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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外苍天》第十四章 武略超群,太公垂钓于渭水.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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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雪中舞剑

茫茫万里飘雪,初如梨花,渐似玉蝶。

吕还真、师婉兮和韩红豆住的山洞在向阳的南坡,那里有梅花鹿、狍子、麝、紫貂、兔子、峰鹰、花尾榛鸡等不少动物。师婉兮吃了几天马肉,觉得不好吃,见林中有鹿群,吵着要吕还真抓一头来吃。他们骑马逐鹿,一连几天,都空手而归,连只野兔都没抓住。

皑皑白雪之中,有几眼温泉,水泡不断冒出,热气缭绕,烟雾袅袅,梅花鹿常在那里饮水,三人冒着风雪骑马向温泉而去。

师婉兮抱怨:“这几匹马真是没用,连头鹿都追不上,还吃那么多草,都该杀了吃肉。”

吕还真道:“你也挺没用的,还吃那么多马肉。”

师婉兮将要发作,韩红豆道:“师姐姐,长白山积雪有几尺厚,自然是跑不过梅花鹿。”

吕还真道:“梅花鹿胆小机警,又擅长攀登陡坡,也不能怪马儿。”

师婉兮拍了一下马头,又看向吕还真,道:“狗熊,你应该比马儿跑得快吧!”

吕还真道:“这次,我已经有十足把握抓住它们了。一会儿,你们远远的看着,我悄悄地去抓它们。”

三人远远看见鹿群,便纵马走向了隐蔽的地方。吕还真纵身一跃,抓住大松树,然后再向前一跳,悄无声息落在下一颗大松树上,连着跳了数次,跳入鹿群中,一剑杀死了一头鹿。梅花鹿胆小易惊,疯狂逃窜。吕还真用嘴咬住剑柄,俯身抓起一块石头,运劲向一头跑得最快的鹿打去,击中了那头鹿的前腿。以此同时,他身子向前扑去,又抓起一块石头,在它倒下前,打中了它的头。师婉兮心道:“狗熊的武功又精进了。”它们骑着马,走了过去,将鹿放在马背上,牵着马向回走。

师婉兮道:“吕还真,你究竟练什么武功?”

吕还真道:“嫁衣神功。”

师婉兮道:“你又骗我,我有一个朋友,也练了嫁衣神功,却不是你这个样子。你一身阳刚的内功,你却是一身阴寒的内功,一定是你们太白派的内功。”吕还真道:“你朋友师谁?”师婉兮道:“说了你也不知道。”吕还真又道:“你说来听听。”师婉兮眼睛一转,问道:“青云仙子,你可听说过?”吕还真道:“只听说过白云仙子。”

师婉兮道:“她是我二师姐,叫做端若兮。”吕还真笑道:“原来她是你师姐。”师婉兮道:“你们认识?”吕还真道:“这么一说,你们俩长得还真有些像,只不过端木姑娘不似你这般,她是秀外慧中、才貌双全。”师婉兮哼了一声,说道:“这么说来,你是喜欢她喽!”吕还真道:“她似乎没有练过嫁衣神功吧!”师婉兮道:“我二师姐说过,嫁衣神功是害人的功夫,功力越高受苦越深,就像贫女一样苦恨年年压金线,却是为他人做嫁衣。”

吕还真笑道:“如此说来,你也会北冥神功了。”

“当然会了。”师婉兮脱口而出。

吕还真道:“洛阳吕氏一族的《天鉴真经》之中,有两门最玄妙的神功。上半部的嫁衣神功,下半部的北冥神功。嫁衣神功这种功夫取的乃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之意,世人都说它绝不可练,因为练成之后必须把功力转他人,不然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这是嫁衣神功的第一重境界。”

师婉兮满脸狐疑,她问道:“我也看过嫁衣神功的心法口诀,这种武功小成也要十几年,谁愿意把辛辛苦苦修来的内力传给别人,为他人做嫁衣?而你的内功深不可测。”

