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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我是大佬啊!》第28章 涂钦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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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钦顺利的出了长安,偶尔有人追捕,也被她躲了过去。

她心里乱七八糟的,时而想到晚滢,时而想到大哥,偶尔还掺杂罗宁和刚刚那个女子。

尤其是罗宁,他太奇怪了。他不是喜欢盛晚滢吗?为什么对她做出那些事?她总觉得又有些东西要浮出水面,懦弱如她,只好选择了逃跑。

初闻大哥死讯,她委实气急,不顾一切的寻回京城。如今细细想来,总觉得有些不对。如果皇帝有心遮掩,怎么会轻易让人在她面前提及?以他的心思,定是故意暴露在她面前引诱她离开。可到底是怎样的事让罗宁连大哥的死讯都放了出来?

思来想去,唯一让她挂心的也只有晚滢一人,她必须回去看看。如果晚滢无事,她便回来请罪,要杀要剐都随他。

不知道是不是躺在床上太久,这一趟她走得无比艰辛,走走停停,花了五天之久。

到了彭城,依旧是山清水秀,可她们的院子里却空无一人,连暗影卫都不见踪影。

她的脑袋“轰——”的一声宛如爆炸开来,立马疯了一般四处寻找。她们一起工作的地方,她们最喜欢去的馄饨铺子,还有晚滢最喜欢去的别院……怎么会这样?都没有?她孤身一人,到底会去哪?

空气里突然浮现一朵雪花,小小的一朵,洁白无瑕。它好像有意识一般,在前面飞舞,涂钦想了想,跟着那朵雪花往前走。

她觉得,自己就跟疯了一样,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还跟着一朵奇怪的雪花四处跑。

可当她跟着雪花来到城郊一个破败的茅草屋,在那里看见衣衫尽碎的盛晚滢,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涂钦颤抖着双手,扶起她,她稚嫩的脸上有些血污。鲜血糊住了她的眼,以致她看不清扶起她的是谁,但依旧本能地试图伸手推开她,涂钦见状,蓄水的眸子里涌现出惊喜,她还没死?

“晚滢,是我,我回来了。”

晚滢勉强睁开眼,这才发现是她,身子一颤,长长的睫毛像蝴蝶一般抖动,“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涂钦泣不成声,“我回来了,我不走了,我再也不会扔下你了。”

晚滢试图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却终究是无力的垂下,手指着不远处的草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涂钦了然,一手扶着盛晚滢,另一只手伸长,从草席下翻找。看到那根银簪,眼底波涛汹涌,这种时候了她还忘不了他?涂钦犹豫了一下,抬手想戴在她头上,却被出手制止。

盛晚滢伸手拿过簪子,眼底满含眷恋,最终什么都没说,递给了涂钦,“姐姐,这是……他……送你的。”

涂钦惊讶的瞪大眼,不知是簪子太过锋利还是别的什么,簪尾划过她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晚滢断断续续的说,“姐姐,你别怪宁哥哥,他是皇帝,有自己的苦衷。你要……好好活下去。我都知道的,没没关系。”

说完,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涂钦抱住她,眼睛却像干涸一般,没有一滴泪流下。

她知道什么?知道骨灰盒子里装的不是罗宁?还是罗宁爱的,本就不是她?

当年,她自以为是的把银簪骨灰交给晚滢,以为自己完成了罗宁的嘱托,成全了真心相爱的两个人。那个时候,晚滢又是怀着怎样复杂的感情面对她呢?

心爱之人亲手逼死了她的父亲,救她之人亲手把刻有情敌名字的银簪戴在她头上。

她只笑着说,姐姐,我都知道的,我都知道。泪水却打湿了她的衣袖。

不知何时,皇帝站在了她身后,“涂钦,她已经死了。”

“她怎么死的?”涂钦直直的看着晚滢,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

有暗影卫上前,“昨日我们为了找到您,疏于防范,被刘家人钻了空子。”

刘家人?涂钦想了想,突然笑出声。竟然是刘家人?

初来彭城,刘家那个泼皮调戏她,被她一根银针扎成了不举,后来又被皇帝的人赶出了彭城,没想到竟然是他们?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天道轮回?涂钦嘴角勾了勾,最终还是没能扯出一抹笑。自小练就的假笑,如今连这也不能了吗?

“涂钦,她死了,我也很难过。可有些事情,不是你我能改变的。跟我回去,就当一切都没发生。”皇帝上前拉她。

他终究是放不下她,即使知道不可能改变,依旧想在最后一刻博一把。毕竟,涂钦还没变成大人说的那样,她还是那个他费劲一切想保护的人。

“回不去了。”涂钦摇摇头,两眼无神,“我们早就回不去了。”

皇帝上前试图握住她的手,涂钦恶狠狠的甩了下去,厌恶的看着他,“罗宁,大哥的死我还可以骗自己,如今,晚滢直接死在了我怀里。你告诉我,我能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原谅你?”

