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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滩上的龙》第二章:囚 牛 之 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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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囚牛之爱

笫二章:囚牛之爱

观音菩萨向瑶池王母讨了一个人情。龙月蛟被菩萨开许终于可以离开“困龙滩”了。

这天,风和日丽,海与天都连成了一片炫眼的浅蓝,龙月蛟身上的通天锁链自行褪解开了!观音菩萨对她宣说了一偈:“汝听观音行,善应诸方所。宏誓深如海,历劫不思议!待多千亿佛,发大清净愿。我为汝略说,闻名及见身。心念不空过,能灭诸有苦。若是有难处诚念我名号,我自于顷刻间至救六道众生离诸苦之患。”

龙月蛟跪谢过观音菩萨后问道:“敢问世尊将渡化我于何方世界?作何安排?”

菩萨浅思片刻道:“我向王母讨人情是应诺渡你出浅滩代为惩戒于你,实是我们缘分深厚,今知你有此一劫故助你脱因卸枷我自安排消你宿世业障以外并引你证道归真。你须化人身隐摄神通去往娑婆红尘修行悟道,待机缘至合我将会与西方阿弥陀佛及诸天数亿不可计佛菩萨一同持莲而至,摄你永离六道之苦横超三界天外!”

“罪女诚谢世尊垂怜渡化!望菩萨为罪女讲经说道点化弟子转罪身为清净身。哪怕只做世尊手中一枝柳也罢。”龙月蛟是一心想侍奉追随在菩萨身边。

“可是你除佛缘甚深以外世缘也未了。你须向人间参禅悟道,修行储备证道归真之功德资粮,我今为你灌顶助你开世间慧根,从此他去必潜心修炼,否则即使天道福报也不过千年总有尽时,亦是火宅呀!”菩萨浅叹道。

“世尊教诲弟子受益颇深,不负菩萨一片红尘之愿,弟子定早日归来。”

龙月蛟其实心有不舍,但仍旧要娑婆走此一遭。

一个风雨交加雷声轰隆的夜晚,一条龙盘旋在明月镇的秦府上空,秦府里有一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府外轰鸣的风雨倾盆声混成一片……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六夫人不行了!老爷保大还是保小?”产婆跌跌撞撞冲出了门向焦急的秦老爷禀报。

,“什么?”

秦老爷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心急火燎往后倒退了几步。

“老爷你得立即定夺啊!”

产婆满手乌血,场面甚是惊悚。秦老爷在一旁纠结犹豫,举棋不定,昏暗的夜烛火映着忽明忽暗的窗户,只见几个匆忙奔走的丫鬟们身影在窗前来回晃动。

“这种事情有什么好定夺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爷膝下现有三子,多子多孙才是福,二夫人跟四夫人还有我这里都各有一子!若六夫人此胎是公子,就算是秦府家门有幸,六夫人也是大功一件啊!相信秦府列祖列宗必定含笑九泉了。老爷定会厚葬于她并厚待她娘家上上下下的人。”

忽然说话的是秦府的大夫人,她旁边一年方二八的小丫鬟为她撑伞冒雨前来。大夫人又问了句:“老爷,你说呢?”她看秦老爷犹豫不绝,对一旁的产婆挥了挥手,产婆立马会意。转身又进了产房。

盘旋在秦府上空的龙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她想:看来我来的这处地方还真不清净,无奈时辰未到,我不能提前入胎。

她忽然想起了观音菩萨对自己说过的话:“若是有难处诚念我名号,我自于顷刻间至救六道众生离诸苦之患……”

嗯!好,我不妨诚念世尊名号。

“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南无大慈大悲救苦救难观世音菩萨…南无阿弥陀佛……南无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她诚心念诵以后只见秦府渐渐被一阵金色的光芒包围,当然这种光凡夫肉眼是看不见的。

瞬时,一阵瘆人的尖叫声一个煞是恐怖的红衣女人被金色光芒从产房里弹飞了出来,她手里拎了一个袋子,袋子在被弹飞的瞬间“咚”的掉在地上,袋口敞开从里面滚落出来一个血肉模糊的胎儿。

“我不能活我也绝不能让我的孩子苟活于世!我要带走他!我不能让我的孩子没有娘亲呵护被世间恶毒之人欺辱……我不!我绝不!”

那红衣女人仰天凄厉的咆哮声混合着雷雨闪电声居然隐隐让心有愧疚的秦老爷愰忽听见了,但又如同幻觉。

“原来是个难产而亡的产鬼!不过她怨气好重啊!居然不知道自己在找替身,加害别的产妇。”怨气很重的鬼一般都知道自己在找替身但是有太重的不仅仅是每七天经历一次横死时的痛苦场景并且如果碰到跟它当初死时同一种情况时,它们会认为那人是自己,会纠缠那命悬一线,危在旦夕的人。比如这个产鬼,它拿个口袋罩住妇人的下体任孩子憋在产妇身上出不来……

“谁?!”秦老爷左右寻视了一圈,但没有人。旁的大夫人嗔笑道:“看你!在想什么啊!该好好休息了老爷。”说着,她矫情的依偎在秦老爷怀里:“老爷,我们仨儿孩子可想你啦!你都多么久没去看过秦倌儿的功课啦!走吧!今晚过去看看秦倌儿的文章,他新写的文章先生夸赞可有长进啦!满篇妙语皆是称赞老爷英勇神武的绝妙佳作啊!”说着她吐吐舌头:“哎呀!为妻无才!不知此言是否有错?若口快说的丑,还望老爷别取笑呢!”

“嘿嘿……你呀!”秦老爷伸手在她鼻尖点一下:“不愧为我夫人,又善解人意又宽慰人心。真是解语花呀!好吧!今晚去你那里看看孩子……”说着往檐外走了几步,可想想眼下这情形众目暌睽之下也有点儿……于是他转身对门边站着的丫鬟吩咐道:“你们好生侍奉!六夫人若生产了你们前来禀报于我。”

“是!”

大夫人扭捏作态为老爷撑着伞,看他们俩儿挽着走远以后六夫人门外那几个丫鬟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龙月蛟看到了秦府的这一切,她又觉得原来世人好聪明啊!但聪明的好可怕啊!

