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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雨欲来》第二章 活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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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郡紧邻着北邙,而北邙却是龙蟠虎踞之地,集千年之灵秀,风景旖旎,山海飘渺,云海翻腾,奇峰异磷,万仞高耸,翠峰青山,比比皆是,风卷千峦间,别有一番空灵出尘的韵味荡然天地间,有时雾气氤氲的山峰上,会隐显一道五彩斑斓的佛光普照山川,是一道圆形的光晕,好像挂在山峰上的彩虹,在佛教中称为‘大光相’据说,凡是登山望水者,见到此祥瑞,必定会好运连连,却因为地势险要,有天落剑雨洒落成峰之势,导致这里常年人迹罕至。

尤其是,在北邙广袤无垠的嵩山峻岭中,一条如同游龙般,栩栩如生,却浊浪涛涛,奔势汹涌的大江由南向北贯穿而过,因大江奔势轰声如雷,震耳欲聋,便以灌河而闻名,相隔十里,都能听见灌河万马奔腾般的轰隆声,大江所到之处滋养着山峡两岸。

此情此景,颇有一种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的景意纳然于胸,北邙的势,是雄伟的,北邙的神,是不朽的,北邙的山,是巍峨的,可谓夺天造化,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这年冬天,异常的寒冷,凌冽的风刀裹夹着一片片晶莹剔透的雪凌,肆虐着这片山峦起伏的原始山脉。

隆冬时节,天地死寂,给人一种毫无生机的感觉,山峰上一眼望去白雪皑皑,银装素裹,好似披上了一层银胄的般凌冽,当呼啸的风雪刮过山川峡谷,居然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般凄厉的呜咽声,此起彼伏的回荡在天地间,恍若整片白雪苍茫的天地一瞬间坠入了九幽地狱一般恐怖,颇有一种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苍凉气息滞留于天地之间,久久不散。

离开明阳县,就意味着走出了巴郡的控制范围,那联手铲除沈家的家族,再怎么厉害,触手也不可能伸到北邙,即便知道有漏网之鱼,也不过只会在清算时,惊咦一声,感叹失算!!

一个双手不沾阳春水,只知道琴棋书画,涉世未深,手无缚鸡之力的沈家大小姐,带着一个不过六个月大的婴儿,即便活下去,逃出明阳县,也不足为虑,在几大家族联手之下,姐弟俩能翻起什么大风大浪,连最鼎盛时期的沈家都不值一提,她们赶来报仇,无疑是自投罗网。

因为明阳县座落在巴郡边缘,可以说是一个几乎快接近边缘化的小县,而这个小县,却被五大家族瓜分殆尽,如今沈家被灭,家族管理的产业自然难逃幸免。

仔细点说,那从明阳县逃出的沈玉灵,不过出生在一个三流末尾都排不上的武林家族中,几乎可以用不入流来去形容沈家。

说起沈家的发家史,不过百年有余,撑死不过四世同堂,传到沈玉灵这一代,家族便遭到了这等厄运,灭顶之灾,从江湖除名。

如果不是因为一张悟剑图,沈家这个外围小家族,如果再积累一代人的实力,或许可以奢望一下,向巴郡中围家族冲刺一下,提升一下地位,扩展实力。

但可惜的是,世上从没有如果,只有结果……结果是沈家只剩下身无分文的姐弟俩相依为命,而这曾经的富贵,终究成了过往云烟。

像这种武林小世家,放眼天下多如牛毛,但真正能挤进列强,成为郡中巨擎的家族,犹如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一般,最终能冲到终点的,无一不是底蕴雄厚,人才辈出的家族,自古亘古不变的是,这是一个优胜略汰,弱肉强食的世界,能从中脱颖而出,可见一定具备了成为巨擎的实力,甚至有些家族庞大的如同一个盛世王朝一样,等级森严,控制着一域。

更何况沈家这种边缘化的小家族,尽管在明阳县数一数二,不过是岁月长河中泛起的一朵小小的浪花罢了,正因为有无数的小浪花才推着历史向前发展,很快会被前仆后继的浪潮吞没,沙流俱下,沉入暗无天日的河底。

泗水镇是个不大不小的山镇,不可思议的是居然座落在百里之内渺无人烟的群山万壑之中,从云层中吹落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落入这个山镇中。

从上俯瞰,泗水镇好像座落在一个盆谷中,四面环山,唯一的出口,一条大约两丈宽的石板路上,一眼望去,也是极其萧条,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冷冷清清,白雪飘茫。

这是一个白色的世界,白的纯净无瑕,白的美不胜收,就连天也好像一块纯净的白玉,不含一丝渣滓一样,千家万户的房顶上都仿佛裹上了一层厚厚的雪毯般瑰丽,与天地融为一体,仿佛泼开的山水画般,这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小镇。

可对弱小无助的沈玉灵来说,大雪纷飞中泗水镇,不但一点都没美,反而带给她的是无尽的绝望,在她眼中,这是一个极其残酷冰冷无情的江湖,而泗水镇不过是这个江湖中的冰山一角。

因为此刻,在泗水镇的一角,随着一名少女,被几名酒楼的伙计轰了出来,还有飞出的包裹,落在雪地上,伴随着婴儿的啼哭声。

紧接着,一个年过四十,大腹便便,留着八字胡的富态男子,穿着绫罗大褂,是身后这家聚财楼的掌柜,在一群伙计的簇拥下,不慌不忙的走了出来,冷眼旁观。

“滚,没钱续租还想继续住店,想的美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是酒楼,看清这招牌,眼瞎不瞎你,趁着掌柜的心情好,有多远滚多远,真是晦气,居然让一个穷鬼在店里住了这么久,呸,没钱装什么有钱人家的大小姐!!”

其中一名伙计,一改往常奉承的嘴脸,露出獠牙,指着少女的鼻子,便是一阵狗血淋头的破口大骂,即便少女沦落到这种地步,也不忘落井下石,狠狠地踩上一脚。

“好了好了,让客人看见,还误以为我们聚财楼仗势欺人!!”

那聚财楼的掌柜,富态男子皮笑肉不笑的讲道。

“是,是,说的是!”那伙计转脸仿佛变了一个人,谄媚的笑道。

而那被聚财楼掌柜赶出来的少女,不是别人,正是从明阳县逃出来的沈玉灵,她活了这么大,那受过这种没钱的委屈,尽管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让她变得坚强了不少,可是听了这些话后,沈玉灵眼睛都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只不过有些事情到后来才明白,没有钱财在江湖寸步难行。

这些时日虽然一直住在聚财楼,但这些钱财都是沈玉灵卖掉身上的首饰换来的,尤其是对钱财一直没什么概念的沈玉灵来说,明着暗着很快被酒楼掏空了钱财,直到被酒楼的伙计轰了出来,沈玉灵这才醒悟,原本以为卖掉首饰可以让她们姐弟俩度过寒冬,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太天真了,卖掉首饰换来的钱,居然只够姐弟俩支撑十多天便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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