吕还真又看了一眼师婉兮,师婉兮也看向了他,四目相投。一个是静若无人,动若赴的。一个是静若含珠,动若木发。吕还真叹道:“武道禅宗,嫁衣神功。禅宗最重顿悟,这神功既称武道中之禅宗,自然也是以顿悟为重。我顿悟了生死,所以别人二三十年才能达到的境界,我不足一年就练成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嫁衣神功这种功夫太过猛烈,所以练到六七成时,就要将炼成的功力全都毁去或者转嫁给别人,然后再从头练过。这种武功本就是准备练成后再毁的,因为毁去后体内犹有余根,使练的人再练时,便可事半而功倍。内力也从至阳至刚,转为至阴至柔,这是嫁衣神功的第二重境界。”

师婉兮咬了一下嘴唇,清了清嗓子,说道:“也就是说,一般人练成这第二重境界,至少也要三十多年。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一个天才,不仅过目不忘,而且领悟力很好。”

吕还真又道:“柔中有刚攻不破,刚中无柔不为坚。剑之钢者,刃多毁缺,巨阙是也,故不可纯用剂钢。刚猛的内力中混杂阴柔的内力,坚韧不拔,这便是嫁衣神功的第三重境界。”

师婉兮摆弄着头发,与吕还只能并头骑马,问道:“如果有人用我的命来威胁你,让你交出嫁衣神功,你会救我吗?”

吕还真道:“当然是救你了。”

师婉兮嫣然一笑,道:“我就知道。”

吕还真道:“这种武功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谁练谁后悔。”

师婉兮道:“那些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门神功的人,一定都是想要称霸武林一统天下、野心勃勃之人。他们连名利都看不破,更可不能顿悟生死,总想着长生不死。他们只会受嫁衣神功的日日夜夜煎熬,自然也不肯自废武功。”

吕还真道:“嫁衣神功真气越练越强,但若要它运转却是痛苦不堪。那真气流过之处,都宛如尖针所刺一般,好似有千万只小虫子叮咬。”

师婉兮道:“原来练嫁衣神功要忍受这种痛苦,难怪。”

吕还真说道:“这种功夫练到六七成之后,真气就会变得如火焰般猛烈,自己非但不能运用,反而要日日夜夜受它的煎熬,那种痛苦实在非人所能忍受。而要摆脱这种痛苦,只有将真气内力转注给他人或自废武功毁了自己所练内力。”

韩红豆道:“如果是我,就及时止损,绝对不会再继续修炼这害人的武功。我可吃不了这种苦,受不了这般罪。不再继续修炼嫁衣神功,不就好了。”

吕还真道:“嫁衣神功这般刚烈的内功,千万不可不练,但若停止不练,功力立散。那散功之苦比修炼嫁衣神功更苦,那痛苦比世上任何苦刑都要难受,就好像堕入无间地狱。所以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有硬着头皮去练,而真力越强,痛苦越深。”

师婉兮道:“人心不足蛇吞象,这种神功越是自私自利的人,越不可练。”

三人行至温泉处,吕还真道:“你们先回去吧!”

师婉兮道:“你要干什么?我要也去。”

吕还真道:“我要去泡澡,你也要去吗?”

师婉兮道:“这么冷,还去洗澡,脑子有病。”

吕还真掉转马头,向温泉而去,师婉兮和韩红豆牵着马朝着山洞的方向而去。她们走远了,吕还真脱下了衣服,仰躺在温泉里,闭目养神,飘雪落在他的脸上。过了许久,吕还真坐在泉水中,双手握固,沉入了水中。

雪下得更密了,师婉兮一觉睡醒,见吕还真没有回来,便骑马去寻他。行至温泉处,正遇见吕还真从水里跳出,羞红了脸,蒙住了眼睛。

忽听吕还真叫道:“好雪啊!”师婉兮睁开眼睛,透过手指缝看去,却见吕还真穿好了衣服,在雪中舞剑。师婉兮瞧去,却不像是太白十三剑。

吕还真边舞剑边念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雄鸡两翼,飞不过鸦。马有千里之程,无骑不能自往;人有冲天之志,非运不能自通。

