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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余音》第四十八章 惠安法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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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当世十大门阀中,只剩下两门未曾到场。”清源山庄的正堂中,大管家曾瑜正站在堂下轻声说道。堂上四把藤椅,大马金刀坐着四人,正是冯、余、杨、曾四家家主。

冯令额、余炳言、杨公明、曾穗安四人,难得在此聚首。曾瑜望着堂上四人,这可是代表着这天下间最有名望的四大家族族长啊,此刻却是各怀鬼胎的坐在那里,相互间不言不语。

四人中,又以冯令额最为衰老。老爷子年近八十,身子骨却依旧硬朗。自从退下吏部尚书后便一心隐居在冯府中,等闲从不轻易离开。虽说远离朝堂,可冯令额对朝廷的动态依旧了如指掌。可以这般而言,朝堂上的半数官员都与冯令额有桃李之情。是故每年元旦之日,仍有不少朝堂要员执学生礼前去冯府拜访,也为老爷子增色不少。

至于杨公明,也是古稀的年纪。也许是年轻时在军中年年征战,严重损耗身体,到了如今,身体是每况日下,出行基本靠身边人搀扶。如今坐在堂上也是气喘连连,任谁看上去,都觉得不是个好兆头。

余炳言和曾穗安倒是正值壮年,两人脸上都是毫无表情,庄严冷漠的看着曾瑜。

曾瑜想了想,又轻声说道:“武门据说是因为之前悬赏榜上的异常,有各殿殿主亲自出手去评估悬赏金导致了晚来数天。前天从青玉郡传出消息,说是有执法长老御烛火带队在前,门主柳青夷不日南下。”

“至于道门,如今依旧未曾见到道门中人。”曾瑜见了礼,看其上毫无表示,便准备离开。

“曾总管,你可知京城道首如何了?”却是余炳言问到,声音低沉,双目灼灼的看着准备离去的曾瑜。

“不曾知晓。”曾瑜再次站定,笑着说道。“听说王晴阳在新帝面前瑟瑟发抖,可是真事?”

“真真假假,谁又能说的清楚。”倒是曾穗安大笑着说道,“这京城道首也是真的软弱,这般恐吓就吓到不敢言语,道门算是白选了个道首。”

“曾兄此话差矣。”说起这事,余炳言也是抑制不住的笑容。“这王晴阳谈玄论道是一把好手,引经据典也是颇有能力,这也是他能从一众真人中脱颖而出的筹码。”

“奈何这道首心性不佳,为人又极度软弱,致使道门在我朝彻底分裂开来。这屎盆子,不扣在他头上,扣在谁头上?”

“哈哈哈哈,余兄此言不假,王晴阳只怕此次是难逃此劫了。却是这弄巧成拙的道人顾全安,余兄可曾知道些什么内幕?”曾穗安倒是关注起整件事的开头,他觉得这顾全安绝对不简单。

“顾全安?”这次是却是老态龙钟的冯令额出声。看了看身边三人的眼神,笑着说道:“这名字我似乎听我那心比天高的儿子听说过,似乎也是个全才。”

摸了摸左手边的拐杖,其上的粘毛早就被摸得光秃秃。“据说道人顾全安由佛入道,通读佛道典籍,来到京城是为了学习儒家之法。如今看来,他所想的无非就是三教合流而已。只是儒释道三家分治,自古到今,哪里是一家之言可以推行的?说到底,还是书生意气了吧。”

“不错,冯老此言有理啊。”

“听说半月前的龙虎山与三清山联手走出了源沽真人和太素真人,如今还没到京?”

“不曾,京师并没有听到任何风声。”曾瑜轻声说道,又笑着道:“两派真人竟然联手而来,多少年未曾见过的光景了?”

余炳言低沉的声音,脸上洋溢着幸灾乐祸的笑意,“是啊,只怕这次两山是想代天下道门寻守了,我等看着便是。”

话语突然沉寂下来。曾瑜不曾抬眼,便知道自己要离开了。

随着曾瑜慢慢离开厅堂,里面再度陷入了沉静。过不了片刻时候,厅堂里传出了剧烈的争吵声,还有重重的跺地声。可惜在紧闭的楠木门的阻隔下,难以听的真切。

曾瑜刚走出蜿蜒的廊道后,就被急忙寻找自己的副管事叫住。

这副管事挺着大肚子,摇摇晃晃的跑来,满脸是汗,似乎很焦急。“可算找着你了大人,大门口出事了都……”

