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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一只好鸟》第一章 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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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世上拉乌的事儿很多。

“拉乌”是我们江北本地方言、俚语、土话。

其义接近于糟糕、尴尬、狼狈之类,兼有闹笑话、出洋相等意思。

举例来说吧——

小会议室里开着会,上司正口若悬河,指出强调要求,某君却突然放了一个屁,一个抑扬顿挫、惊如天雷的大屁……

一枚美女穿得花枝招展,脚踩高跟鞋登上舞台,本想秀个pose,哪想却被话筒线结结实实地绊了个四脚朝天……

小两口白天吵架,夜里女的趁男的入睡后,想往他张着的大嘴里放一股恶气报仇雪恨,拉出来的却是一泡屎粑粑……

除此之外,酒后驾车把警车给撞坏了,约女网友看电影发现老婆大人正和别的男人坐在前排……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拉乌人难免拉乌事。拉乌事偏找拉乌人。

提起拉乌这茬儿,说的人津津有味,听的人挤眉弄眼,很是过瘾,很是享受。

可以想见,你此时一脸坏笑的模样。呵呵呵呵。

那么,什么是世间最最最拉乌的事儿?

世界丰富多彩。正确答案不止一个。

就我自己的亲身经历而言,莫过于在炕上被生擒活捉,和一个女人,被另一个女人。

那简直就是拉乌中的拉乌了。

2.

那件拉乌的事儿发生在夜里十一点许,一个相当微妙的时间节点上。

与我同台表演的女猪脚名叫朱小雪。此主才貌双全、德艺双馨。有文为证:“她不仅性感,而且美丽。”

——引自多年以后的一篇小学生作文,作者姓夏名露,与我有血缘关系。

这从一个侧面充分说明,我的眼光不差,具备较高的审美水准。

我严重同意该小主关于“美丽”的提法。请注意此处用词之精妙:美丽,而不是漂亮。

两者词义相近,其间差别可大了去了。漂不漂亮,看容貌。至于美丽,除了容貌,还得有气质,有内涵。

这世间美女常有,而女神不常有。漂亮的女人大多以相似的方式漂亮着,而美丽的女人则有各自不同的美。

说实话,这些年来,与我有染的女人手指头再加上脚趾头都是数不清的,但配得上“美丽”一词的确实不多。

她是其中一个。接近唯一的那一个。

不仅美丽,而且性感。

3.

后来,我把一切归罪于夜色太美。

这样的夜色太美太温柔。美得让人想犯罪。

灯火阑珊的夜。一个私密的房间。一张柔软的炕。

一个单身男人。一个未婚女人。男人年轻、俊朗、健壮。女人貌美如花,柔情似水。

斯情斯景,要是不发生点什么,对不起斯人,也对不起我自己,空负了时光。

情绪一点一点酝酿开来。空气里充斥着阴谋的气息。一星火花就能够点燃整个世界……

如你想象,当时的场面凌乱不堪,极不纯洁。

遗憾的是,此处必须删去若干精彩纷呈的文字。否则,这部大神之作极有可能惨遭封杀,难逃胎死腹中的厄运。

4.

上述男女行为放肆,有失检点,却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要是你以某些肮脏的字眼来定位我和朱小雪的关系,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我们的行为完全受法律的保护。当日上午,在市民政局登记大厅,一位慈祥和蔼的大叔刚给我们颁发了结婚证。

大红的证件喜气洋洋,上面粘贴着我们的照片。照片上的我们,肩膀挨在一起,头微微侧向对方,脸上带着甜腻腻的笑容。

大叔郑重地在我们的照片上盖上了一枚钢印,由此标志着我们人生路上的又一段新的旅程开启了。

正如童话书里写的:“从此,王子和公主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个“从此”的“此”,多年以后我们仍然记得。

一个具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2000年2月14日。

千禧年,情人节。

5.

黑夜遇上爱情。

被一星火花点燃。

“呲——”一声,朱小雪划了一根火柴,为我点上了24支生日蜡烛。

烛光映照着她的脸,她的双眸。她的脸白净、光滑、柔和,眸子里闪耀着欣喜和期待。

在她的祝福歌声里,我闭上眼睛,许下一个愿望。这愿望是那般渺小,只容得下——我和她,还有幸福。

我轻轻地吹灭了蜡烛,然后顺势抱住了她。温柔地,紧紧地抱住了她。

她在我的怀里羞涩地躲闪着,挣扎着,身子在微微颤抖。

我听见了她砰砰砰的心跳声。

我开始吻她。吻她的头发,她的眼睛,她的眉毛,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吻她娇软的、颤抖的、滚烫的唇。

在她的柔情蜜意里,我彻底沦陷、迷失,心甘情愿。

熊熊燃烧的巨火,将我们连同世界一起吞噬……

6.

夜深沉似海。

茫茫然没有尽头。

翻滚的海浪不断地凶猛地袭向潮湿的堤岸,一次又一次摔得粉身碎骨……

爱如潮水,汹涌澎湃,淹没了我们……

我们奋力挣扎,寻求生的出路。

几近晕厥,几近窒息……

有那么一瞬,我甚至想:就让我死去吧,就这样死去吧,温柔地溺死在你的爱里……

然而,我并没有死去。或者说,死去了又活了回来。

忘了时间,忘了爱恨,忘了一切。

只有呼吸还在,心跳还在。

在这颗孤独的星球上——

我们是彼此最后的救命稻草。

纵然整个世界都远去——

至少还有你我。

7.

那天夜里,我们爱得实在是太投入,太忘情,太疯狂。

把爱刻入肌肤,刻入骨髓,刻入彼此的生命。

恨不得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所以,对突发状况,我们都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

谁会想到呢,此时此刻,门外有一把钥匙正潜伏在锁眼里,悄悄扭动了防盗门上的把手。

热情高涨的我自然是没有听到屋里轻微的响动。也可以这样说,体力的挥霍让我短暂失去了听觉。

首先发现敌情的是朱小雪。短短数秒内,她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掀,拉,喊。

——掀开身上的男人,拉上被子盖住,同时大声喊道:

“谁?是谁!”

没有应答。

我感觉到了身后的不同寻常的气息。

除了我和朱小雪的心跳,屋里多了一个人的呼吸。

一条人影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我们跟前。

如同幽灵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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