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你们赶紧走

山离的家是一个小二层，连接处以磨平的石梯相接。

刚一进屋，山离就立刻将干肉甩到灶房，带着林知非和阿无就往楼上跑。

阿无先前是被山离“捡”回来的，所以也是和他一起住在楼上头的。他一上去，就开始给阿无收拾东西了。将阿无这些天穿的衣服什么的全都麻溜的装到一个小包裹里头……林知非看的压力山大。

她还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就跟着这两个男人一起跑到了他们的“闺房”，就立刻阻挡道：“等等等等，你这是要做什么？”

山离眨巴眨巴眼，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珠子里满是纯良，道：“给阿无哥收拾东西呀，你都来找他了，就要完完整整的将他带走的呀！”

阿无忽然眯着眼睛笑的一脸满足。

林知非：“……”

她拉住山离正在叠衣服的手，头疼道：“你误会了……那什么，我觉得阿无在这生活的挺好的，不如就还是让他留在这里吧？”

山离皱着眉头想了想，好容易理解了林知非说的话，于是道：“我是可以的……但是阿无哥不傻的时候，让大家都很害怕，他们要在阿无哥傻得时候赶他……”

这孩子说话不太像个汉人，说起话来老是让人有点儿理解不了。林知非有点儿没反应过来，道：“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傻的不傻的，你在说什么？”

山离扳着指头算了好一会儿，僵着舌头解释道：“就是阿无哥在有一天，就是不傻的阿无哥，他……”

山离捏了捏指头，有算了一变，道：“阿无哥有五天是傻的，有五天……”

林知非皱着眉毛接过话，道：“他又不傻了是不是？”

山离终于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轻松下来，“啪”的一拍掌，兴奋道：“你说得对！”

从他不利索的叙述中，林知非觉得自己渐渐摸清楚了点儿什么。就是说，阿无现在这样是暂时的，每隔五天，他就会恢复成正常样子，再隔五天，他又会变成现在这样呆呆愣愣的小傻样？

她眼睛瞥向乖乖站在一旁的阿无。

阿无见她砍过来立刻眯眼一笑，那小模样，实在是乖巧又可爱。

林知非心里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坏。如果是按照这个逻辑来说，那那天掉下山崖的时候他的心智应该是正常的那个，否则也决不会在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之后还完好无损……这样说，他还是有可能能知道点儿什么东西的，只要一天之后，他真的能像山离说的那样……

林知非拍拍他的脑门，自语般的低声问道：“阿无，你自己知不知道你是个傻子啊？”

她本来没抱着阿无会回答的，但是阿无眨眨眼，却认真道：“我不是……”

林知非没忍住“噗嗤”一声乐了，刚才觉得有点儿压抑的心情也顿时轻松不少，看着阿无那样认真的样子，她也忍不住微微敛起笑，故作认真道：“是是是，你不是傻子，你最棒！”

阿无也不知道听懂没懂，只是一双长眉却微微敛起，看上去很是无解的样子。

林知非还想逗逗阿无，楼下石门却传出来一阵声响，有老者的声音从下面传来，道：“山离，有客人前来，你还不赶紧带过来见我？”

山离猛的蹦起来，有点儿慌张，道：“阿嬷回来了，你们赶紧跟我下去，要给阿嬷说一声！”

林知非点点头，拉着阿无也跟山离快步下楼。

山离他阿嬷正背对着他们而站，很是清瘦的一个老人，身子微微佝偻着，头发雪白，看上去有点儿随时要乘风而去的样子。

山离站定，低声叫了一句，道：“阿嬷，我带他们来了……”

听到声音，老者缓缓回身，那张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饱经风霜，被岁月刻出道道纹路，只是那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很，全然不像寻常老者那样浑浊，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很是心生敬畏。

老者看过来时的目光针对性很是明显，一眼就打在了林知非的脸上，她目光下移，望在林知非不加掩饰的那缕红发上，眼睛里头却似有波纹晃动一般迷蒙起来，喃喃道：“红发……”

林知非眼皮一跳，她总觉着这位老人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关于她这身体原来的那个主任。

只是那老者很快就将脸上异样的神色练去，温和笑道：“贵人前来，还请往正厅里坐……山离，去煮茶！”

林知非默默鼻头，不好意思的笑道：“什么贵客啊，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老者慈善的看过来，笑道：“来者是客，自然都得是礼遇的！”

