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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玉为王》烈火战船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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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三十一过,丫头们都按时归来,整个院落开始有了生气,守门大叔终于不再孤单了。和珅的进出依旧不受阻拦,叫我不禁佩服起汪如龙来,竟能弄来这么一批乖巧之人,一个个都低头干活一句也不多问。不过他就是这样做上官的,大小和卓叛乱香妃暴亡宝月楼之际,原本只是扬州一介盐商的他,经和珅指点找来了容貌酷似香妃的女子。乾隆皇帝龙心大悦,当即封他为两淮盐政,自此他跻身士族阶层,一跃成为社会的最顶层。

他催我快点展示成果,我奇怪他怎么这样闲,竟然不需要走动关系,他听罢把眼睛翻到头顶上去了:“自然是他们来拜访我了!”

于是我们约好了时日,但他却无故没了踪影,我便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便有人上来奉茶揉肩捶腿。而他在这时突然出现,脸色铁青地往那一站,所有人都吓得噤声退场,院落里只余我一人。我十分淡定地望向他,见他并没有要说的话,便低下头继续喝我的茶,一边在太师椅上晃起来。

“你不解释一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迟到的人是你,”我毫不在意地说道,“怎么反倒是你审我呢?”

“我偏要审你,”他一手掂起我的下巴,“那些小年轻是怎么回事,给你捶腿揉肩亲密得很,我才离开一会你就耐不住寂寞了?”

“你自己看看吧,”我甩手给他一封信,“景观剧需要合适的演员,他们是汪如龙帮忙找来的,我们穿戴整齐了就等你来,你却不知道跑哪逍遥去了。”

他拆开那封信看了起来,那认真的神情叫我好笑,因为之前的趣事又浮上眼前,至今想来依旧叫人忍俊不禁。一切还要从景观剧说起,景观剧的确切定义是什么,我真不知道,因为这是我随口胡诌的,老谋子那套东西没看过。如今不过弄得像话剧一样,在实体的场景中叫演员念台词,摒弃了戏剧妆力求真实,这样才能达到乾隆皇帝还原历史的要求。但毕竟是周瑜诸葛亮群英集聚,外形上高大俊美是必须的,仍旧是汪如龙物色到这些人,寄来的信上还特别说明“背景可靠,思想上进,为可用之人”,我说这用语也太穿越了吧。

“我知道情况了,”和珅优雅地将信叠好,“原来你在这一点不孤单,成天与这些戏子厮混,我真该好好谢谢汪如龙。”

“你又不讲道理,”我霍地一声立起身来,“这明明是公事……”

难道他是在吃醋?

意识到这个可能,我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扯了扯他的衣袖说道:“他们怎么比得上你,若你穿上相同的衣服,定比他们俊一万倍不止。”

他终于有了表情,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那张脸上分明写着四个大字——那还用说?!

——变装的分割线——

我径直走进里屋,从箱柜里翻出一套衣冠,双手捧着走到他面前:“我总穿洋装给你看,今天你也要变一回装,穿上这套衣服给我看!”

他狐疑地打量我半天,拈起那套衣服瞧了瞧,然后开始宽衣解带,我惊呼着连连后退。

“你跑什么,”他手上仍旧不停顿,“还不快过来伺候我更衣?”

“更你的头,”我撵着他进了里屋,“进了里面再脱,记得把头发散了再戴帽子,不把衣服穿好不准出来!”

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珠帘子终于清脆地响了一连串,我迫不及待地回过身去。

“这是什么衣服,”他笨拙地甩着袖子,“说是汉人的衣服也对,仔细一看又觉着不像,你告诉我到底是哪的?”

我赶忙迎上前去,抬手扶正他的头冠,理顺耳侧两片厚重的长发,专注地打量起他来。此时的他全不见女真血统,那一袭宽袍大袖拖裙盛冠,最是潇洒富丽飘逸动人,衬得他越发若绘卷中走出来的人一般。这是一个颠倒众生的男人,就像一只艳丽的雄孔雀,他使周围的一切在一瞬间黯然失色了。

“我知道很好看,”他揶揄的声音响起,“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就准你一直看我,要看多久都没有问题。”

“我是在看衣服,”我没好气地咕哝着,“你这个在茶里加珍珠粉的自恋男人……”

“我可都听到了,”他一把揽我进怀里,“男人也会人老珠黄的,你这么喜欢我这张脸,我当然要勤加保养了,省的你去招惹年轻小白脸。”

这话倒是没说错,我不反对男人爱美,就算要戴香囊也没什么,只要别学欧洲男人把脸画得像猴屁股就好。

“这确实是汉服,”我一边想一边说道,“不过是变体版的,汉朝人的衣服不这样,这是扶桑画当中司马懿的衣服,我觉得好看就叫人做出来了。”

其实是三国杀司马懿的造型,是动漫风格就往他们头上栽了,原本的窄袖也被我改了。

“怎么会是他呢,”他倚在我肩上嘟囔,“你怎么给我穿他的衣服,要穿也该穿郭嘉的,难道他们没有画?”

“你还不乐意了,”我不禁数落起他来,“司马仲达可是晋国始祖,历史上罕见的全才,人家哪点叫你瞧不上了?”