盖闻:人生在世,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文章盖世,孔子厄于陈邦;武略超群,太公钓于渭水。颜渊命短,殊非凶恶之徒;盗跖年长,岂是善良之辈。尧帝明圣,却生不肖之儿;瞽叟愚顽,反生大孝之子。张良原是布衣,萧何称谓县吏。晏子身无五尺,封作齐国宰相;孔明卧居草庐,能作蜀汉军师。楚霸虽雄,败于乌江自刎;汉王虽弱,竟有万里江山。李广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冯唐有乘龙之才,一生不遇。韩信未遇之时,无一日三餐,及至遇行,腰悬三尺玉印,一旦时衰,死于阴人之手。

有先贫而后富,有老壮而少衰。满腹文章,白发竟然不中;才疏学浅,少年及第登科。深院宫娥,运退反为妓妾;风流妓女,时来配作夫人。

青春美女,却招愚蠢之夫;俊秀郎君,反配粗丑之妇。蛟龙未遇,潜水于鱼鳖之间;君子失时,拱手于小人之下。衣服虽破,常存仪礼之容;面带忧愁,每抱怀安之量。时遭不遇,只宜安贫守份;心若不欺,必然扬眉吐气。初贫君子,天然骨骼生成;乍富小人,不脱贫寒肌体。

天不得时,日月无光;地不得时,草木不生;水不得时,风浪不平;人不得时,利运不通。注福注禄,命里已安排定,富贵谁不欲?人若不依根基八字,岂能为卿为相?

吾昔寓居洛阳,朝求僧餐,暮宿破窖,思衣不可遮其体,思食不可济其饥,上人憎,下人厌,人道我贱,非我不弃也。今居朝堂,官至极品,位置三公,身虽鞠躬于一人之下,而列职于千万人之上,有挞百僚之杖,有斩鄙吝之剑,思衣而有罗锦千箱,思食而有珍馐百味,出则壮士执鞭,入则佳人捧觞,上人宠,下人拥。人道我贵,非我之能也,此乃时也、运也、命也。

嗟呼!人生在世,富贵不可尽用,贫贱不可自欺,听由天地循环,周而复始焉。”

师婉兮瞧他的剑法风马牛不相及,便问道:“小狗熊,你使得什么剑法?乱七八糟的,像是四五种剑法。”

吕还真道:“师婉兮,偷学别派武功可是武林大忌。”

师婉兮笑道:“你们太白派不是向来都是有教无类吗?”

吕还真道:“我刚才使得不是太白派的剑法。”

师婉兮轻轻的一笑,道:“你说不说?你若不说,就烦死你,让你睡不好觉。”

吕还真无奈的一笑,道:“我一共使了七种剑法。”

师婉兮眼睛一转,道:“哪七种剑法?”

吕还真淡淡道:“拏云剑、握雾剑、疾风剑、骤雨剑、掀雷剑、决电剑,还有碧雪剑。”

师婉兮道:“原来是华山派的龙形无相剑。”

吕还真心下一惊,道:“你怎么知道的?”

师婉兮背着手,道:“我师父说的。”

吕还真“哦”了一声,便解开了拴马的缰绳。师婉兮牵着马,问道:“你就不想问一些关于我的其他的事情了吗?”师婉兮笑道:“你求我说,我就告诉你。”吕还真道:“我从来不求人的。”师婉兮问道:“为什么呀?”

“有些事情,人家想要说给你听,你不求他,他也会说给你听。人家若是不想给你讲,你求人家,人家也不会讲的。”吕还真道:“你想告诉就告诉,你不想告诉,我也懒得知道。谁稀罕听你的那些破事!”师婉兮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不想知道,我就偏说给你听。”

师婉兮说道:“我母亲姓师,很疼我……”

吕还真道:“那你父亲呢?”

师婉兮道:“我不想提他,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人爱我,我必爱之;人恶我,我必恶之。你是不是喜欢我?”