这点儿和圣人孔子很像，林知非想着，都很注重礼！

估计是长时间不会有外客来的原因，这里的正厅也布置得很是随意，大概就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老者指着地上的蒲团，和林知非相对而坐，阿无也跟着做下来，紧紧挨着林知非，看上去好像是有点儿紧张。

老者淡淡看他一眼，偏头对林知非笑道：“还没请教贵客怎么称呼？”

林知非一愣，连忙应道：“啊，我姓林，你就叫我小林就好了！”

老者点点头，笑道：“林姑娘，我听山离说，你是来着这位……”

“阿无。”

林知非连忙接口。

老者眯眼一笑，道：“林知非是来接这位阿无公子回去的吗？”

林知非一愣，道：“呃，也不全是，主要我就是想确认一下他的安危……现在知道他没事了，我很放心！”

老者笑着点点头，试探着道：“不知道两位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林知非心里仔细琢磨，暂时应该算得上是朋友吧，她点点头，道：“阿无是我的朋友！”

“既如此，”老者点点头，眼神陡然锐利起来，“二位必须赶紧离开，此地就不要在留下去了！”

林知非：“……”

真是好不客气的逐客令啊。

其实林知非不知道的是，自打她刚下来这崖底，这位老者就已经将她的行动牢牢掌握……老者聪明得很，她连自家孙子丢了羊都知道……

可是丢了羊事小，若是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灾难，那可就是大事了。

这个姑娘……老者脸上的皱纹堆积到一块，目光沉沉的看向林知非，道：“姑娘，不是我老太婆不留你……你自己也知道的吧，‘不祥之人’……”

林知非脸上的神色一变，陡然难看起来。

阿无坐在一边，十分敏锐的察觉到了林知非气息上的变化，他眼中微光闪闪，不动神色的挨着林知非更近了些。

林知非顿了顿，沉声应道：“不知道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心里有些恼，也不知道是该说这些人太过封建还是怎得，不就是长着一撮红头发吗，这在现代平常去了！

可虽然是这样想的，林知非却明白这是不可避免的。这早已经不是她生活的那个年代，这个年依旧敬鬼神，凡做大事前，甚至回回都得占卜……在这样的时代里，她林知非不可避免的会成为异类。

老者脸上神色平平，道：“姑娘，你没有做对不起我们的事，我本不该这样说你……可有些事情不是人为能控制的了的，你自己也知道的吧，刚一到这无望之塬，就差点儿给山离和……这位阿无招来了杀身之祸。也许，这样的事情是阿无应该或者是必须要经历的，可山离不是，山离迟早要承我之位，做这无望之塬的大祭司，他经不起像你这样的折腾啊姑娘，你明白吗？”

老者言辞恳切，虽然句句苛刻，但是林知非却无端生不出什么厌恶来……她既做了这个世界的林知非，便也做了要继承她的一切的打算，好的坏的，以后就都是她的了……

林知非低笑一声，觉得其实也谈不上有什么难过不难过的……她笑着点点头，点点旁边的阿无，道：“今天之事，全是因我而其，和阿无其实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不如……”

她话还没说完，老者就已经摇了摇头，沉声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留在这里总是不好的……而且依老身我看，这位阿无……有时候，气度非凡，定然也不是寻常人物，迟早也会招来祸端。我们能将他收留至此实在已是仁至义尽，姑娘，既然你是来寻他的，你们便一道儿离开吧！”

林知非：“……”

感觉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啊！她在心里感叹一句，果真姜还是老的辣，她话还没有说出来，这老人已经替她说完了！

林知非想了想，还是觉得要在努力一把，她道：“可是阿无身份不菲，你门将他收留了，或许以后对山离也是一个助力也说不定？”

但是老者却想都不想，坚决的拒绝道：“不用了，山离以后长成什么样子自有他的造化，不需要别人的干涉……姑娘你还是赶紧将东西收拾好了，等夜一过，我就让山离送你们出山！”

林知非唇角抽抽，脑中蓦然出现四个大字——闭关锁国！

嘿！你说这么一个小山村，怎么也玩当年泱泱大清玩的那套闭关锁国，好好的对外交往以求发展不好吗？

林知非在心里大摇其头，认命的接受了自己必须带着一个大号拖油瓶的既定事实。

其实想想，也算的不油瓶，况且她本来也就没打算在崖底多留，本来就是打算马上就走的……林知非偏头朝着阿无呲牙一笑，阿无一愣，便也眯着眼睛，回给了他一个微笑。

带着他，路上做个伴也好，林知非这样想，况且，他也有点儿想知道到底在阿无身上发什么了什么事。

山洞里不分昼夜，但是有沙漏得以计时，老者给林知非单独收拾了一间屋子，让林知非“夜”里住在那里。

她和山离一块儿给阿无将东西收拾好了，只等明天拿了便能走。

“夜”，林知非仰面倒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有点儿睡不着，这就已经算是她入了江湖吧？

