妈无奈,只好与喜娘出去了。章涣涣听到房门打开再关上的声音后,立刻掀了盖头扔在床上。室内一片喜庆的红色,早就有人铺了一桌子酒食,桌上一对龙凤烛燃着,红色的烛油汪在灯芯下面。

章涣涣躺在绣着龙凤呈祥的被褥上,将沉重的金冠解下,头发铺散了一床。她手里捏着凤尾金簪,簪子四寸余长,簪头越来越细,她握在手中,如握着一把匕首,手藏在枕下,闭上眼睛不去看一室虚无的喜庆。

章涣涣再次睁开眼睛时,注意到室外已经彻底暗下来,她看向龙凤烛,想知道已烧去了多少过去了多长时间,却见一个人侧对自己坐着,烛光映照之下,一片暖黄色的光投在他肩膀上,勾勒出安静的侧脸。

四周静悄悄的没任何声音,章涣涣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坐起来揉揉眼睛后再看过去——确实是一个大活人没错,身上还穿着红艳艳的喜服。章涣涣这才反应过来,随后惊觉手中一直攥着的簪子不见了,两手按在被褥上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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