吕还真道:“遇见你,我可倒了大霉,不知遭了多少无妄之灾。”

师婉兮打了他一下,道:“胡说八道,遇见我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两个人有说有笑,回了山洞,吃过了烤鹿肉,用木头和石头堵住了洞口,各自睡下了。

05.孝子贤孙

地冻天寒,寒风凛冽。黄松道人和两个弟子在大雪中睡着了,他们是那么的累,睡的那么香。第二天,他们分吃了最后一块饼,又去找吃的,却什么也没有。一连几天,他们一无所获,饥寒交迫。

黄松子自责道:“都怪为师,猪油蒙了心,鬼迷了心窍,才让你们陷入了如此困境。”

清净子道:“师父,您老人也是为了本派的声誉,弟子岂会不知?”

黄松道人叹道:“争名夺利几时休?早起迟眠不自由!骑着驴骡思骏马,官居宰相望王侯。只愁衣食耽劳碌,何怕阎君就取勾?继子荫孙图富贵,更无一个肯回头!这次,咱们师徒算是走上绝路了。”

清辛子道:“师父,人常言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一定会找到出路。”

清净子道:“师父,弟子这就去找吃的。”

黄松道人道:“不要去了,我们师徒三人死在一起就好了,黄泉路上也不会寂寞。”

清辛子道:“天无绝人之路,我们一定会找到吃的。”

清净子和清辛子仗剑而行,虽是饿着肚子,但是他们很有信心,相信人定胜天。还有他们想了一个好办法,清净子已经想好了,他要效仿介子推割股奉君。他们走了很远,清净子拔剑自刎,清辛子含泪割下了一块肉,顶着风雪向回走。

当他回去时,只见黄松道人盘膝坐在雪中,面带微笑,一动不动。

清辛子叫道:“师父,我回来了。”黄松道人却不为所动,清辛子又叫了几声,黄松道人却依旧一动不动。清辛子用手摸了一把黄松道人,他的身体已经凉透了,没有了一丝气息。清辛子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师父,您老人家怎么也不等一等弟子。”

清辛子用雪把黄松道人埋了起来,又将清净子的尸体也背了回来,埋在黄松道人的一旁,失声痛哭,流干了泪水。

夜深了,清辛子却感觉不到冷,他已经麻木了,放弃了活着的念头。他突然感觉很热,开始脱起来衣服。但凡是人死的时候,往往会回忆这一生。他变得癫狂,在幻觉中他们三人一起回到了青城山。黄松道人还是像以前一样慈祥,他和师兄弟们一起练剑喝酒饮茶。

最后,清辛子在一中朦胧的温暖感觉中死去,面带安详的微笑,仿佛看到了天堂,脸上带着冻结的微笑离开了这个使人绝望的世界。他们在雪崩时,抛弃了马匹,运用轻功逃过了一死,却死在了饥寒交迫之中。

另一个山谷中,还有几个人活着,他们的武功极高,同样弃马从雪崩之中逃了出来,却也没有逃过忍饥挨饿。丐帮九袋长老朱十六尝尽人间疾苦,历经磨难,如果没有他,也许这些人都是死人了。他们已经吃了四天的草根树皮了,朱十六决定要吃一回好的了。

几人饿的不行,动都懒得动一下。人到了生命垂危之时,总会有人为了生存而不择手段,做出疯狂的事。朱十六微笑着看向了甄志伟,就像看见了一头肥羊。甄志伟是福建八子之一,这福建八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都是一些鸡鸣狗盗之徒。甄志伟自称铁骨君子,却是一个采花大盗,毁了不少女子的清白。

朱十六嘿嘿一笑,突然伸手一指,点住了甄志伟的穴道。朱十六一刀而下,甄志伟大叫一声,他的大腿便被砍掉了。眼见着朱十六分割着肉,甄志伟连声惨呼。又见朱十六去烤肉,甄志伟身上像是被火烧了一般,又惨叫了几声,晕死过去。

少林妙济大师看后,连连摇头,双手合十,说道:“南无阿弥陀佛,朱施主你为何如此残忍?”