这边六夫人的哭喊声已经没有那么凄厉了,只是一阵阵呻吟。龙月蛟想:我应该快要入胎了。

观音菩萨安排她必须要去往红尘修行了缘,她只是个隐摄神通借世人肉体凡胎来红尘走一遭的谪仙。所以,她毕竟不是阴曹地府那种被鬼差披枷戴锁追着赶着吆喝着哭哭啼啼来投胎的亡魂。

“你还不快入胎更待何时?”此时半空中一个声音在说话。

她才反应过来。

只见一条龙在半空盘绕化作一道彩虹似彩莲繁盛的妙光煞是好看,一片彩光闪耀而过的落入了秦府……

“生啦!生啦!生啦!”

产婆满手污血抹了抹脸上的汗,一脸血污混着汗水。此时她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孩子就忽然被从身后蹿出来的一个人猛的拉到一边,她抬头看了看:“铃铛?你干嘛?”

“借一步说话!赶紧快点,不然你担待不起!”

原来这铃铛是方才给大夫人撑伞那个年方二八的小丫鬟,她偷偷摸摸塞了一个鼓鼓嚢嚢的绸缎真丝绣花锦袋给一脸错愕的产婆,然后附在产婆耳边交代了几句。

“懂了吧?苦婆……”那小丫鬟稚气未脱的脸上却呈现出她这个年纪根本不匹配的狡黠阴狠……

产婆名叫苦婆,出生悲苦,幼年时父母双亡寄住在姨母家,未到成年就被迫去为姨母的儿子换亲她死活不肯。姨父却贼心不死想纳她作妾,姨母被气晕说她是害人精,只好连夜将她送走去为儿子换亲,不幸的是她没过几年安稳日子不仅天天挨打后来被嗜赌成性的无耻丈夫抵债卖到青楼,她当时独自带着幼小的女儿,刚烈寻死被老鸨失手打伤了脸并因此痛失了一只眼睛,老鸨见她无利可图就让她在后院做又累又脏的粗活,本来是打她幼小女儿的主意想是再养几年大点儿了做“摇钱树”。她在一天深夜带着孩子从早已挖好的隐密墙洞逃走了……

后来为了谋生她拜师学艺替人接生。

渐渐地多年以后……她手艺精良远近闻名,为达官贵人所御用,所以她一生唯一的女儿也因她常与那些显赫门庭结交而谋得一份好差事。

此时,她只能头点的拨浪鼓一样,紧捂着粗布衣?里那包鼓鼓囊囊的东西筛糠似的抖……

“苦婆婆,不好了!苦婆婆你赶紧来看一下!”只见一个帮忙的小丫鬟飞也似的逃出了房间。

“怎么啦?”苦婆惊魂未定,一波未平一波又一起。

“你去看看吧!”小丫鬟焦急的说。

“你们总是这样!什么事都顶不起!不让人省心!”苦婆边生气的说边赶去了产房。

来到了产房苦婆撩开被褥一看,也惊了一跳!原来生下来的是一个圆滚滚被鳞甲包裹起来如同一个蒲团似的东西。苦婆毕竟是多年接生老手,见过的奇异场面也多了。她随即镇定了下来。

“这个没什么!孩子在这个圆蒲团里包裹着!拿剪刀给我。”随后一丫鬟递上来一把剪刀。苦婆边小心顺着鳞甲熟练的裁破那个圆滚滚的东西边说。

“你们呐!没见过世面,大概就是五年前我在施府家也接生过一个男孩儿。那天倒是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施府的员外夫人当时诞下一个圆滚滚如同冬瓜似的东西,当时全府上下都震惊了。不过,整个府里都弥漫着一阵阵浓烈的沉香味半个月才渐渐散去……老朽那天啊!也是好不费劲把那个东西裁破以后才抱出来一个孩子啊!……”

说着她苦笑着摇摇头又接着说:“但是这样的事很稀有,可以说百年难逢。”

旁边那小丫鬟听的入了迷,问道:“那敢问苦婆婆,通常这样的事有没有什么民间故事典故呢?”

苦婆顿了顿手,沉思了片刻。

“有!”她接着边裁手里的胞衣边说:“那是很久很久以前听我师父说过的,她说祖师说过这样的事是谪仙来入胎啊!”

小丫鬟疑惑的又问道:“谪仙是什么啊?他们来做什么呢?”

苦婆一时沉默了,表情里略带了淡淡的哀伤。

小丫鬟又追问道:“婆婆讲讲呗!谪仙是谁?他们来入胎做什么啊?”

苦婆拗不过,凄楚的苦笑里暗含着无奈的浅叹……

“受劫!了缘!……”

小丫头更迷惑了,她稚气的脸陷入了沉思……

这边苦婆把胞衣抽丝剥茧,孩子已然显山露水了。她吩咐:“发什么呆?赶紧给盆里换水!”

小丫头方才猛回过神儿来。

“噢!好的,好的,马上!”小丫鬟端起满盆乌血的水顺便看了一眼那个被像剥鸡蛋似的剥出来的雪白可爱的婴儿,她发现那婴儿朝她咧嘴笑了……

小丫头看到那个讨喜的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苦婆瞅了她一眼,小丫鬟立即低着头规规矩矩去打水了。看着她关门出去的青涩背影苦婆低头深深长叹……

她看着虚脱昏睡的六夫人再看看被剥出来的孩子,又摸了摸怀里鼓鼓囊囊的锦袋,自言自语:“老天有眼,幸亏是个女孩……”

半晌,小丫鬟端着水盆推门而入,娇声稚气问道:“苦婆婆,我是不是可以帮你一起给小姐擦洗更衣?”

“好吧!不过你得通知下厨可以给夫人做产后食补了,然后你还要给夫人擦洗更衣。”苦婆说。

“婆婆就尽管省一百个心,我早己吩咐妥当了!”

两人就开始做一切善后事宜,经过清洗干净以后,一个雪白鲜嫩的可爱幼儿出来了。小丫鬟惊喜的说:“哎呀!婆婆你看!小姐长的真好看!又白又香又软,嘻嘻!”

