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大如钟，与老牛声音一般无二，循声望去，只见另一侧稻田里又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牛头。

子衿和张骏德恍然大悟，原来有两头老牛，他们被第一头牛刁难，又被第二头戏弄。

原本子衿聪明伶俐有所察觉，但两头牛样子和声音完全一模一样，也就没有深究。

“两位老人家原来是跟我们开玩笑，逗着晚辈玩的。”子衿试探性地说道。

第一头牛道：“谁跟你逗着玩，毁我田地，罪该万死，看我把你把你撕成肉块，肉晒成狐狸干，皮拿来做帽子。”

第二头牛道：“我看她不像狐狸，倒像猫。而且咱哥俩也不吃肉。”

第一头牛道：“你看她身子细长尾巴蓬松，绝对是狐狸。咱不吃肉不会拿去喂狗？”

第二头牛道：“你看她嘴巴短短，眼睛圆圆，必定是猫，不是狐狸。山上也并没有狗。”

第一头牛道：“我说是狐狸便是狐狸，我说喂狗便喂狗。”

第二头牛道：“你强词夺理。”

第一头牛道：“你无理狡三分。”

第二头牛骂道：“我操你祖宗！”

第一头牛回骂：“我操你祖宗！”

两头牛互相指责谩骂，情绪越来越激动。

张骏德和子衿看得哭笑不得，互望一眼，想趁着机会溜之大吉。甫一转身，就被第二头牛叫住：“你这小白猫，你倒说说，你是猫还是狐狸？”

第一头牛道：“慢着，先不要说，待我们打个赌？”

第二头牛道：“赌就赌，怕你什么！怎么赌，你划下道来。”

第一头牛道：“如果她是狐狸，我打你一掌，如果她是猫，你打我一掌。”

第二头牛道：“一言为定。耍赖是乌龟王八蛋。”

第一头牛道：“小娃娃，你来做证。”

张骏德不想趟这浑水，推辞道：“恐怕我难以胜任。”

第二头牛略有不快，挥舞着蹄子：“让你当裁判，是瞧得起你，你若再叽叽歪歪，看到我这磨盘大的蹄子没有？我便一蹄子踢碎你的脑袋。”

第一头牛纠正道：“咱们这么大，他那么小，应该是拍，不是踢。”

第二头牛道：“我愿意踢就踢，愿意拍就拍。”

说着，两头牛又争吵起来。声音巨大，如同焦雷滚滚。

子衿和张骏德头疼不已，这两个活宝思维有异常人，相互唱反调，一个说东，另一个必说西，而争吵的内容又是鸡毛蒜皮小儿科的事情，活像两个不喑世事的孩童吵架。

子衿看两牛争执不下，如若不阻止，他们吵上一天一夜也不会有结果，便高声道：“两位前辈，你们不是要打赌吗？还算不算数？”

第一头牛道：“自然要算数的，只是那娃娃不肯做见证。”

第二头牛道：“管他肯不肯，不肯便拍死他。”

第一头牛道：“是踢死，不是拍死。”

眼看又要吵起来，张骏德忙道：“我愿意作见证。”

二牛齐声道：“那好！”

第二头牛道：“你学我说话。”

第一头牛道：“明明是你学我。”

子衿忙道：“两位前辈莫吵，我这就公布答案。其实我不是狐狸也不是猫，我是朏朏。”

第二头牛道：“你看，你输了，她不是狐狸。”

第一头牛道：“你也输了，她不是猫。”

忽听有人高声笑道：“既然两位都输了，是不是要互打一蹄？”

正是于小，面带微笑站在张骏德和子衿身后。原来不知不觉间，天已经黑了。

子衿喜道：“于小哥哥终于来了。”

张骏德也道：“你总算来了。”

两头牛愣愣看着于小，第一头牛道：“他说的有道理，我们都输了，要互打一蹄。”

第二头牛若有所思，嘟囔道：“哪里不对。她既然非猫非狐，我们的赌约便不能算数。”

第一头牛道：“对，不能算数。”

这件事上，两牛意见倒是出奇一致。

第一头牛道：“这个刚来的娃娃心思好坏，挑唆我们哥俩互殴，等我们两败俱伤，他好得渔翁之利。”

第二头牛挥舞着蹄子道：“敢跟我老牛耍伎俩，看我将他碎尸万段。”

嘴里骂语连篇，却在原地不曾挪动半步。

于小了解了事情始末，踏步走向前，抬头看看第一头牛，又看看第二头牛，道：“你们两头老牛，合起伙来，欺负两个后生，实在丢脸。先前一粒谷子，漫天要价先不说，后来是不是你，冒名你兄弟，要他们两个收割稻谷的？”手指第二头牛，语气慷慨激昂。

第二头牛被说破真相，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应变。第一头牛斜觑着第二头牛，道：“他们毁我谷田，可是受你指使？”第二头牛使劲摇起脑袋，如同拨浪鼓，义正辞严道：“没有，我怎么能干这种损人不利己之事？”第一头牛道：“你一惯做这种事。”第二头牛如同受了夸奖，嘿嘿坏笑，自是默认了。第一头牛怒道：“我们讲好各自耕种田地，谁的收成好谁就是哥哥，你先行毁约，那是自己认小了。”

第二头牛狡辩道：“我方才睡觉时，咱妈给我托梦，说我是哥哥，你是弟弟，既然已经有了结果，比收成论大小也是多此一举。”

第一头牛怒火中烧，连道：“放屁放屁！”奋起两只前蹄欲向第二头牛扑去，第二头忙作势迎战。

于小道：“别忙，等我说完，再打不迟。我先问你们，是不是要阻止我们过路？”

第一头牛道：“正是！”

第二头牛道：“话也不能这样说，是他们得罪我哥俩在先，岂能轻易让他们走了？”

看来第一头牛比第二头牛更耿直一些。

于小道：“既然如此，一个要过，一个不让过，那我们就比试比试，我们输了，我们留下，随你们处置，我们赢了，放我们离去。如此可好？”

两牛互望一眼，同时点点头。

于小又道：“你们两个，身形巨大，想来武力也是极高。”

“这倒不假！”两牛异口同声。

于小继续说道：“我们三个，身形弱小，比武定输无疑，想来你们二位，也不屑与我们动手。”

第一头牛道：“动手是欺负你们。”

第二头牛附和道：“赢了也不光彩。”

于小道：“那我们就来文比。二位意下如何？”

第二头牛看着第一头牛不做声，第一头牛倒是慷慨，道：“那就文比。”

于小原地转个身，暗想，两头牛头脑简单，如此容易就着了道，文比你们如何能赢？不露声色道：“我们彼此，给对方出一道题，答不上来，就算输了。”

第一头牛道：“如此甚好。”

第二头牛道：“如果战成平手呢？”

于小道：“那就重新出题，再行比过。”

两牛点头同意，第二头牛道：“我们礼让后辈，便让你们先出题。”

于小道也不与张骏德和子衿商议，脱口而出道：“听题：天上的星星有多少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