朱十六说道:“我和大师不一样,你们少林寺有自己的家业,又有香火钱,不会为吃饭而愁。老乞丐我乞讨为生,是饥一顿饱一顿,受尽了人间冷暖。”

喻回舟问道:“朱长老,你是哪里人?”朱十六道:“广州人。”喻回舟心道:“原来是獠子,也难怪。”朱十六笑道:“大和尚,这肉可好吃了。”

“善哉!善哉!出家人慈悲为怀。”妙济双手合十,说道:“扫地尚且怕伤蝼蚁,更何况……”

朱十六流着口水,说道:“大师,看你的样子,也没有过过苦日子。大灾之年,那真是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那个时候我什么都吃过。无论是老鼠还是毒蛇,都是我们这些穷人口中的美食。真是饿坏了,还管他是人是猪。”喻回舟冷笑一声,心道:“真是一个老穷鬼,还吃猪肉。”

峨眉派南风一动也不想动,他太虚弱了,肚子咕噜咕噜叫个不停。但看见朱十六的所作所为,冷笑道:“丐帮素以侠义著称,没想到九袋长老竟然做出这种为人不齿的事,真是妄称侠义。”

朱十六笑道:“什么狗屁侠义,都是用来骗鬼的。”

郭墨铜道:“福建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朱老英雄杀了他,也是为民除害,替天行道。这个人卑鄙无耻,下流~淫~贱,谁不知道他是一个采花淫~贼。远的不说,就说他玷污了蓝县令家的闺女,还逼疯了她,就该千刀万剐。“

南风道:“蛇鼠一窝,都是禽兽。”

朱十六笑道:“彼此彼此,南道长,你们川蜀也不怎么样!人家赵匡胤瞧不起你们,只让你们用铁钱,还说南人不可为相。”

郭墨铜道:“我与南道长也算是同乡,他不过是一个欺软怕硬之人。”

朱十六道:“也是。”

郭墨铜道:“朱老英雄的胸怀之宽广,如汪洋大海,举世无双。正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朱老英雄的鸿鹄之志,又岂是我们这些凡人能懂的。你就像我仁慈的老父亲,不对您比我亲爷爷还亲啊!”

南风笑道:“郭墨铜,你还真是一条好狗。”

朱十六笑道:“你小子真会说话。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我到底是你爷爷呢,还是你爸爸呢?”

郭墨铜道:“您是我爷爷,亲爷爷啊!”

朱十六拍了拍郭墨铜的肩头,说道:“好孙子,你很和爷爷的脾胃。我就喜欢你这种真小人,虽然一肚子坏水,口蜜腹剑,但是要比那些什么大师,什么道长要好的多了。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露出本性。就算是你爷爷我拉的一泡屎,他们也会像狗一样抢着要吃。乖孙子你信还是不信?”

郭墨铜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说的话,孙儿我怎么会不信呢?”

南风一脸鄙夷之色,说道:“好一个亲孙子,郭墨铜你真够不要脸的。”

喻回舟心道:“墨是臭的,铜也是臭的。”

郭墨铜道:“爷爷,不如把这个臭道士杀了,然后把他剁成几块,冻起来埋在雪里。我们爷俩一天吃一斤半的肉,去掉骨头也能吃上个把月的。”

朱十六一脸坏笑,说道:“不好,不好!这死猪可不如活猪好吃。”

妙济道:“朱大侠,不可妄动杀念。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朱十六把一块烤好的肉,分成两半,一半自己吃,一半给了郭墨铜。汤沐见了,一阵恶心,但是郭墨铜和朱十六却大快朵颐。是肉都比菜香,更是草根树皮不能比的。

朱十六吃了一口肉,说道:“妙济大师是一个得道高僧,老乞丐打心底佩服!无论什么人都喜欢和好人做朋友,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们都希望有一个朋友,那个朋友是一个好人。”

妙济和尚说道:“阿弥陀佛,可老衲是出家人,六根清净。”

郭墨铜道:“这肉真好吃。”

朱十六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儿。”

南风看着他们吃肉,又闻着肉香味,咽了一口口水。妙济大和尚也动了凡心,只得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心经。老乞丐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好笑。

夜幕降临,南风终是抵抗不了饥寒交迫,他抓起一块肉吃了起来,狼吞虎咽。

朱十六道:“道长终于卸下虚伪的面具了。”

南风抓一把雪,吃一口雪,又吃一口肉,感叹道:“这肉太瘦了,如果能肥一点儿就更好了。妙济大师、喻兄、汤兄,你们要不要也来吃些,老叫花子手艺真是不错!”