苦婆忽然“噗嗤”就笑了,她用手点了一下小丫鬟的额:“你这傻孩子!”此时,那个刚下地的小婴儿也咯咯笑了,三人笑作一片……

笑罢,苦婆说:“瞧瞧!通常刚打娘胎出来的孩子都有脐带连着娘亲胎盘,这就需要剪断,不过像这样的孩子是没有的。”

“嗯嗯!”

半个月后的一天,秦府鸟语花香风和明丽。

又是大夫人和铃铛,主仆二人一前一后,所到之处众奴仆们避之唯恐不及。她们俩径自向着六夫人憩息之处而去。一路上大夫人问道:“铃铛,你消息可靠吗?”

“承蒙夫人多年调教恩宠,夫人大可放心!铃铛助夫人如愿鞍前马后,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大夫人愉快地笑着说:“你呀!就是聪明!我真是喜欢你这份伶俐聪明!”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说着说着就到了六夫人的厢房门口了。铃铛敲门片刻,只见一小丫鬟前来开门来了。

“大夫人今日来探望你们主子,还不快去知会一声!”那小丫鬟低声应诺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站住!”铃铛喝住她:“见了大夫人不行礼不问安,没人教你要懂规矩吗?不懂今天我调教调教!”说着抬手就是耳光狠狠地扇下去。小丫鬟的脸顿现一块巴掌印,她吓的连忙下跪:“奴家知错!奴家知错!求大夫人饶命!……”说着小丫鬟泣不成声。

“算啦!我们直接去内房吧!”大夫人趾高气扬用鼻子哼哼道。

话说内房的六夫人已梳髻整妆,端做于茶桌前手拿绣绷穿针引线,气定神闲的绣着。

“哟!妹妹,不错呀!都没满月就在做刺绣,小心落下病根哟!”说着她坐了下来,抬起手指,指向她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狠狠地说:“尤其是你的那双眼睛……”忽然她又大笑起来:“要是瞎了可就不美了……哈哈哈……”她高声大笑,又捶胸顿足道:“唉呀!不行啦!不行!我这人什么好性子都没有就是爱笑,我这一笑起来呀可欢畅啦!一发不可收拾……哈哈哈……”顿了顿又说道:“老爷也常说喜欢我这爱笑的性子……哈哈哈……”

六夫人冷哼了一声,她停下了针线活儿:“也是,姐姐要不是又年轻又貌美还会笑的话,老爷怎么会纳这么多房妹妹回家呢?”

“你……”大夫人忽然被噎住了。她清了清嗓门儿,故作镇定:“呵呵!听说妹妹最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我特地登门探望,不知是不是我探访来迟了?看妹妹不欢迎啊!”

“哪里的事,我不知有多高兴呢!”六夫人笑着说:“小蝶,沏壸茶来,再端些许糕点!”

“不必劳烦妺妺了!今日我来是要给妹妹送礼聊表寸心的,当然礼轻情义重,还望妹妹笑纳!”大夫人一脸诚恳的说。

“不必了!姐姐好意我心领了!”

“看吧!你弥月之喜我登门拜访你却如此这么客气又见外,你不怕老爷知道了说你小气吗?”

“呃~好吧!我收。”

铃铛拿过来了两盒精致的金丝锦盒:“妹妹看看吧!今天我为你带来的贺礼是老爷出使征战带回来的珍贵物品。姐姐虽然平时爱说笑贪点儿嘴皮子上的爽快劲儿,但同为女人我还是挺怜惜妹妹产后的容颜保养的。”

说着她拿过一盒来打开:“这是老爷送我的金花点绛口脂,不仅色美润肤还可清爽口气。”

又拿过来另一盒:“这是天山灵玉,常常佩带把玩可使女子永葆青春,尤其用此玉泡水泡茶不仅能避暑除热还可消淤化结,对女人的好处贵不可言。”

“姐姐心意我真消受不起……”六夫人婉拒道。

“嗳……”大夫人打断她:“不要再说那些矫情谦让的话了。姐姐是爽快人!”

“嗯~好吧!也罢。”…….

大夫人走后,她总觉得那两样她送的看似名贵的贺礼令她隐约感到不安。这时她叫来贴身丫鬟小蝶。

“你怎么了?”

只见小蝶泛红的眼睛,委屈的低着头。

“小姐,刚才大夫人一进门她身边那丫头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

“哦?有这样的事?”六夫人气愤的问道。

“小姐,小蝶从小陪伴着你,后来又陪着你嫁入秦府,曾几何时对你妄言过?”

“小蝶,我去为你讨公道!”六夫人伤心不已。

“小姐不要!我看大夫人不是善茬儿,我们都惹不起!小蝶不求别的,只求能侍奉左右,相陪一生,咱们安然度日就好。”

“小蝶,我无用,苦了你了!”

“小姐,小蝶自小命苦亏得老爷夫人收留府上鞍前马后侍奉小姐。小姐恩德无以为报!”

主仆二人相拥而泣。

翌日,三夫人跟五夫人也相继登门探访。

进得内厢房两位也喜笑颜开:“今闻大夫人昨日来访,众姐妹的表率,我们也惭愧没有早日来访。”

“哪里的话,姐姐心意妹妹何德何能,有劳众人挂怀?”

“你不要说,大夫人最近气色可好了。老爷出使征战回府总上她的厢房……”三夫人略带醋意。五夫人接话道:“姐姐也不赖,生得甚是水灵,只是大夫人手段更多……”

“说什么呢!”三夫人胳膊肘暗自戳了戳五夫人:“说话注意点儿!要是给人加油添醋传了出去看你将来还怎么在府里活的安生……”

五夫人仄了仄身子,神情陡然间凝重了……

弥月之喜这天,秦府上下张灯结彩,到处题诗作联装点的红绸绿缎,往来道贺作揖者络绎不绝。秦老爷也甚是高兴,对于往来的各路人马贺客拱手回礼,无比欣喜!

六夫人抱着孩子哄着逗着,秦老爷坐正位上喝着茶。

“老爷,该给孩子取个名儿了吧?”

“嗯,的确如此,是该为孩子取个名儿。”顿了顿,秦老爷说“我一时也没有什么合适的想法,夫人琴棋诗画都不俗,不知夫人有何好名的意向呢?”

“这??既然孩子是在一个风雨潇潇之夜出世的,那就叫她秦雨潇吧!”

