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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玉为王》烈火战船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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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丽苏,”这力道猛摇着我,“你不是被吓傻了吧?”

眼前是十公主放大的脸,周围的人都奇怪地看着我,我只得悻悻地松了手,放任段玉楼离开这个房间。然后便有大夫替我把脉,不过开了几帖压惊的药,我看他紧张得额上直冒汗,当时便想他们也太小题大作了些。

“我没事,”我出言安慰他们,“三楼的栏杆该修了,也许是木头老化了,但你们都看到段玉楼接住我了,我很好没有哪被摔到……”

“段玉楼,”十公主轻蹙双眉,“你说的可是京城梨香园的段老板?”

“还能有谁啊,”我十分奇怪地说道,“他粘个胡子演曹操你们就不认识了?”

所有人面面相觑起来,仍旧是十公主开口,她笑的样子有些生硬:“段玉楼是年轻男子,那个曹操分明是个中年人,你怎么会把他认成段玉楼呢?”

却听那边又再度开演,我踉踉跄跄跑到窗边上,打开窗户往轮船上眺望——周瑜也顶着段玉楼那张脸,一会登场的卧龙还是他,整台戏叫他演成了能剧,周围的人却全然不知觉,我意识到这只能有一个解释了。

我得了比沙耶她男人还可怕的病,现在还是初期,等病重以后我看到的所有人都会长着他的脸,老实讲我宁可天天看尸块,也不要成天盯着他那张脸!

于是便什么心思都没了,直到坐在回去的马车上,耳边是十公主兴奋的声音,她仍沉浸在之前的盛况中,我的脑袋却依旧是懵懵的。

“皇阿玛,”却听十公主说道,“您之前说要重现赤壁情境,依儿臣看这回是真做到了,您可要给玛丽苏些赏赐呀!”

“确实应该赏赐,”乾隆皇帝笑着说道,“叫朕没有想到的是,你居然真的将战船烧了,这可是花了血本下去,看得出你在此事上的认真劲……”

“回皇上的话,”我赶忙接过话去,“那原是艘老旧的货轮,用很低的价格收购了来,又在外观上进行改造,因此并没有花费多少成本。倒是服装道具人员调度上花了不少钱,这些都是两淮盐政汪如龙帮忙运作的,还请皇上能够赏赐真正有功之人。”

“还推托起来了,”乾隆皇帝回想起来,“汪如龙,这回又是他,是和珅知会他的吧?”

“回皇上,”和珅恭敬地答道,“上次南巡臣与汪如龙结交,此番由玛丽苏出面委托事务,全然藉着生意的幌子,并未透露皇上出行一事。”

“如此便好,”乾隆皇帝恢复笑意,“这黄州虽是文赤壁所在,朕却有意在此多留数日,学苏东坡感怀赤壁之余,再沿江游览一番荆襄九郡,你们看可好啊?”

我心中虽有疑惑,却随周围人的齐声,一同称赞皇上圣明。

——失言的分割线——

当晚我仍旧回到之前的住所,因为有些随身物品要收拾,然而此地已人去楼空,我只得全程都自己动手。待全部整理完毕却只觉困倦,于是便打算在此地将就一宿,然而不速之客就在此时登场了。我瞪着这破门而入的年轻人,但见他手上提了柄长剑,衣着比普通百姓要讲究些,这样的人并不像是来打劫的。

“妖女,”他拔剑摆开架势,“今天我就要替天行道……”

“慢着,”我忙打断他的话,“半年前这样说或可理解,现在我可说服皇上取消南巡了,是于天下万民有益的贡献,你们怎么还要杀我呢?”

“那就更该杀了,”他又向我逼近了,“乾隆在此事上不听任何人的劝谏,凭什么就能听你的,由此可见你更加留不得!”

这番强盗逻辑叫我语塞,同时我也惊讶起他对乾隆皇帝的称呼,也许这就是传说中有着反清情绪的江湖人士,此种可能性叫我对他改变了态度。一眼瞥见门外渐渐清晰的人影,我在放松的同时又犹豫起来,如果我出言提醒也许会反遭劫持。不及我作出更多的思考分析,眼前的人已经脸朝下倒地,背上插着那把夺走他性命的匕首,鲜血迅速开出一朵诡异的红花,地面也被浸染成一片暗红。

与我擦肩而过却不发一言,和珅在我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有一个人走进来,手脚麻利地将尸体拖走,把地面打扫干净后退下了。这一系列动作至多不过一分钟,却像演练了无数遍一样娴熟,此外我还惊讶于刘全的登场,印象中他应该在京城管着大小店铺才是。

“已经没事了,”却听和珅开口说道,“你一个人着实危险了,往后还是应该知会我一声,否则难保我次次都能赶到。”

我有了隐约的揣测,却按捺住情绪硬是没说,我的体力也承受不住更多激动了。

“往后要怎么做,”我坐到旁边的椅子上,“皇上要游览荆襄九郡,我再跟着怕不合适,不若早日回府上去待着?”

“也好,”他顺势接过话去,“明日我就奏请皇上,然后再派专人护送你,早回去也免得再出岔子。”

“可我们又要分开了,”我不解地问道,“此行有什么必然的理由,只是因为一时兴起,还是……”

“皇上也是凡人,”却听他缓缓说道,“不可能永远豪情壮志,也需要时间静下来思考,毕竟他的年纪上去了,心境自然不比从前了。”

“心境不比从前,”我仔细琢磨起这句话来,意识到其间不凡的含义,当即大惊失色,“你的意思是他想退位了?”