妙济大和尚不敢说话,便念起了《金刚经》:“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著衣持钵,入舍卫大城乞食。於其城中次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喻回舟忽道:“狼,那边有一群狼。”

朱十六握紧手中的竹棒,笑道:“他们也是奔着肉来的。”

狼群嗅到了血腥味,锐利的目光中泛着绿光,头狼吼叫了一声,十几匹狼从雪岭上飞奔而来。头狼扑向了朱十六,锋利的牙齿向他的脖子上咬去。朱十六闪身躲开,回手使了一招“棒打狗头”,一棒下去,把那头狼打得脑浆迸裂。

南风见有狼来了,精神一振,使了一招“飞花双叶”,一剑化作两剑,杀了两只狼,群狼见之,纷纷逃跑。它们无数次狩猎,这次不幸变成了猎物。

朱十六将头狼扒皮去骨,割下一块好肉,架在火上烤,说道:“天无绝人之路。”

南风道:“老乞丐,我听说周王吃了伯邑考,才有了兔子。你说那个福建子会吃自己的肉吗?”

喻回舟也割下一块肉,边烤边说道:“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朱十六道:“喻少侠,你还真是一个畜生呀!”

喻回舟笑道:“不敢当!我与你是半斤对八两,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荀子云:凡人有所一同。饥而欲食,寒而欲暖,劳而欲息,好利而恶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无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

妙济道:“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林中,心不动则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则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错事,而是错心,事情错了可以改正。心错了,还会继续做错事。”

朱十六道:“我是一个世俗之人,喻少侠的话,我是一句也不懂。妙济大师我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大和尚你是一个得道高僧,我们都在烤狼肉吃,你却不为所动,老乞丐佩服你!”

喻回舟添了一些柴火,也顾不得狼肉是否熟了,便吃了起来,说道:“佛法最高境界,在一个‘心’字。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清规戒律都是给那些经不住世间迷惑的小和尚定的,妙济大师是得道高僧,自然吃得这狼肉。”

凡是僧人一日只吃一餐,妙济大和尚自然是更能忍饥挨饿,但是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佛性再高也难敌人的天性,别说是狼肉,他很想吃狼肉,但是为了少林寺的百年声誉,他还是苦苦忍耐着。

妙济想要他们都求着自己吃,然后他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勉为其难的去吃。但是过了一夜,大家都各自睡了,也没人再劝他吃肉。

长白山的冬天,太阳都懒得起床。它懒洋洋的爬上了山坡,万里晴空,无雪也无风。众人围坐火堆旁边,烤着狼肉,香气四溢。

妙济大和尚远远的背对着火堆,呼出的热气迅速变成一团飘曳白烟。最终,他没有经得住那香喷喷的狼肉的诱惑,抓起一块烤熟的肉,全不顾那块狼肉是否熟了,就往嘴里塞,一不小心烫了嘴。他怕坏了自己名声,也不敢喊出来,抓起一团雪,含在嘴里。

朱十六笑道:“大师,狼肉味道不错吧!”

妙济道:“老衲食而无味,就好像吃斋菜一样。”

南风道:“大师真不亏是一个得道高僧,境界之高,贫道忘尘莫急。佩服,佩服!”

喻回舟心道:“好一个酒肉和尚,能屈能伸,真不愧是百晓生《兵器谱》排名第一的少林名僧。”

几个人吃好了,便去砍树,想要弄一个这风挡雪的地方,郭墨铜自然是紧跟着自己的好爷爷朱十六。两人行至林海深处,朱十六耍了一招掌法,郭墨铜只觉得罡风呼啸,双掌之间隐约有风雷之声。朱十六推出双掌,只听得一声龙吟虎啸,眼前的一颗千年古树,被他双掌震断,一股龙形真气,从大树后飞出。

朱十六道:“乖孙子,爷爷这招震惊百里怎么样?”