“秦雨潇!秦雨潇!好哇!好!就叫秦雨潇!”老爷一番拍案叫绝。

小蝶说:“这名儿真好听!小姐就是惠质兰心啊!好听!瞧瞧!咱家小姐的聪慧劲儿让孙小姐传承的简直是惟妙惟肖,将来准是个心性灵秀的主儿!”

正巧大夫人过来了,一脸黑气,嘴角牵起了一丝阴影。一旁的铃铛看了眼黑脸的主子,随即捻起兰花指抽出了侧腰里的丝绢,凑上了六夫人跟前儿抖了抖。

“哎哟!大伙儿还甭说哟!小蝶不说咱们不觉着,一说呢还真想起来了!这小姐真是长得有那么一点儿像六夫人,可是??可是就怎么一点儿没遗传到老爷呢?该不会是??”

此言一出顿时四座宾朋都讶异了,一时之间,场面甚是尴尬。老爷正喝了半口茶被哽得脸色铁青。大夫人见势不妙急急忙忙招呼大家,陪笑圆场。

“大家不要见笑,不懂事的奴婢不会说话。小姐怎么可能不像老爷呢?她怎么可能不是老爷的血脉呢?秦府绝不会出现这种丑事!想来我们老爷半生戎马征战沙场为朝廷立下了多少汗马功劳,老爷虽鲜少回府,但是我可以肯定秦府娶进门的女子绝不会有任何隐晦苟且之事的。都说夫为妻纲,我坚决相信我家秦老爷看人的眼光。”

四座宾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老爷忽然开怀大笑起来。

“秦某喜得千金,承蒙诸位捧场,若有照顾不周,望海涵!孩子还小没长开,不能妄加评论,引人猜忌。府上丫头没规矩,秦某家规疏漏。见谅!见谅!”

转身,他对身旁家丁低沉说:“拉去关了吧!”

宴客完后,高朋满座都散去了。回到厢房小蝶安顿好熟睡的小姐就跟六夫人聊了起来。

“小姐,不是我瞎担心,今天你也看到了。大夫人是有意要跟你过不去,看来她在这府里是容不下你了。”

“哎??小蝶我都知道,可是谁让我命不好呢?十几岁娘不在了,爹又娶了姨娘,为了讨好秦府,稳固地位,姨娘巧言令色,说动了爹……”说着辛酸的眼泪夺眶而出??

“小姐,不要说了……”小蝶一下抱住了她“不管有多苦小姐比小蝶幸福多了!”

“倒是苦了你了,小蝶!”她纤纤玉指拂过小蝶的发丝:“在我心里一直都是你陪在身边我才能活到今天,从小你就一直对我说不管有多苦小姐比小蝶幸福多了……就是你这句话一直支撑着我活下去……感谢老天把你赐给了我??”

小蝶强颜欢笑的说:“是啊!小姐真的比小蝶命好,你看小蝶不也还活的好好的吗?天下那么大,比我们更命苦的人多了去了。”

又过了七年秦老爷也渐渐老了,由于朝廷已经稳固了国本,他也就不再常去南征北战了,朝廷御赐了他许多田宅资产准他衣锦还乡了。

秦雨潇对四书五经和琴棋书画的一切她都具有极其灵敏的悟性,甚至无师自通。家里也给她请了先生。私塾学堂的学子都是当地大户人家的男孩子,女子不能进学堂,所以她也挺向往高墙之外的世界。她经常偷偷趁四下无人就爬墙想要翻出去,正好墙边有堆半人高的河沙,有次,她踩着细软的河沙爬墙跌了下来,河沙里掺杂着一些贝壳啊蚌啊。更糟的是一块蚌壳把她的手臂蹭破了皮,鲜血淋漓。本来她正要哇哇大哭的,可是哼哼唧唧了两声突然想:“我不能哭,更不能让爹娘知道”。摸着流血的手臂,她开始自言自语起来,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她站在墙脚焦急的东张西望,忽然发现了一种翠绿色的小草,她想起有次在院子里小蝶缝衣衫拿剪刀裁布时剪到了手,当时也鲜血淋漓,就顺手扯了一把这种绿色小草揉出汁液按在伤口上,很快就止血了。她也照小蝶的方法,果然很快就见效了!她偷偷跑去后厢房荷花池洗干净了满手血和泥,等她把被血浸透的草拿开时一颗豆粒大小的珠子闪闪发光,她以为眼睛看错了,轻轻用手抠了抠居然不会掉。由于怕疼又做错了事,不敢声张,万一又流血了怎么办?她就整理好衣襟袖囗回房去了,没想到真躲过了娘和小蝶那整天唠唠叨叨又明察秋毫的眼睛。

渐渐地,时间一长她也就忘了……

这天下学以后她正出后院,忽见路边蹦出一只火红色的兔子!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一直追着兔子跑了好远,兔子穿过后厢房的一棵大树后一个被爬山虎遮住了的洞,她也好奇的扒开厚厚的爬山虎,果然,有个通向秦府外面世界的洞。她高兴地爬了出去,没想到那只可爱的兔子在洞口等着她,看她爬出了洞又跑了。她就欢快的撵着兔子喊着:“兔兔等我!兔兔等我!不要跑!”跑着跑着就迷路了。小小的她独自一人看着一片四周黑压压的茂密树林,到处人烟荒芜她害怕大哭起来。

这时,比人还高的草丛里传来对话声:“你肯定吃掉这个小孩就能成仙?”

“哎呀!没错!没错!这个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听说她身上有一颗神珠,当年王母寿筵时出现过,自从她投胎之后就不见了。王母娘娘下令找遍了三界六道都没找到。妖界说找到这个孩子就找到神珠了。”

“嗯,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可要是万一??”

秦雨潇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自己,她忽然不哭了。

“咦!怎么没哭声了?都怪你,啰啰唆唆,不会是让她跑了吧!”

这时,从草丛里有个头探出来。

秦雨潇紧张的盯着未知的草丛,那个露出头来的人对她说:“小丫头,你别怕。”

“你??你是谁?要干嘛?”她故作镇定。

“我们是好人,小丫头。只要你把你的神珠送给我们,我们就和你做朋友。”

“神珠??”她疑惑的问:“什么神珠啊?我娘亲没给过我啊?”