我不知道确切的时间,但我却清楚地记得,乾隆退位没几年就死了,而嘉庆就在月内,迫不及待地抄了和府家财,下达了叫和珅自尽的命令。我以为至少还有些时日,却不想一切来得这样快,我们之间尚未开始,眼看就要走到尽头了。即便这样我们也还要再分离,即便在一起他的时间也很少,我真不愿意去想那些,但思绪却没法停下来。

之后又勉强聊了会,直到他起身向我作别,我如梦初醒般的伸手,死死地拉住他的衣袖。

“别走,”我努力地说道,“致斋,留下来,今天晚上别走。”

我的脸烫得要冒血了,说完这些更不敢看他,只能闭上眼找他的唇,他欣然接受了我的邀请,引领我缠绵缱绻起来。我为他的温柔而迷醉,这进展叫我安下心来,终于睁开眼睛去瞧他,眼前所见却震住了我。他的目光是那样清冷,整个人像是笼罩在迷雾中,明明是微笑的样子,却好像会立即消迹无踪。

“你怎么了,”他抚上我的脸,“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指尖冰冷的触感将我惊醒,脸上的温度瞬间降到冰点,他的动作仍旧是那样轻柔,此时却带上了一丝残忍的意味。

“我真是不明白,”他叹息着说道,“为何你二度遭遇刺杀,却绝口不提刺客的事,有何秘密比你的命还重要?”

“二度,”我怔怔地望他,“这么说之前那次你也知道?”

“是的,”他淡淡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

我手上力道不由重了些:“你果然派人跟踪我。”

“我是为了保护你,”他微微一笑,“既然话都说开了,不妨再坦白一些,你可还有不该瞒我的事?”

他的面目突然陌生起来,不是我心尖上唯一的爱,又变回起初那温文淡漠的摸样,我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用这样兜圈子,”我极力克制着情绪,“你早就知道嘉亲王了,一切都在你掌握中,你就是喜欢看我在你面前狼狈的样子。”

“你还不明白吗?”他依旧微笑着,“我在给你一次解释的机会,你说什么我都相信,只要说出来就既往不咎。”

看嘉亲王和幽魂小姐那个亲密劲,任谁都能一眼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长久以来我一直为此惴惴不安,在他眼里看来是什么,一场游戏?

“没什么好说的,”我冷笑着说道,“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我没看到,”他收敛了笑意,“我是听人向我报告的,现在我要听你讲,那么多奇怪的行径怎么解释?”

“还要细细说明?”我轻哂出声,“和大人也是过来人了,男人和女人之间能怎样,不外乎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死生阔契……”

“住口。”他脸色难看起来。

“反正你又不爱我,”我终于发作了出来,“你之所以会这样折磨我,是因为我在你心中只是一样物件,当然这不是一样普通物件。你只是喜欢西洋的藏品罢了,我很庆幸我有一头金发,否则你根本就不会管我的死活!”

他终于不再维持表面的平静,眸子若鹰隼般闪着寒光,捏紧了拳头朝我这边逼近,这副吓人模样叫我后悔只图一时嘴快。我定定地与他一阵僵持,实际上我的腿脚已经重到不行,然而他却什么都没说,铁青着一张脸转身离去。刹那间我的力气也全被抽离,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嘴角划过一抹苦涩,不觉间我已泪雨滂沱。

终于……还是说出口了……

他提到海的的对面时一脸憧憬,我在那一刻就解开了所有疑惑,我只是被当成一个符号,那并不是真正的爱情。虽然我曾在心里无数次告诉自己,世上的爱情有千奇百怪的开局,但却始终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从前我最讨厌恋爱中的女人,总是不停地问“你爱我吗”,可现在连我也变成了这样。世事总是半点不由人,就像那倒地的刺客一样,猎人反被狩猎,我也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

——飞翔的分割线——

“这样就结束了吗?”

身后突然响起这柔柔的询问,我知道那是独属于他的语气,无论何时都那样无关痛痒,完全地超脱以及置身事外。他不紧不慢地走到我跟前,低下身与我平视着,那神情惬意得就像闲庭信步半道路过一样。

“我想离开这里,”我抬眼望向他,“我要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你带我去,现在。”

“那是你的事情,”他不在意地说,“我不参与你们人类的事。”

“你已经参与了,”我抓住他的衣襟,“你不是也说了我是唯一被穿越者附身的穿越者,而且我还凭自己的意志打败了她,你提出的要求是要我随心所欲地活下去,尽管我不知道你究竟有何动机,但我若被困在这里的话是无法再施展拳脚的。”

“你跟我谈条件?”他毫不掩饰鄙夷的神色。

“用不着我来谈,”我坚定地说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因为你在寻找有趣的事,否则你会被无止尽的时间长河溺死。”

他侧过头沉默不语,半晌,当他终于望向我的那一刻,周身的场景却突然飞升至云端,而我正被他提着穿梭其间。只感觉风刃劈头盖脸地袭来,将我的脸刮得生疼,但神智却清醒了许多,我终得以从悲伤的情绪中解脱。穿过迷蒙层叠的云团,俯瞰一望无际的大海,还有作业繁忙的港口,满目尽是灯火阑珊,将夜晚照得比白昼更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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