白日里被人暗杀的时候其实也只是觉得有点儿刺激，都没有什么特别害怕的感觉，等晚上躺在床上回忆一下的时候，才忽然间觉得有点儿后怕。

这只是第一回，以后还会有第二回，第三回……

她不可能次次都这么幸运的逃脱了，林知非翻了个身，心想做人还是得有些真本事，也许有一天，她能正面将来偷袭的人击倒呢？

林知非在被窝里偷偷笑了笑，觉得那样真的是很帅的！

翻了个身，胳膊肘底下觉得有点儿硌，那是林未为给的短刀，她放在袖子里，连睡觉都不敢拿出来。

总之胡思乱想了半夜，也不知道外面天色如何，林知非总算是眯着眼睛前面了一会儿。

第二日一早，林知非是被一阵奶香味勾醒的。

山离早早地就来拍她的门，一边拍，一边喊，道：“林姐，林姐，快点儿起床，太阳要晒屁股啦！”

林知非迷迷蒙蒙张开眼睛，心想你小子可真逗，你们这里哪来的太阳……

山离又在外面喊了，道：“林姐，林姐，起来吃东西啦，阿嬷考了馅饼，煮了奶茶，香的！”

这下林知非总算是整个人灵醒了，奶茶！奶茶！多么具有诱惑力的两个字啊！

林知非一把从床上翻起来，飞快冲过去拉开门。

山离还保持着要拍门的动作，旁边还静静站了个看上去呆呆愣愣的阿无，一见林知非出来，两个人同时呲牙露出一个傻笑。

林知非披头散发，状如女鬼，飞快道：“奶茶呢？”

山离挠挠头，笑道：“阿嬷还在煮，我端了水，你先洗脸……”

是在昨天说话的那个前厅吃的饭。将吃的都摆在中间的小几上，几个人围着小几，团团席地而坐。林知非叼着羊肉馅饼，喝着奶茶，总觉得这些人吃饭习惯跟蒙古略有相似，但是他们明显又都不是蒙古人……总之很是奇特就对了！

早饭很快吃完，山离的阿嬷轻飘飘看过来一眼，林知非立马会意。她咽下碗里的最后一口奶茶，清了清嗓子，招呼山离道：“小山离啊，我准备一会儿就跟你阿无哥走啊，你不如送一送我们？”

山离一愣，咬在嘴巴里的馅饼都忘了眼，他眨眨眼，含糊不清道：“这就走？”

林知非笑眯眯道：“等你吃完了的！”

山离放下手中的馅饼，颇有些遗憾的砸吧砸吧嘴，嘟囔：“还想让你们再玩一天的……”

林知非本来想说以后有机会会回来的，但是他阿嬷却轻斥一声，责怪他道：“贵客要离开，定时因为有要事的，你可不要人性！”

山离不敢跟他阿嬷顶嘴，于是只能撇撇嘴，算是默认了。

阿嬷又道：“先前的路不太平，你带客人走山那边……切记不可逗留，定要快些回来！”

她看一眼林知非，道：“山那边不会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人，姑娘只管放心地去吧！”

林知非知道她说的那条路上没有追杀者，心里感动，于是微笑着点点头。

吃饭吃的最慢的当属阿无，林知非怀疑他是不是吃什么都很慢。她也没有不耐烦，上楼跟山离将东西都收拾好了，等在下来的时候，阿无也都已经准备好了。

山离他阿嬷说的山那边其实也是要从山里头穿过的，还是先前的那条甬道，但是这回因为没有祭祀的原因，一路上遇见的人明显就多了起来，都很是热情的在跟着山离打招呼。

果然说是这里的人比较淳朴吧，林知非注意到了，他们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将目光往她头上的红发上停留片刻，但也都只是转瞬而逝，全然没有人说她是什么“红发妖女”之类的话。

山离一路上笑着，脸都块僵了，等甬道里的人家终于少了，他才慢慢凑近林知非身边，跟她悄声咬耳朵，道：“林姐，我告诉你，阿无哥快要聪明了，他很可怕的，你小心点儿……”