“小丫头,你再好好想想呗!”

“真的没有神珠!你们找错人了!”

这时,那个人忽然从草丛里爬了出来,露出尖利的爪子和獠牙

“我是山里的大灰狼,你要是不把神珠交出来我就一口吞掉你!”

秦雨潇哇哇大哭。那个怪物张开血盆大口时她手臂上的袖囗被挣扎撕扯开了,忽然一道强烈刺眼的光闪过妖怪眼前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了。

秦雨潇再次醒来睁开眼时已经是在自家床上了,床边坐着抹泪抽泣的娘亲和一脸严肃的秦老爷。

“娘,我遇到妖怪了。妖怪好大的嘴说要一口吞掉我。”

“傻孩子,世上哪儿来妖怪?你下学后去了哪里呀?可把娘吓坏了!最后张管家发现你晕倒在家门口。”六夫人欣慰的说:“还好你回来了,不然要娘怎么活呀?”

小蝶端了碗药正好进门来看到她醒过来坐着:“小姐啊!你可醒啦!不要整天顽皮害的夫人和我都为你操碎了心啊!”

“爹,我说的是真的。娘不相信!你可不能不相信。”

秦老爷叹了口气:“人回来就好!醒了就好!不要再责怪孩子啦!”

等所有人都散去以后,她在心里疑惑的问自己:“到底是怎么啦?为什么他们都不相信我呢?”她轻轻拉起袖口看到了已经脱痂的伤口处长着一颗亮晶晶的珠子。怎么抠都抠不下来,就像是天生的一样。

“难道我在做梦?到底是真的假的?算了!还是不要去问娘和小蝶了,免得她们又唠叨我。”

她一人躺床上翻来翻去觉得无聊极了!索性就做起来爬下了床,偷偷开门溜了出去。她忽然想起那只火红色的兔子!她自言自语:“可惜啊!那么好看的兔兔没追到。哎……”

她穿过后花园想要去看那个被爬山虎盖住的隐密狗洞。她百无聊赖,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好奇的感觉一下就勾住了她像兔子一样不安分的心。左右瞧瞧,呼啦一下就闪到了荷花池边的假山后面去了。

“这后花园平时没人来吧?”

“放心夫人,自从四夫人歿了以后就没人敢来了!”

“嗯!你办事我放心!”

原来是大夫人和铃铛,她躲在假山后面的石洞里听着她们主仆的对话心想:“这个大夫人真是讨厌,我就没少讨厌过她。今天看她要干什么!”

“没人看见你把四夫人沉进荷花池的事吧?”大夫人压低声音问。

“放心吧夫人!没人知道。”

“哼哼,老爷自打娶我进门儿就没有对得起我过!在我怀着少爷时先是勾搭我身边的丫鬟翠柳儿,等我生产那天他居然整夜没来看过我,和翠柳儿鬼混在一起一夜!趁我做月子时干脆纳她做了妾。我早知道那贱人不是东西,毕竟不是我娘家的陪嫁丫头,鬼胎多啊!”大夫人恨恨地说。

“可谁又知道她后来还是神不知鬼不觉死在你的安排下呢?”铃铛安慰道。

“苦婆那老婆子我就是怕她靠不住!”

“夫人最后还不是让她难产了吗?”

“可恨的是留下了一个孽种!”

“夫人还不是让他成个傻子了。”

这两人的对话秦雨潇听的惊呆了。她想:“原来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二夫人是她害死的,连整天痴傻的二哥也是她害的?失踪了的四夫人是被铃铛沉进荷花池了!??”她的心乱七八糟的跳!

“天啊!”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两手又麻又抖,冷汗都出来了。“我不能让她们发现我??爹的宅子里怎会有那么多吓人的事啊?太可怕了!”

她竖着耳朵又听到大夫人说:“至于老三和老五我就没什么好挂虑的啦!反正是这辈子都不会有生养了!老四的可恶之处就是生了个儿子来跟我作对,碍我成为这秦府里一家之主的路!都说帝王爱长子,臣民爱老幺……眼看着孩子们一天天大了,这不是逼我弄死她吗?”

铃铛拉住大夫人的手软言安慰道:“夫人切莫生气,不是你的错!”

“你以为我想整天过的心惊肉跳,每晚寝食难安啊?我虽是秦府大夫人但老爷从来都心猿意马,见谁爱谁,还不知道他要娶回来多少女人!还好的是我一直把娘家带来的何婆安排在厨房里负责打理整个府里上上下下每天的吃喝,所以那几个贱人休想再有生养了!哼!”

铃铛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襟,说:“也算不是太糟糕,起码六夫人对你还是没有威胁的,就生了一丫头片子!”

“对了,可别小看了那丫头片子!”大夫人特别叮嘱道:“那丫头总让我感觉和一般孩子不一样。”

铃铛噗嗤一笑:“我看夫人你是想多了!你是这么多年操心太多才会对谁都不放心。难怪你常犯头疼病,我说呀该改改了,现在威胁到少公子继承一家之主的那几个主儿都没可担忧的了,您该放心啦!”

“我总觉得有个红衣服的影子经常在我眼角余光里飘过……”

“你看你,夫人呐!我就真说你想多了!”

“也许是吧!”

说着说着就天色渐晚了,初秋微寒的后花园也起风了,摇曳的茂竹低压压垂在荷花池里,扫荡着末夏才枯败的些许残花和繁盛墨翠的荷叶,立寒穿竹的晚风发出了竹林惯有的呼呼声。主仆二人一前后渐行渐远了,对话的声音也越来越飘渺??

“噢!对了,夫人,你是用什么做到让那几个贱人不能生养的呀?”

“这个嘛!我自有秘籍。”顿了顿她又笑问:“你觉得呢?”

铃铛有点儿娇嗔的声音随着风声淡远飘进了竹林:“嗯~夫人,就算是让铃铛学聪明点儿呗!反正还不是为你使唤分忧。你就说说是怎么做到的嘛?”

“你猜!??”

“??”

秦雨潇闷闷不乐的回到了闺房,正巧,小蝶端来一碗吃的。

“少小姐,你又跑出去啦?夫人刚才找你呢!”说着放下餐碗,拍了拍她身上蹭的泥土,“吃点儿东西吧!看你这淘气的,像个男娃似的!该怎么说你好!”

