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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尘缘劫》第三十章: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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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这前后夹击之势,王弗却是陡然弃下手中剑,化掌拍在铁棍上,借势腾空,一个鹞子翻身,竟是单脚稳稳踏立于铁棍之上。

而那铁棍倒是为一股怪力所驱,直直戳向那王弗身后的黑衣人,那人狼狈躲闪,虽是避过要害处,这一击却仍是敲在他的臂膀。而后携着一股破空之音,将将擦过他的耳畔,重重砸落在地。

此人被敲得筋骨欲裂,捂着伤处,朝着正主狠狠瞪了一眼。

却观那铁棍已然被王弗单脚压在土中,执棍人涨得额头青筋暴起,硬是没法将铁棍从王弗脚下拔出分毫,反倒愈加向泥土里沉了一分。

王弗笑道:“这般想要?还你便是了!”

言语间腾挪起压在铁棍上的脚,又于顶端处助了一脚,那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连人带棍直直飞出四五丈,摔坐在地上,估摸肋骨折了几根,不住翻滚呻吟。

此间王弗复回身迎上那判官笔,每每皆是化掌为指,攀在笔锋三寸,一拉一推,那书生非但顾不得进攻,更需顾忌这来去似电的一对手,何时擒住自己脉门,可任他拘谨万分亦是无可奈何,终归武功造诣逊色一筹,不过七八招,已然咽喉处为自己方才手中的兵器指着。

此间不多不少,恰好二十招。

阿南眼见如此,冷哼一声,言道:“王公子这借力打力的绝学尽得恩师真传,如今未有旁人,遇见我这背叛师门的叛徒,可谓清理门户的大好时机,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言语间复将长剑从剑鞘内拔出。

王弗闻言,亦是笑道:“嘿嘿,鸢南师姐,何必一照面便这般针锋相对,兵戈相向呢?若我跟师姐说楚逸并没有死于我手呢?”当他瞧见阿南向自己出手时,心中已估摸得七七八八了,却也不由得气恼。

“当真?”阿南抑制不住激动神色。

“唉,怎会作假,这楚逸诡计多端是其一,而师弟我又怎会忍心让师姐为情郎日夜垂泪,眼穿肠断呢?”王弗摇首叹道。

“谢谢,谢谢……”阿南喃喃道,全然不顾王弗言语间颇为刺耳的讥讽之意。

“客套的话莫再提了,些许再相逢便当真是你死我亡了。”王弗随口应付道。

此时他目光挪到那被擒住的三人,随即问道:“他们是何人?”

“我也不知,不过是方才途经此地,这拿刀的人言语不干不净,我气恼不过,便想出手给他们一番教训。”

此时那三人皆是身受重伤,被点了穴,置于一旁,王弗将这三人面巾揪下,竟是于杭州水路匪寨中见到的那三个寇匪头子。

王弗随手在那大当家背心处点了三指,将剑尖比在那人咽喉处。

冷声道:“又是你们三人,说!你们在这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人虽是被剑比在要害,却是不露怯意,只是不住摇首叹息,

瞥了一眼阿南,阴阳怪气道:“嘿嘿,他娘的,十八年了,老子苦练十八年的刀法,败给他也便罢了,竟连一个娇滴滴的骚魅娘们也不如,他娘的,下辈子不练刀了,也不当土匪了……”

“呸,淫贼小人!”阿南暗啐一声,给了那人一耳光。

却见那人紧闭双眼,没有丝毫反应。

王弗心中一惊,放在他的鼻下一探,已然没了气息,显然是咬舌自尽。

王弗倒也未觉可惜,随手又为那二人解了穴道。

可这两人却未见多少骨气,剑尖比在脖子上,便什么都肯说了。

“好汉大侠饶命,你答应过我们,交待清楚便饶我们二人狗命的!”

王弗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接着说下去。

“一个神秘男子进了我们寨子,烧了我们寨子,杀尽了我们几一半手下,又喂了我们三人剧毒,让我们替他做事,事成之后许我们绝世武功……”

“仅他一人?”王弗心中一禀。

那两人点了点头。

“他让你们做什么事?”王弗竟是稍有退意,不欲再插手此事。

此时说话那人,面上稍待迟疑,眼珠一转,试探道:“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把守这条路,不得放他人通行罢了。”

王弗待寻问清楚,思虑一番,随即历喝道:“你们两个给我听好了,今朝我放你二人性命,不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可不是放虎归山,让你们再造杀孽,若是让我知道了……”

“不会!不会!我们兄弟二人自当来日供奉您老人家!”未待王弗将话说完,这两兄弟已是将头磕得咚咚作响。

王弗皱了皱眉,沉声道:“供奉便免了,日后多行善事便好。”

那两人捣蒜般的点着头,连声应和。

便在此时,林后突然钻出一个满身污泥血渍的中年农妇,颤颤巍巍跪在王弗阿南面前,不住哀嚎,凄厉道:“大侠可不要听他们的,这两个挨千刀的,说得全是糊弄鬼的话,他们连屠了几个村子,全是死人啊!就我逃了出来!我可怜的儿……”

这妇女饿得骨瘦如柴,身上血迹已然干涸,遁身这林中多日,借此躲过一劫,却无意听到这几人对话,眼瞧这两个侠客竟要放这两个畜生一条生路,忙身钻了出来。

“你这疯疯癫癫的娘们,在这犯什么疯,大侠你可……”

话未说完,一道寒光闪过,那人直掉了半个脑袋,脑浆血水散落一地。

…………

…………

不知过了多久,

旁的村妇已经受得那般惊吓,此间又眼见此等骇然景象,已然被吓得疯疯癫癫,指着地上的两坨肉,拍手傻笑。

唉,可怜的女人,受到这般刺激,余生应该皆是如此度过了罢,阿南摇首叹道。

“该走了!王弗,适可而止吧。”阿南亦是遮住眼睛,不忍直视,轻拉一下王弗的衣袖。

此间王弗一袭白袍皆化作了血衣,凝脂的肌肤染上几抹艳红。

“师姐,他们是猪狗不如的恶人呐,你觉得我的做法不该嘛?跟他们还需讲什么道义?”王弗回身望了一眼,面色可怖。

阿南她从未见过这向来清清冷冷的小师弟如此骇人模样,竟被吓得退却两步。

却见王弗迎着月色,喃喃道:“我还是觉得我太过仁慈了,仁慈总会坏事呐,差些放掉这两个人,以后不会再犯这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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