“可我想当郭嘉,”他低低地说道,“郭嘉温和有礼达于世情,他活着时曹操与他为友,赤壁兵败曹操又记起他,我想做的是这样的臣子。”

“我不认同郭嘉,”我不假思索地说道,“他虽然能够出些好点子,但在主君犯错的时候,他是不会犯颜直谏的,所以他不可能阻止赤壁兵败,因为他的忠心也仅止于这一步而已。”

“你太苛刻了,”却听他徐徐道来,“倘若主君已拿定了主意,别说是犯颜直谏了,就算你一头碰死又怎样?非但没人记得你的好,他们只道你不会说话,横竖主君是不会有错的,有错的还不是你吗?武死战好歹马革裹尸,文死谏不过螳臂当车,再没比这更没意思的事,你说是不是这道理?”

我静静地覆上他的手,在心中叹息了一下,有些小小的遗憾,因为这与我的幻想相反,他不是一个霸王似的人物;但也感到十分满足,他心头的几个人当中,应该也有我的身影,否则不会有这番肺腑之言。

转眼到了预定的日子,我以扩展包发布会的名义,在黄州包下当地临江的大酒楼,所有准备都将在今晚揭开谜底。凭栏眺望湍急流过的江水,我只希望这一切也能尽快结束,然后我便能紧紧抓住我的幸福,真正拥有梦寐以求的一切。

“玛丽苏,”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你还要卖关子到什么时候?”

十公主竟真的跟来了,她依旧扮了一身男装,束起辫子戴了顶帽子,乍一看以为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她手一伸打开折扇,一派豪迈地扇起来,本来欲营造潇洒的气度,却与她身上厚实的棉衣不对付。

“这天可冷着呢,”我忽想起要紧的来,“公主莫非把新婚驸马爷撇下了?”

“什么新婚,”她白了我一眼,“你日子过糊涂了,到现在还新婚,已经结婚好久了。”

虽然两人打小青梅竹马,但这老夫老妻似的口吻,听上去仍旧说不出地别扭。

“那府上的事情,”我想了想然后问道,“岂不是全都压到驸马爷肩上了?”

“这倒不是问题,”她转了转眼珠,“就算我在也不管,他不管还是有人管,他若要管也正好是个锻炼……”

我呆滞地望着她不言语,没想到这紫禁城长大的公主,还有这般饶舌的神通。

“倒是你比较怪,”她忽然望向我,“皇阿玛和丈人都秘密离了京,你不关心朝政怎么办,只问府上家务谁主持,这究竟是为何?”

“因为无须关心,”我小心地应道,“皇上一定安排妥当了,况且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去关心也是没有用的。”

“我没在试探你,”她叹了一口气,“你有影响皇阿玛的能力,而且能用在正确的方面,我希望以后也能继续下去。”

我怔怔地望向她,思索着背后可能的线索,由始至终都有一个避不开的身影。

“我们换个话题,”她鬼精灵似的笑起来,“这次的发布会虽是幌子,但银子是实打实地赚了,丈人也出了不少力吧,大家一起为你办了事,你有没有感到很得意啊?”

我支支吾吾了好半天,远方传来的歌声为我解了围,乍一听这古怪的唱腔我狐疑起来,但我知道到了预定的时间,一场视觉盛宴即将拉开帷幕。

——傻眼的分割线——

一开始只能看到巨型船帆,然后巨轮的完整身姿逐渐现出地平线,在公众的注视下驶到酒楼的正前方。其实这艘巨轮本身就是舞台,第一个场景应当是对酒临江横槊赋诗,我知道待会曹操会吟诵短歌行从船舱内走出来亮相。完全摒弃了一切戏剧元素,采用了接近历史的衣着打扮,也不准演员有戏剧腔调和动作,只为了取得还原真实场景的效果。这对他们来说是新鲜的,适应改变的过程也漫长而艰难,但最后的成品还是叫我很满意的,就是不知道对不对乾隆皇帝的胃口了。

曹魏的蓝色大旗迎风飘扬,与曹操飞扬的大红色披风,形成一冷一暖的强烈对比,沿岸挤满了热情的围观群众,看来果真如十公主所说,这回我的荷包要有福了。我又将视线聚焦回舞台,忽觉曹操怎么如此高大威猛,记得我还特意找了身高合适的演员,难道他在短暂的时间内突然增高了?!

在众人的屏息以待中,曹操缓缓地转过身来,答案就在此刻揭晓。

“段玉楼!”

我激动地抓紧了栏杆,只觉脚下踩了个空,整个人翻身掉了下去,尖叫声在耳边响起,只一瞬又恢复沉寂。这回我没有落地,而且还安然地躺在曹操的怀中,抬眼对上段玉楼那双明亮的眸子,我渐渐开始回神了。我瞧了一眼原先的立足点,只见那栏杆断了个缺口,原来我方才竟爆发出这般神力,来不及多想因为还有更诡异的事——所有人都被定在原地不动,街道张灯结彩但鸦雀无声,时间就在此刻静止了。

“怎么又是你,”我皱起了眉头,“之前的浪淘沙是你唱的吧,我说怎么腔调那么奇怪,感情你是西北大仙,硬生生叫你唱成信天游了。”

“真是忘恩负义,”他委屈地说道,“又没有扩音器那种设备,人类的声音传不了那么远,要想让人听见就只能换唱腔了,帮了你还要被你责怪。”

“我的确疏忽了,”我一时语塞了,“慢着,扩音器,人类,你……”

“又出乎意料了?”他瞥了我一眼,“我的真名不容易想到,但你从前是知道的,费心挖掘也没有什么奖励,不如努力做好我嘱咐你的事。”

“你们神魔都这副德行,”我打量起他来,“书里头倒也没写错,成天想着和人打赌赛签契约,但我能付出什么叫你心动的代价,我的灵魂?”

“我可不要那种东西,”他浅浅地笑着,“我不要你付出任何代价,达到我的要求就能有奖励,达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这只是一个娱兴节目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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