秦雨潇叹着气说:“我不吃!”

“少小姐!你不能不吃哟!夫人吩咐过你一定要吃哟!你看,你要是不吃的话??”

“啰嗦死了!”她打断她的话“你整天唠唠叨叨难怪嫁不出去!”

“啊?!!??”

说完,她埋头倒床懒得理会了。

小蝶被一个七岁的孩子忽然冒出来的话惊呆了,一瞬间,鼻子一阵酸楚感。默默地转身合上门走了。

“对不起!小蝶姐姐,我也不想这么说你,可是我真的不想吃啊!”她忧伤的想着。“对了,不仅是我不能吃就连娘和小蝶也不可以吃。我要想个办法让她们都别吃!可是??可是想什么办法呢???不可以直接告诉她们啊!我该怎么办呢???”

“嗳~有啦!”她忽然想起了有次二哥偷吃了何婆晒在厨院里的一种碾成沫儿的豆豆以后拉了一身。他不仅不敢吃东西了,照顾他的丫鬟寸步不离带着他整天都在蹲毛房。“咦~对呀!这个办法不错!”

于是乎连续两天都只见六夫人和小蝶手忙脚乱,坐卧不安,最后眼冒金星。找来大夫瞧了瞧也查不出病因,最后大夫询问最近都吃过的饮食,还是查不出端倪。

“这就奇怪了!”大夫问:“府上就你们二人这样吗?”

“哦!还有少小姐啊!”小蝶虚弱的说:“咦~夫人,少小姐呢???”

这时主仆二人才忽然想起来:“大夫,这两天我跟小蝶都自顾不暇,没工夫管她,这会儿我先得找到她才好。”捂着肚子的六夫人虚弱无力,脸色苍白。

“我先开点止泻的给你们吃吃看吧!先止泻再说。”

待主仆二人吃过药半晌方才慢慢恢复体力。

“夫人,我去找少小姐,你别担心!”

再说这边秦雨潇早就爬出后花园那个爬山虎遮住的狗洞跑到外面玩儿去了!她走啊走,没多久看到一群僧人在摇着经纶敲着木鱼口里面还念唱着些什么。她觉得挺新奇就跟在他们后面一起走。

没走多久一队人就到了一座很大的寺院门口,她抬头看着大门上写着“妙缘寺”。她感觉一阵阵香油味儿飘过鼻息。

“啊!好舒服的味道呀!”她深呼吸了几下,“真比在爹那阴沉沉的后院舒服多了。”

她跟着僧人的队列一起走进了寺庙。

“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身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身相得见如来。何以故。如来所说身相即非身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她看见一位比丘尼正一边扫地一边念着什么。虽然她好奇不已却觉得她念的这一段话自己却感到似懂非懂。

“你好!我好像懂你念的话呢!”她眨眨眼天真的说。

半晌,比丘尼停下扫帚,捻着颈间一串散发淡淡香味的佛珠,眉眼弯弯,微笑的神情像极了夏夜荷塘倒影下的一轮上弦月。秦雨潇看着她惊叹道:“啊!你真好看!我喜欢你!”

“哈哈!你这孩儿,还是顽性不改。看你这么小一定是偷跑出来的吧?”比丘尼手捻佛珠,笑不露齿。

“唉!说来话长……”秦雨潇顿了顿“还是你好,可以自自在在扫地。”

“怎么说呢?难道你那么小还能有什么烦恼?”比丘尼笑问

“反正我不想娘整天和小蝶说些好像很严重的事,更不想看见爹每天和好几个妻子坐在一桌吃饭。”秦雨潇又想想“还不想看见那个大夫人和她那身边的丫头。”

“嗯!感觉你烦恼挺多的。”比丘尼沉思良久“那好!我问你,看我每天都要扫那树上飘落的枯叶,你说是树的错还是风的错?”

“呃?……”秦雨潇一时无语,想了想说:“树和风都有错!”

比丘尼只是微笑,说:“孩儿,等你想明白我今天问你的问题以后你一生的烦恼都能解决了。”

“真的吗?那你是谁?我该叫你什么呀?”秦雨潇一时可高兴了。

“蕴空”

这时,忽然旁边传来一个熟悉又焦急的声音。

“少小姐!少小姐!你真是气死人了!”秦雨潇扭头看过去发现气急败坏的

小蝶在呼哧哧跑过来。

“你赶紧给我回家!这回等着老爷罚死你吧!看你整天爬墙乱跑!”

“哎呀!不好,小蝶来了……”秦雨潇回头再看,面前哪有什么比丘尼,呼啦啦的枯树叶子随风飘零……

“咦?!……”

这时小蝶已经近在跟前,不由分说拉起秦雨潇就往回走。

“蝶姨,你听我说……”

“不听!闭嘴!我就是太相信你了,老给我惹事!”

“我告诉你个能够解决一生烦恼的问题呀!”秦雨潇倔强的说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解决不了!”

“蝶姨……”

这俩人正一前一后匆匆忙忙走着,忽然在寺门口撞到一个人身上。

“哎哟!”小蝶头一晕,一个旋儿风转差点呈“八”字型跌倒。还好那人手快,伸手抓住了她的衣襟,虽然没跌倒,却太过用力,撕下了一块布。

小蝶惊魂未定的开口大骂:“破鳖孙!姑奶奶我今天跟你没完啦!”

抬头一看面前的人足足比自己高出一个头,剑眉星目,身形颀长,身后背着一架锦绸玉穗儿结老檀木古琴。难怪刚才撞上他那一瞬间就听得耳畔“轰嗵”一声,眼前这人对于个头娇小的小蝶来讲是无异于撞上一头牛的感觉。

“对不住姑娘了!小生无礼!”说着掩面把手上那块从她衣襟上撕下的布还给她。

“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就气势汹汹撸起袖子一头冲着书生撞上去,书生见势不妙转身想要往寺门外跑。只听“轰咚!”一声,小蝶真的撞在了书生的古琴上。书生也因为跑太急再被人从后面用力一撞从寺门囗的台阶上一直跌滚到台阶底,书生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先生!先生!你醒醒啊!你醒醒!”这时小蝶和秦雨潇才发现旁边有个十几岁模样的少年跟随着书生。

“蝶姨怎么办?”秦雨潇在一旁怯怯地拉着小蝶的袖口。

“不怕!我们不要怕这种衣冠楚楚的臭流氓!”