“怎么回事?快走,边走边说。”曾瑜心里一惊,这副管事虽是余家的人,在山庄中却颇有能力与声望。若是连他都觉得棘手,只怕是真的出了不小的事。

穿过幽静的园林亭台,正对着的便是清源山庄的大门。

门口如今却是被围的水泄不通,山庄的管事杂役加上各个宗门的弟子仆人,全部堵在门口,让硕大的门道严严实实。

“让开让开,都让开点!”副管事余硕不满的喊到,似乎很不满人群挤在门口,“都长长眼,也不看看谁来了,还挤在这干嘛?不要伺候人吗。”

曾瑜那张冰冷的脸映入众人眼帘,人群赶忙让开一条道,直通门口。

众人围着的中间,或站着或坐着三名身影。

走到前方的曾瑜眼神一扫,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

盘膝而坐着的是一名衣着朴素的老僧。僧人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身前放着一柄破旧的降魔杵以及一个破碗。破碗中注入了半碗水。

站着的两人道士装扮,正对着的却是一名衣着华美紫金冠的道人,道人面色不忿,左手持一拂尘,指着老僧人。另一身着白袍的朴素道士则是脸色焦急,似乎在劝说着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这三人是什么身份,为何会在这门外对峙?”曾瑜赶忙叫住站在身边的人,询问起这边的情况。

“回总管的话,是这样的情况。”却是个反应快速的年轻人轻声回答到,语气恭敬。“这两名道人模样的老者前来这里,却并没有拜贴。我等询问他们身份时,这两名道人却并不言语,只是一脸笑意的望着我等。是故我等就让二人在门外等候片刻,便极速前去寻找管事们。”

“之后这老僧人便来了。”喘了口气,似乎想起来什么,又道:“这僧人似乎与二人是旧识,却似乎是一言不合便发生了口角。头戴紫金冠的道人与那僧人不断在场中理论,很快这清源居门外便围上了很多信徒。”

“两人不断辩论,从道门救世到佛门慈悲,令这周围信徒听的如痴如醉。这一下算是将这门外彻底围住了。”

“这是东林寺的惠安法师。倒不知这道人是哪位真人?”曾瑜轻声说道,认出了这盘坐论法的僧人正是沿着长江而来的净土宗法师惠安。

“先全部迎进清源居吧,这两位道人应当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事后我亲自去家主那禀告,你们先办吧。”皱了皱眉头,曾瑜吩咐着左右,说到。

“大人,央实是我们进不去这场中了。若是我等所料不错,三人应当在比拼起佛法修为与道法修为了,如今场中形成了一片场域,我等进去便如逆水行舟,难以成行。”先前解释的少年人再度开口到,似乎他曾尝试过,却不得其法。

这下子可算是让曾瑜有些麻烦了。

捏了捏鼻梁,曾瑜吩咐左右驱散围在门口的信徒与杂役,自己准备赶去正堂中询问家主。

恰在此时,一架牛车载着老儒生前来。

端坐在青牛上的依旧是那面色狂妄的童子,目中无人的看着众人。

童子一脸清秀,却背负着冷水森森的长剑。

老儒生似乎来了兴趣,左手牵引,背在童子背上的长剑宛如灵性般悬浮在半空,绕着老儒生左右开始飞行。

“去吧……”老儒生轻声开口,对着自己身边的长剑一脸温柔的说道。

长剑像是精灵一般直接插入到场域中。

宛如铜镜破碎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刺耳的声音让众人极为痛苦。

“老朋友见面,为何在这里对峙不休?都争了一辈子了,老了还不安生?”老儒生的话伴随着长剑破入场域中传开,看似狂妄,实则颇为怀念。

他也很老了,老友相见,欢喜的很啊。

“惠安,太素,源沽,我们有多久没见了……”

“哼,自你去了剑堂,我就不曾与你有任何往来了!”头戴紫金冠的太素真人有些不快的说道,虽说语气依旧很冲,面色却是在缓慢的柔和了开。

“老儒头,说了一辈子儒家圣人,怎么临老了,却去了剑堂。”盘坐在地上的惠安法师拍拍破旧的袈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不无感慨的说道:“我本想前去剑堂问你,奈何不得其路。这些年困在东林寺的一亩三分地上,若不是天命无常,逼我远离宗土,只怕如今我也难得见你一面。”

老儒生笑了笑,似乎有些不满这熙熙攘攘的左右。

打眼一瞧,看到了人群中疑惑的曾瑜,招招手,让那曾瑜来到自己身边。

“有劳曾总管为我等老友们寻一处居所,若是家主问起,不妨告诉他这便是东林寺的惠安法师以及道门的源沽真人、太素真人。”

“既然是真人们驾到,自然是家族之幸。”曾瑜压抑住心头的慌张,赶忙应到。“快,前去带路。清源居中有的是居所,快,四位真人这边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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