郭墨铜拍手叫道:“爷爷神功精妙,内力更是举世无双,应该是空前绝后。”

朱十六道:“与妙济相比呢?”

郭墨铜道:“孙儿听说,那个老和尚一身金刚不坏神功,入水不溺、入火不焚、闭气不绝、不食不饥。”

朱十六笑道:“不食不饥,就是个笑话。他只是比一般的人,更能忍饥挨饿罢了。”

郭墨铜又道:“爷爷,那个老和尚道貌岸然,臭道士满口仁义道德,你为何还留着他们。”

朱十六道:“我也想杀了他们,可是没那个本事啊!”

郭墨铜道:“爷爷,那甄志伟呢?我们要不要杀了他。”

朱十六道:“先不要杀他,死猪可不好吃。”

郭墨铜道:“爷爷说得对,说不定他还会感谢我们呢?”

朱十六和郭墨铜把大树运了回去,郭墨铜用蝴蝶双刀削去树枝,丢到了火堆里。他剥了一张狼皮,铺到雪地上,孝敬朱十六。

甄志伟醒了,叫道:“水,水,我要水。”

郭墨铜扣住了甄志伟的手腕,压低了声音,道:“甄贼,在危难之时,你竟然肯舍己为人,实在难得。”说话间,右手抓住了甄志伟的头,化去了他一身武功。甄志伟心中悚惧,不敢说一句话。南风取来一块肉喂给甄志伟吃,曾化伟含泪吃了那块肉。南风满脸笑容,诡异无比,那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就这样,他们饥一顿饱一顿,艰难度日。

06.绝境逢生

师婉兮本来就是一个不是很勤快的人,她就如同雪山一样慵懒,比太阳起的都晚。吕还真则是不同,他今天又如以往一样,在山洞外练功。当他回到山洞时,师婉兮还在睡觉,只见她的呼吸声均匀清晰,像是一个熟睡的婴儿,口中说着呓语。

师婉兮坐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打了一个哈欠,忽道:“死狗熊,你在这里干什么?”吕还真道:“懒猪,你醒了。”师婉兮道:“我刚才说了什么?”吕还真道:“什么也没有说,吃饭了。”

师婉兮一出山洞,一股清新的空气和鹿肉的香味迎面而来。瞬间,师婉兮便清醒了,精神大振。三人吃过了鹿肉,就骑着马去找吃的。他们看见了一头狍子,策马追去,狍子跑了一阵,见她停马不追了,那狍子就回过头来瞧她。师婉兮又去追它,两个一来一去,都把吕还真逗笑了。师婉兮气呼呼的坐在雪地,那头狍子又跑回来瞧她。师婉兮不认识狍子,说道:“那头鹿喜欢上我了。”吕还真只是一笑,向前走了几步,那狍子又跑了。忽见一只野兔,背靠着松树睡觉。吕还真左手伸出五指空抓,那兔子被一股劲力吸到了吕还真手上。

师婉兮见那只兔子甚是可爱,喜欢的不得了,一把夺了过来,抱在怀里。师婉兮摆弄着兔子,你兔子急了,一口咬破了师婉兮的手指,她一声怒上心头,一拳打在兔子的头上,野兔七孔流血而死。三人回了山洞,吕还真剥了兔皮,洒了些盐,分而食之。

吕还真笑道:“这兔子肉好怎么样?”

师婉兮道:“味道不坏。”

韩红豆道:“这么可爱的小兔子你都吃的下去,真是一个坏女人。”

吕还真用手撕下一条兔腿,说道:“很好吃的。”

韩红豆也吃了起来,赞道:“味道不错!比马肉好吃多了!”

师婉兮又吃了一口兔肉,道:“该死的兔子,竟然敢咬我。”

韩红豆道:“原来如此,人心都是肉长的,你们这些南蛮子却都是铁石心肠,狠毒无比。”

吕还真笑道:“它也是死得其所,死而无憾了。师仙子是千金贵体,这只兔子用她肚皮做坟墓,用她的肠胃做棺材,那是它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师婉兮嘻嘻一笑,道:“狗熊,你这话中听!”