这时,寺门口围满了一众僧人,寺里的方丈也来了。

“阿弥陀佛!大家快救起施主吧!先救人要紧。”方丈安排道。

僧众越围越多。小蝶也有些心虚了,拉着秦雨潇就跑了起来。

“我们快走!”

两人冲出寺门就一路小跑。

“你们不能走!”这时候,那个十几岁的少年赶紧起身追了上去??

秦雨潇毕竟是个孩子,没跑几下就跑不动了。

“少小姐快跑!不然被两个臭流氓纠缠住可麻烦了!”小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眼看着后面那少年已经追到了眼前了。

“哎哟我跑不动了!他们要杀要剐随便咯!再跑要死了!??”秦雨潇“呼啦”一下坐在了路上。那少年已经追到了眼前:“哼!想跑,你们不要以为我先生晕了就趁机逃跑!你们得负责!你们要为我先生治伤赔偿。跑是沒用的。”

“呵呵!真可笑啊!天下会有你们这种?流氓!看样子你跟你先生是一个

货,光天化日之下撕破姑娘衣襟还到处嚷嚷赔偿!你爹娘就算再穷也不至于送你去跟流氓学四书五经吧!读书人可真不怕污辱圣贤书。”

“你休得辱我爹娘名讳!我看你才是没有读过圣贤书,你去打听打听,施府上下谁像你这般刁悍?”

“施府?你是施府的公子爷吗?”小蝶诧异了。

“不错!正是。”

“好吧!那我今天倒血霉了,你想怎样吧!”

“哼哼!也不怎样!你要么赔偿我先生些治伤银,要么你就跟我上府衙!”

“你个小兔崽子够狠!”小蝶一时也慌神了。

这时,一旁的秦雨潇按捺不住了:“哎!我这有只镯子你拿去吧!让我们走。”说着她拿出了一只手镯。

“少小姐!”

“蝶姨,今天不是为了找我不会这样的。算了!我们回家吧!以后不这样了……”

“……”

十年之后

这天,秦老爷又大为光火了,拍着桌子骂骂咧咧。

“好歹我秦府也是有头有脸吧!你说这来提亲的居然还有赵桂雄那老王八蛋!这不能够啊这!成何体统!”

“哎哟喂!老爷又在生哪门子气呀?自己气自己值得吗?这一家有女百家求嘛!说明咱秦府千金在外头名声好呗!”

大夫人边给秦老爷拿肩捏背边施展自己惯用的“分忧术”

“再说了!人家赵丞相也没什么不好呀!虽然人年纪大了点儿,但是也曾与老爷是同僚啊!想当初老爷你征战沙场时,赵桂雄起码也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吧!我看赵府家大势大,咱秦府在这片地界儿还没两家人能和咱们平起平坐呢!这一般人家门不当户不对的,也总不能扫咱秦府的威势吧!”

“你知道什么!”秦老爷怒喝道:“你不是不知道赵桂雄那老王八蛋!年纪比我还涨一轮,姨太太都娶了十几房!你要雨潇过去做第几房妾啊!你要气死我啊你!不是你生的就是不一样!”

“啊!老爷息怒!为妻妇道人家不知道??”

“啊呀!滚!滚!滚!不要说了!”

秦老爷桌子拍的咚咚响。大夫人看到老爷的反应,虽然心里恨的牙根儿痒,正不知所措,但也是巧,这时候四夫人和她的丫头也正好迈进门来。

“老爷,你这是??”看到场面气氛凝固五夫人一下也不知从何说起了。

“哟!妹妹来了呀!老爷正为了咱家雨潇的终身大事犯怒呢!咱们姐儿俩儿让老爷安静一会儿吧!正巧,姐姐找你说点私房话。走!”大夫人一脸堆笑说着绕到五夫人跟前,拉住她的手。

“可是……”

“你们两个丫头,杵着干嘛?还不赶紧伺候老爷休息一下!”她一边向站在旁边的小丫鬟吩咐着一边不由分说拉着五夫人向门外拽的意思。

“老爷,我和妹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别挂虑太多啊!我们姐妹会去商量为你分忧的。”

秦老爷这时候怒气平复了很多,挥挥手:“好吧!你们去吧!”

“可是……老爷……”五夫人正要说什么,大夫人打断她:“哎呀别可是啦!走走走!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姐俩儿去商量点私房话也好为老爷分忧,也是我这大夫人做得不周到,本来府里的内事就应该咱几个姐妹操持,雨潇终身大事何必劳烦老爷挂怀呢?今天我得把这任务担当起来。”说着已经拉着五夫人迈出了门槛。

又是一个风和日丽,晴空万里的美好天气。一望无云的天际,偶尔飞过去的燕鸟似乎都可以给天幕划出一道浅蓝的韵痕。一片无垠的油菜花地里飞舞的彩蝶和忙碌的蜂群都显得迷醉不已。若问何故?原来在油菜花地不远处的湖边有位姑娘正忘我的抚琴,琴声时而如缓缓流水时而似山泉叮咚,混合着鸟语花香的醉人景致,从山那边遍遍荡漾回来的琴音似乎把山神也打动了。

只见姑娘还边弹边唱了起来:“……山也绿茫茫,水也绿茫茫,蝶蜂翩翩来去忙。风荡湖光微微漾,年年岁岁也悠扬……”醉人的琴声和唱词传遍山间油菜地和茫茫原野,回荡在湖的上空。姑娘正忘我弹唱着却不知在静静地湖岸另一头丛林浅泽处正暗潜着一双一动不动的眼睛。

日幕渐渐偏西的时候,一边的小丫鬟提醒道:“小姐,咱们应该回府了。”

琴声骤停,只见面如桃红,黛眉似月,素手粉纱的姑娘抬头望了望偏西的日头。

“嗯!今日练琴入迷,是该走了。”

“小姐琴艺越来越出神入化了。”小丫鬟欢快的说。

“我还觉得不够完美。”姑娘有些叹息。

“小姐啊!世上哪有完美的事呢?不要自找不开心啦!对于我们一般人来说你弹的曲子已经宛如仙乐了。你都感觉不到就连蝴蝶都醉了呢!哈哈!太美妙太棒啦!”小丫鬟欢快拍手叫好。

“你不懂我追求的琴艺境界。我总觉得这世上一定有能弹出完美的琴音的高人。要是我能有幸相遇该多好啊!”小姐浅叹道。

“小姐,你如此虔诚或许有一天真的可以遇到吧!”