林知非眼皮一跳，好像隐隐约约记得他先前说过的，就是今天吗？她看一眼低垂着头，不停“谋划”着想拉她手的阿无，看上去仍然是一副傻fufu的样子，半点儿没有要变“聪明”的迹象。

山离摇头晃脑，道：“不行的，不行的，时间还没到呢！”

林知非皱眉道：“还有时间限制吗，那是什么时候？”

山离撅着嘴想了好半天，最终却只是含糊道：“唔唔唔……反正就是快啦！”

林知非：“……”

我看你小子也挺傻的！

很快看见了光亮，没走几步就到了山洞口，山离把肩上挂着的小包裹递给林知非。

林知非不动声色的翻一个白眼，将那小包裹又给挂到阿无身上……她可是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诶，身上本来就已经背了老哥给收拾的重量级包袱了，现在竟然还想将阿无的也给她，想都别想啊！

山洞外面是一片密密笼笼的丛林，隐约可见一条盘旋着的小路延展出去。

山离挠挠头，往外头看了两眼，指着那条小路，道：“林姐，这山在这边被叫做太白山，你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一会儿就能看见城……”

林知非觉得那路有些看不见头，觉得心里有些发觑，谁知道这山里头会不会突然蹦出来一个大虫长虫啊啥的，那她指定是会成为盘中餐的那个！

林知非想了想，还是问道：“山离，这样走下去，得多久才能走到城里啊？”

山离拧着眉，果真是认真算了算，才道：“这样走……得两个时辰吧？”

他又看了看林知非，认真道：“但是林姐会飞，会快！”

林知非：“……”

两个时辰？讲真的是四个小时吗？啊要死要死要死！

她正哀叹着，忽然又听见山离嘿嘿一笑，道：“但是我没有走过，我是乱猜的……”

林知非：“……”

“好你个小朋友，你也会骗人啊！”林知非刚想拎山离的耳朵，做一个充满和平与爱的告别，却忽然看见原本正好好跟在他一旁的阿无猛地一个趔趄，整个人踉跄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林知非眼疾手快，连忙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撑起。

山离却猛地退后两步，整个人脸色微妙一变，似是下意识的就想要逃跑。

林知非眼皮一跳，扬声叫住他，道：“你跑什么，看不见你阿无哥不太对劲儿吗？”

山离不跑了，但仍是控制不住小幅度的往后边挪着步子，他指了指阿无，僵着嗓子道：“他他……他没事，他就是要变聪明了……”

不但会变的聪明，还会变的很可怕！

山离在心里加了一句。

林知非全然不知道情况，又问道：“这不是好事吗，你跑什么跑？”

山离看着敛眉正在给自己揉额头的阿无，嘴唇竟然颤抖起来，像是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他蓦地怪叫一声，道：“林姐我要走啦！你跟阿无哥好好说，他讲道理的……”

林知非满头雾水，百思不得其解。阿无大概是觉得好点儿了，不再扶着她的手臂，自己慢慢站直了起来。

山离眼皮一跳，也顾不得要给林知非解释什么了，脚下一滑就想要溜走。

但是他还没跑两步，身后却传来一个低沉却又好似漫不经心的声音，扬声道：“小山离，你想去哪里啊？”

山离整个人一僵，脖子上的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其实不但是山离，听见这道声音，就连林知非也整个人僵住了。

阿无……那个阿无，他开口说了这么长一句话？

山离腿肚子都有些发抖，他颤巍巍的看向林知非，道：“林姐……林姐，靠你了！”

这是什么操作……

林知非还没有搞清楚状况，她看向站在一旁、却并不像那样拘束的阿无，叫了一声，道：“阿无，你还好吧？”

阿无眉梢一挑，闻声稍稍偏头，半眯着一双澄澈的眸子看向林知非……

林知非心里却猛地“咯噔”一声响，觉得确实是有些什么是不一样的了。

这双眼睛，这样的神态……绝不会出现在一个痴傻之人的脸上。也许这才是阿无本来应该有的样子吧，林知非愣愣的想，他眉宇间的贵气和张扬丝毫不掩饰的在脸上彰显的淋漓尽致，配着俊逸的面庞，风流的体态……端的会让人感叹一句：好一个华贵的少年郎！

林知非知道这是另一个阿无，她忽然觉得这人是不是有点儿精神分裂，或者更专业的说，这是不是他的另一个人格？

和先前的那个阿无不一样，这个是不是可以好好交流一下？林知非这样想着，尽管在下一刻，她就知道自己会这样想，绝对是因为脑子有坑！

林知非抿了抿唇，又试探着叫了一声，道：“阿无？”

