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泛白时差人们才抬着被烧成焦炭的犯人离开，而萧家的大门则被看热闹的人围得水泄不通。老两口送走一波慰问的熟人，便又迎来另一波关心的邻居，而昨夜险象环生的始末更说了一遍又一遍。

萧灵均倒是激灵推脱一声回去睡觉便跑回了自己的房间。萧管家还怕贼人会折回来，但差人临走时说他们会搜捕排查，才放下心来同意公子独处。再者说今天公子还得去学堂报道，这时候理应去小憩一会养精蓄锐的。老夫妇答对完乡里后赶紧去把早饭烧好，然后俩人就等着公子起床后一起用饭。

睡到自然醒的萧灵均，一进中厅便看到萧管家夫妇等在那里，他赶紧小跑的走到桌子旁：

“胡奶奶，萧老，我都说了多少遍了。用餐时不必等我一起，二老尽管早些享用便是。”

说着话萧灵均便坐到给他预留好的上座，拿起馒头埋着头便大口喝起粥吃起来。看于此萧管家与胡奶奶才笑着拿起碗筷，接着萧灵均的饭碗就被二老夹的菜填满了。

“公子，我们做下人的能跟您一起用餐就已经不和礼法了。怎么还能不等公子您就先行吃饭呢？”萧管家边夹着菜边边语重心长的说。

“我可没当二老是下人！我当二老是爷爷奶奶。”

萧灵均显然已经习惯了萧管家那顽固不化的礼法理论了。也不过多讲道理只是嘴里大口嚼着粗米粥含含糊糊的说。听了这话萧管家依旧是荒谬的表情，而胡奶奶则是慈爱的笑了笑，向看自己孩子一般的看着萧灵均。不过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边夹着菜边斟酌一下语句说

“公子，你要是对昨天发生的事……心里如果有什么异样的感觉一定要对奶奶说啊！”

“昨天发生的事？”萧灵均大口嚼着碗里的酱猪头肉含含糊糊的问。

“就是…就是公子昨天烧杀贼人的事……”说到这胡奶奶特意停下筷子看看萧灵均的表情。

“不就是烧杀个小毛贼么！有什么好炫耀的。”萧灵均抬起头满不在乎的说。胡奶奶左看右看一番后，待确认萧灵均并未有什么心结后才放下心来。这也不怪她多想，毕竟一个才及弱冠的孩子杀了一个人，心里得承受多大的压力。

“对么！大丈夫就该气吞万里。老身真乃多虑了，此等小事公子怎会惶恐不安。来，多吃菜。”胡奶奶欣喜爽朗一笑，然后夹起一大筷子菜放到了萧灵均碗里。

“早跟你说了！公子人中虎象怎会对这些小事畏惧。你还不信。公子您看，昨天失火烧掉一堆柴草、两桶火油、一柄烛台、一把扫把。折合铜钱八十九文……”萧管家先是对自己老伴满不在乎的责备一嘴，然后也不理会胡奶奶瞪着的眼，拿过身边的账本便双手呈到萧灵均的面前。

“这个不用拿给我看了，萧管家你自行处理就好。”萧灵均看也不看账单一眼，只顾着往嘴里塞东西。看这吃相还真应了那句半大小子吃哭爸爸的土话。

“哎，这怎么能行。我一个萧家管家下人，怎么能不跟主人交代收入支出呢？公子，你抽空看看，我也好跟你讲讲我们萧家今年进了多少钱……”萧管家显然是不打算这么轻易放弃，一本泛黄的账本对着萧灵均伸了又伸。

“吃饱了！吾要至书院专研治世之学问去也。”说着话萧灵均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馒头塞到嘴里就要跑。见此胡奶奶一把拽住公子的衣襟说：

“奶奶炒了一些豆豉。你拿着带给学究尝尝，这可是二月二的规矩不可怠慢了。”说着话胡奶奶放下筷子把一旁装着豆子的纸包递了过去。

“遵命！”说着话萧灵均抓起纸包哼着一首古怪旋律的歌就跑了出去。

“公子，就一会你看看账单……”而拿着账本“唠唠叨叨”的萧管家和一脸溺爱的胡奶奶也跟着走出院门看着公子远去。

“浑家，你看公子多么活泼可爱啊。”萧管家笑着看着不远处，一脚把追着他咬的大鹅踹飞的萧灵均说道。

“哼，算你有见识。”胡奶奶并未扭头看向老伴，只是溺爱的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就这么安静的过了一小会接着扭过头诧异的问道：

“夫君，你怎么会如此断定公子不会有心结？公子才及弱冠，害怕忧虑也实属正常。”

“之前的事我没跟你说，你当然不知道了。”

“那还不快快道来！”胡奶奶佯装生气的瞪了萧管家一眼说道：

“好好，我说，我说……”

腊月二十三小年的大早上，萧家没有像其它人家那样的热闹喜庆。整个宅院反倒是笼罩着凄凉压抑的氛围。

“咳…咳…”脸色蜡黄的萧灵均在一阵咳嗽声中接连吐出几口鲜血。而喂到嘴边中药碗，直接被殷红的鲜血染上了红色。吐完这几口鲜血后，萧灵均再也支持不住身子的重量，软软的躺在了床榻上。

“公子、公子……”看着自己怀里连药都喝不下去的公子，萧管家老泪纵横的呼喊起来。

外屋熬药的胡奶奶听到老伴的喊声赶紧发下药罐子跑了进来。在看到小公子面如金纸双眼紧闭的样子时，一个趔趄差点坐在地上。强忍着泪水走过来的胡奶奶，把手颤抖的伸到萧灵均鼻前试了试。在感受到一丝气息时，赶紧一巴掌打到萧管家的脸上骂道：

“你这痴傻的田舍奴！公子还未断了气息你哭喊个什么？还不快去备好车马，带着公子去看大夫，如若误了事情你几条命够谢罪的？”

“哦，哦，对，对，我这就去。”听了这话萧管家赶紧擦干眼眶的泪水，跑到外面把牛车备好。不出一盏茶的时间裹着厚厚棉被的萧灵均就被抬到牛车上。接着萧管家就在胡奶奶担忧的目光中，驾着车辕向着城西的医馆行去。

“啪，啪！”

“开门，开门，我要看病！”萧管家用冻得猩红的双手使劲拍打着医馆紧闭的木门。

“医馆今天不开门！”不大一会医馆内传来一阵不耐烦的男声。

“啪，啪！”

“只要大夫出诊，我可以给三倍的价钱！”萧管家依旧用手焦急的拍着木门。

“吱嘎”一声后，木门开了里面年轻的小伙计探出了头。

“呦，原来是萧管家啊！”

“小兄弟，快快助我一臂之力抬我家公子进去。我们要找邢大夫看病啊！”

“慢着、慢着。萧管家，不是我师父不给你家公子看病，只是师父他前天就回乡下老家省亲去了。您老把萧公子抬进来我也不会看啊！”小伙计赶紧阻拦住萧管家的动作满脸为难的说：

“你家大夫回乡下老家了？”

“是啊！前天就走了。”

“你家大夫的老家在何处？我现在就去找他。”萧管家听到这个回答后斩钉截铁的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