“希望如此!”

小姐一脸落寞。

“在下每日都听闻姑娘琴声唱词悠扬悦耳,今日冒昧拜会姑娘不知可否失礼?”

听声音是位极具磁性宏亮掷地有声的男子。主仆二人随即转身谨慎打量着眼前来人。大概二十来岁模样,俊秀面庞,浓眉粉面,温和端正的帅气笑容在日韵的映射下闪闪发亮的眸底溢满了一潭柔润幽深的无尽温暖。

“哇!”一旁的小丫鬟不由得感叹道,轻轻凑在小姐耳边低语:“姑娘,这个人长得好帅。”

“你少说话!我们又不认识他。”小姐顿了顿

“敢问公子莫非对琴艺有何参悟吗?小女子愿听赐教。”

“小生自幼习琴,虽谈不上登堂入室之技,也还算颇有心得!”公子说道:“如不介意小生就冒昧请教小姐芳名?”

“我叫秦雨潇。”

“小生囚牛!”公子作揖道

“什么球?什么牛?”一旁的小丫鬟咯咯笑起来。

“怜心!不得无礼!”

小丫鬟立时住嘴,悻悻说道:“哦!那小姐我去帮你采点花拿回府给芸婆看看能不能制胭脂吧!”

“你去吧!别跑远了。”

“嗯!”

秦雨萧又对囚牛说道:“不知公子何方人氏?人来没听说过公子姓氏。”

“我乃敖氏一族,小生字囚牛,所以常常人称囚牛。”

“噢!原来如此!那请公子赐教一曲吧!”

囚牛拱手道:“姑娘不要见笑!”说着便端坐琴前抚琴吟诗

“云游长空流孤影,暮霭苍苍滔天咽。海翻潮涌风冽骨,悲记前尘堪愁绝。千年等闲空哀暮,飞旋啼零荡惊鸿,心间水色无心待,龙宫寒影不知年。俗世繁华虚漠凉,世事无常空醉月,何年知音踪有信,三界轮转苦无安。极目宫阙冷若冰,朝夕余韵空绝响,万丈深渊亦断魂!??”

一曲终了,秦雨潇已沉浸在囚牛的娓娓弹诵意境之中深深久久,余韵回旋,不可自己??

许久,秦雨潇才回过神:“公子的琴艺超尘绝伦,实在人间难逢!小女子赞叹不已!钦佩之情难以言表!”

“姑娘太过奖了!小生不敢当!”囚牛作揖回敬

“只是刚刚敖公子念诵的那一段诗词听起来真是凄然,给人的感觉十分超然悲凉。怎么我觉得……”

“姑娘觉得怎么了?”

“怎么我觉得公子好似没有生活在人世间而是对世间之外的另一个世界有着深深的无奈和孤寂,有种对世间之外的那个无可奈何的世界怀着深深的深恶痛绝之感……”秦雨潇怜悯的凝视着囚牛。

囚牛听到秦雨潇这样一番话脸上顿时闪现出一种偶遇知音相见恨晚的倾慕感!

“世间奇女子!”他唇齿之间沉沉感叹的挤出几个字:“原来我的知音在人世间!原来我的知音在人世间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雨潇有些愕然了。

“公子!你不要太激动!我……我说的失礼冒昧不敬还望公子不要计较。我信口胡绉??”秦雨潇尴尬的面红耳赤,令本来桃红如脂的脸更加粉润莹透了。

“姑娘!我确定你就是我的知音。”囚牛满脸欣喜一把把手搭在秦雨潇单薄如削的香肩上,一连着摇晃了好几下。

“公子自重!我要回家了!”囚牛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无礼了,他急忙松开手,气氛异常尴尬。秦雨潇俯身抱琴,纱衣的袖口被笼在了琴的一头上,她挥手左右绕了绕,可能由于太尴尬太紧张她捋了好几下都没把纱衣袖口绕出琴头。

“我来!”囚牛凑上去把轻轻撩起纱衣往琴外一掀就把纱袖绕出来了。

“你看!这不就可以了吗?”

“谢谢公子相助!”正说着两人不约而同起身,面对面相隔太近了,两人顿时额碰额发出“咚”一声响,秦雨潇倾身一摇差点跌倒,说时迟那时快,囚牛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近距离鼻尖触在一起。一瞬间,零距离深情对望,一种触电般的感觉顿时令两人呼吸无比急促。囚牛在那一刻眼眸的无尽深情温柔的仿佛能将她整个人淹没,他情不自禁轻轻侧头覆住她的唇,温柔的点吻上去。

“小姐!你……”

这时,突然出现的怜心尴尬站在两人对面。手捧的一大把野花惊讶的散落一地……

秦雨潇这才如梦初醒,狠狠推开囚牛:“放开我!”

这下场面是三人尴尬成一团。

秦雨潇抱上琴走过去面对怜心:“走!我们回府。我慢慢对你说。”

主仆二人一起快步消失在那片油菜花地。只有囚牛一人还呆呆站在原地久久不舍离去??

“小姐,老爷正每天忙着接待很多上门提亲的人呢!正在权衡你的终身大事究竟花落谁家。你不会相中那个球牛了吧?”怜心又多嘴起来。

“刚才你看到的只是误会!我和他什么事都没有!我正要俯身抱琴,袖口套进琴头去挂住了。他只是帮我把袖口掀出来而已!”

“哦!我知道了小姐。你不用对我解释什么啊!”

“你??”秦雨潇又语塞了。她憋的面红耳赤:“哎哟我不跟你说了!你不懂!”

“我什么都没说啊!”

“你真讨厌!”

“我什么都没看到哦小姐,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呢!”

“你……”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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