她冷笑一声,接着说,“我早就该想到,皇帝本就无情,为了那些虚名,可以不顾十年教养之恩,一夕之间灭了国师府。你这个样子,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罗宁张了张嘴,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能说什么呢?不顾师恩杀了盛子瑜的是他,不顾少年情谊,把盛晚滢没入梦生楼的是他,就连涂钦,最后都是被他以杀人工具的方式留下来。天家无情,他不是第一次知道,却是第一次如此真切的感受到,那般无奈。更何况,他又与一般的皇室不同。

涂钦看着他,眸光渐冷,素手轻抬,抱着盛晚滢尚有余温的尸体,起身向外走去。

暗影卫试图拦住她,涂钦眼里一片死寂,只说了一个字,“滚。”

皇帝黯然起身,说,“涂钦,你若走了,我们便真的回不去了。”

涂钦冷笑,“回去?罗宁,你杀了我生命中最重要也仅有的让我真心相待的三个人,还想着能回去吗?”

三个?罗宁低下头,仔细想了想,除了他,涂钦深交过的也不过是牛犇和盛晚滢,哪来的第三个人?

罗宁嘴角突然泛起一丝苦笑,是了,还有一个。那个南北交战之时和她同生共死之人,那个为了完成任务和她无数次同生共死之人,那个杀手罗宁,便是她心心念念的第三个人。

她那样说也没错,毕竟在他决定恢复皇帝身份之时,作为杀手的他就已经死了。而身为皇帝,他没有办法给她全数的爱。他,无论何时,都要以江山社稷,黎民百姓为重。

这是帝君教给他的,也是他一直以来所信奉的。

罗宁哑下嗓子,艰难的冲暗影卫挥了挥手,“让她走。”

他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涂钦抱着盛晚滢,她的身体尚有温度,触手温软,好像下一秒她就会睁开眼,说姐姐,我逗你玩的,你怎么还是那么好骗?

可为什么她已经走了那么远,晚滢还是没有醒?

她记得,晚滢曾说,死后一定要火化,骨灰和罗宁埋在一起。当时她看着那个骨灰盒子,看着上面的簪花小楷,表情悲伤而快乐。

恐怕她看到盒子的第一眼,就已经知道,盒子里的根本不是她爱的那个男人。

可是一个谎言,已足够她幸福。

涂钦抱着她的尸体,越走越远。当年的事情也渐渐浮出水面。她突然发现,她其实忽略了那么多的事情。

南北两国尚在交战之时,大哥总会提两壶酒和她畅谈南北。他说,他能爬到今天的位子,罗宁功不可没。

大哥提起罗宁的时候,眼底总是满满的钦佩和赞同。他说,罗宁是他见过最厉害的人,不参军当真是委屈了他。

当时她只是笑,没有当真。大哥那般护短,只怕在他眼里,罗宁和涂钦就没有不好的地方。

后来国师府灭,罗宁诈死。她看着罗宁的尸身火化,还在想他会不会后悔,给北国教出一个劲敌。如今想来,当真是愚不可及。这个劲敌本就是他培养出来的,专门针对国师的劲敌。国师已死,一封信便让敌方祸起萧墙,溃不成军。

她一直以为,罗宁是国师身边的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深入敌营只为了赚取军功迎娶心爱的女子。在他自刎而死之时,她还凄惨的想,那句他未说出口的话,不是大哥所说的替他好好活下去,而是替他好好照顾晚滢,伤心之余甚至没有看到簪尾歪歪扭扭刻了一个小小的“涂”字。

即使是在梦生楼,她跪倒在皇帝脚下,依旧是那么想的。隔着屏风,听着熟悉的音色,她的心肝脾肺肾都在颤抖。可那莫名带上的一丝威严,让她一再告诫自己,罗宁已经死了,眼前的人是皇帝,不可能是她爱的那个人。

否则,为了罗宁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她放弃了自由,自愿进入长安这一牢笼,成为皇帝的左膀右臂,岂不是太过可笑?

可惜,事实总是如此。它不经意间和你开的玩笑,却毁了你的一生。

涂钦走到她和晚滢生前最喜欢的河边,那里有一株柳树,每到春来,枝条抽绿,那颜色真真好看。只是如今那叶子已经老了,带了一丝沧桑,随和他遒劲的枝干相宜,却少了新生的活力。

她点了一把火,如晚滢所愿,火化,骨灰和罗宁葬在一起。事出突然,她只得找了块木板,做了个小小的碑,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刻了名氏。

最后一笔落下,她突然觉得肚子一阵抽痛,有血缓缓留下。那个孩子到底还是没有保住。

路上她便察觉出了不对,身子太弱了。长安到彭城,她无论如何也不该用五日时间。

原来嬷嬷每日让她喝的不是避子药,他也想要一个孩子,他们的孩子。彼时她摸着肚子,还是很开心的。

本来想着,等看到盛晚滢安好她便回去,不计一切,重新开始。可如今,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既然回不去了,没了也好,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何面目面对罗宁。

在倒下的前一刻,她看到罗宁惊慌失措的脸。

她想,就这样结束吧。

她死了,晚滢死了,大哥罗宁都死了,谁也不欠谁的。大家一碗孟婆汤,来世再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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