阿无原本审视的目光却忽然如同春风过雪一般的微微融化了，他轻声一笑，原本紧抿着的薄唇弯成好看的弧度……本来是很让人赏心悦目的一幅场景，林知非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阿无笑道：“小山离叫你林姐，你是谁？”

林知非一愣，觉得颇有些尴尬。

山离在一旁有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扬声叫道：“那什么，阿无哥啊，我阿嬷让我早点儿回去，你有什么事就找林姐好了，她会带你回家，她什么都会告诉你！”

林知非：“……”

山离你能不能不要表现的这样紧张，你这样我很慌的啊！

林知非在心里哀嚎。

多了一个林知非，阿无对山离的关注力明显小了很多，他随意摆摆手，就又看向林知非笑道：“阿无？阿无是我？”

林知非尬笑一声，道：“哈哈哈哈，这不是因为关系到了，所以给你起一个外号嘛……呃，能显得咱俩关系好！”

山离见阿无摆手，当下不再停留，马不停蹄调头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道：“林姐你自求多福啊啊啊啊——”

林知非觉得心里有点儿更方了，她嘴边恶狠狠道了一声“再见”，也顾不得去管山离了。

眼前这个样子的阿无，无端让她觉得很是危险……

阿无忽然轻轻喘了一口气，身子一转，软软倚到旁边的一株矮树上，他像是难受般的低声道：“我头疼……”

林知非一愣，道：“啊……那什么，要不你歇一会儿？”

阿无笑一声，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林知非，道：“可是你不是会保护我的吗？你这个时候应该给我依靠才是？”

林知非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呆滞，愣愣回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阿无好心提醒道：“无望之塬，在去祭祀的路上。”

林知非：“……”

她脸色猛地一变，颇有些恶狠狠的道：“好哇！原来你是知道的！你故意的是不是，你故意做出那副傻傻的样子，好看我的笑话是不是？”

阿无看她这幅要炸毛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道：“你怎么会这么说，我虽然是知道的，但是做出那样的事情却不是我……唔，也不能这样说，我并不是想看你的笑话，毕竟做出那样的事情的人不是这个我。我只算是一个旁观者，全然没有能参与进去的能力……这么说你懂的吧？”

林知非皱眉，道：“那确实就是另一个人格吧？”

阿无挑眉，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林知非斜睨他一眼，冷哼一声，道：“你不知道了吧？嘿，我不告诉你！”

林知非以前从来没有这么贱兮兮过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她觉得这样的阿无看上去好像也有点儿贱兮兮的，于是她也不由自主的就跟了他的队形。

阿无却好像半点儿没有不高兴，依旧在眯着眼睛轻笑着，看上去心情很好的样子。

林知非又问道：“傻阿无出现的时候，你可以‘看见’他的一举一动，那现在换你出现了，傻阿无是不是也同样能看的见你？”

阿无却微微板起脸，道：“你可不能叫他傻阿无！”

林知非仰起脸，呲牙道：“凭什么啊，我乐意！”

阿无微微后仰，抬眼看天，道：“因为阿无是我……我是阿无，你给我起的这个名字，我很喜欢！”

林知非顿了顿，道：“我乱叫的，就是一无所有的意思。”

阿无一笑，眼底却似有冷光闪过，他轻笑一声，道：“我可不就是一无所有的阿无么……林姐，你我难受得很，你让我靠一靠啊……”

林知非礼貌提醒道：“我比你小，叫我林小姐，谢谢！”

她慢慢走过去，和阿无站到一处，道：“我还有些事情想跟你打听……”

阿无老大一个人，比林知非将近要高出一个头，尽管不是特别魁梧的那种体型，但怎么看也是一个潜力股。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硬是不由分说将自己的头埋进林知非的脖颈里头。

看上去委委屈屈，但是又有点儿耍臭流氓的样子。

林知非忍不住皱眉，她刚想伸手将这人给推开，却被他一把将手腕握住。

她很瘦的，胳膊在阿无的手里看上去也是不盈一握，似乎他稍微使点儿劲就能给她把手腕子折断的那种。

阿无乐呵呵一笑，赞赏似的开口道：“内力不错嘛！”

林知非眨眨眼，脊背上蓦然出了一层冷汗，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拿捏了命门，生死全在他一线掌握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