吕还真回了山洞取出笔墨纸砚,提笔写字,此时觉得大拇指有些刺疼。师婉兮和韩红豆则去了远处的温泉洗澡,顺便将鹿皮和兔子皮上的血迹洗去。两人无所事事,四处闲逛,却见苍鹰和狼在吃唐琼、曲松风和向欣阳等人的尸体,十分可怖,师婉兮心里有些怕了,就和韩红豆回去了。

韩红豆道:“吕大哥,你说这世上有鬼吗?”

师婉兮笑道:“当然没有了。”

吕还真说道:“红豆,你为什么这么问?”

韩红豆道:“今天我们见到那些人的尸体,他们会不会变成僵尸。”

吕还真笑道:“红豆,这些你大可不用担心,他们都是奔着白云仙子来的,就算死后变成僵尸厉鬼也只会缠着师婉兮,不会来找你的。”

师婉兮听了,背后寒毛直竖,笑道:“就算有鬼,他们也早被牛头马面勾去了,才不回来找我。”

吕还真向师婉兮,道:“我觉得那个唐瑞一定是阴魂不散,说不定今晚回来找你。”

师婉兮故作镇定,笑道:“他敢!”

三人将鹿肉和马肉搬进了山洞,用木头和石块堵住洞口。师婉兮躺在貂裘上,回想起白天见到触目惊心的一幕幕,几只苍鹰吃着肉,一头狼啃咬着他们的身体,师婉兮有些怕了,蒙住了头。在恐惧中,她进了梦乡,那是一个人间仙境。师婉兮打着秋千,嘴里喊着:“高一点儿,再高一点儿。”吕还真在背后推着她,秋千越荡越高。忽然,吕还真不见了踪影。师婉兮叫了几声,也没人搭理他。他四处寻找,气氛有些诡异,突然无数冤魂出现在她面前,她疯狂逃跑。

忽然,师婉兮大叫一声,猛地惊坐起了,气喘吁吁。她又凑到了吕还真身边,又睡下了,睡了不久,又做梦了。她一把抱住了吕还真,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拒绝一个女人的投怀送抱,除非那个女人丑到令人发指。不管怎么说,拒绝师婉如这种绝代佳人,都不是明智之举。

吕还真推了她一把,说道:“你干什么?”

师婉兮叫了一声:“你往哪里摸?”随即又道:“我又不是有意要抱你。”两人一嘴我一句,谁也不肯相让,又吵了很久,各自睡下了。

平静祥和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日出日落。两三个月之后,师婉兮已开山洞口的石头,洞里却是另一番天地,里面木头床,动物毛皮做的被褥,山洞的中央是石头砌的炉子,成了一个温暖舒适的家。吕还真一大清早就开始练功,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天气暖和就同师婉兮和韩红豆如一起去打猎,抓一头梅花鹿,偶尔狐狸和野鸡等,他们总是能抓到一只。如果不能逮住,也无所谓,反正他们有很多鹿肉,不为吃喝而发愁。

此时,吕还真的嫁衣神功也大有所成,几个月不断的练功,他的右手却也好看了一些,师婉兮也都看在眼里。

南风有一日发现了青城派黄松道人和两个弟子的尸体,将其搬到他们搭建的小木屋。如果他们不能打到猎物,就烤一点儿来吃,不过现在只剩下骨头了。老乞丐朱十六甚至把骨头砸开,吸取了骨髓,丝毫不浪费一点儿。甄志伟躺在狼皮上,他已经只剩下一只胳膊了,十分可怜。朱十六、妙济、喻回舟等人在追逐着一群鹿,却只抓住了一只跑的慢的病鹿。

妙济一拍大腿,叹惜道:“若不是我们几日食不饱腹,没有气力,一定会多打几只,真是太可惜了。”

汤沐道:“大师又何必患得患失呢?要不了多久,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甄志伟见几人回来,又悲又喜。悲的是,如果他们没找到吃的东西,仅剩的一只手臂也会被他们砍掉,这样他就成为人彘了。喜的是,他们找到吃的,总会分他一口,那样就会填饱肚子了。不过这次,他是很开心,远远的望过去四人拖着一头鹿,又能吃些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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