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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到海潮退去时》第三十九章: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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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梓喻愠怒的瞪向她,“你再不出现,我就要报警了!”

梁昕笑话她:“你拿我当小孩子呢?”

顾梓喻没好气的回:“你这几天去哪了?”

“有一份酒的合同出了些问题,我去处理了。”梁昕一边开门一边回答,将拖鞋轻轻送到顾梓喻脚边,然后走进房门,把之前换下来的脏衣物扔进洗衣机里洗。

“那你不早和我说,害我担心,解决好了吗?”顾梓喻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是她太多虑了,竟会胡思乱想。

“你去山里拍广告,我哪联系的上你,再说了,我这不回来了?合同问题也处理的很好,放心吧。”她强自打起十二分精神,搂了搂顾梓喻的肩。

即使她现在很糟糕,也不能在顾梓喻面前表现出来,因为她们都爱逞强,都爱装作自己没事。

“可我在那边丢了很重要的东西。”得知梁昕没出什么大事,顾梓喻的脑袋突然重重地倒在梁昕肩上,耳朵传出一声轰鸣,消瘦的脸上,神情沮丧。

“什么东西?”梁昕关切的问。

“戒指。”顾梓喻摩挲着左手无名指,上面有一道浅浅的痕迹,只是她再也感觉不到之前那种另她安心的感觉,好像失去了一半的魂,跟着曾经的寄托,不知掩埋在了深山里的哪一片泥土之中。如果还有阳光,它还会继续闪着光亮吗?

脸埋在梁昕的颈窝,肩头一下下的抽动,泪水让梁昕的脖子黏黏的。

梁昕心疼的要命,很想提醒她,有些感情执着久了,就不像感情了,而是不甘心。可她哭的哽咽难鸣,又活生生的将话吞回了肚子。

“今天破例一次,我请你喝酒。”梁昕于心不忍,于是打破了自己立下的规定。

“真的?”顾梓喻抬起额头,眼睛哭的通红,半信半疑,梁昕可是个说一不二的人,顾梓喻不敢相信在没受刺激的情况下,她会说出打破自己准则的话。

事实上,梁昕确实受了点刺激,但也不完全,只是心软了。

“但只能喝一瓶。”梁昕伸出一根手指,提醒她这是最高限制。

“好。”顾梓喻没太开心,但也没之前痛苦,酒就像她的灵魂伴侣,可以替她分担一半的创伤。

梁昕亲自开车,她一般不怎么开车,因为不太熟练,也经常会喝酒,但今天例外,适当安静的空间有利于顾梓喻的思考,以及消散她的负面情绪。

她一边开车一边用余光观察顾梓喻的表情变化,对方始终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窗外。刚好遇上红灯,梁昕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你这样过去酒吧,被沈江然看见又得担心的围着安慰你半天了,你可不能影响了我的员工跟生意。”她轻捧起顾梓喻的脸,皱着眉,半开玩笑。“打起精神来,来见我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有什么坎是过不去的。”

顾梓喻轻轻挣脱,她也是经历过爱情中的暴风雨,经历过天人永别,蚀骨钻心的痛苦,虽然放弃了对爱情的追求,可一旦遇上有关曾经爱情的一切,又会被瞬间打回原形。

整理了下情绪下车,虽然脸色依旧难看,但对比下来已经算神采奕奕了。

沈江然在台上唱歌,梁昕没请新的乐队同他磨合,因为没谁比黎晖、陈泽皓与他更合拍,在这个借酒消愁之地,没什么比沈江然安静的情歌更值得让人为其倾尽眼泪了。

你问爱情一定会叫人哭吗,我答不会,只有不尽人意的爱情,才叫人痛哭不能。

梁昕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只比罐装可乐大一点的酒递给顾梓喻,“说好的一瓶。”

“还真是一瓶。”顾梓喻无奈的摇摇头,换做以前,她早不乐意的缠着梁昕要求换一瓶正常大小的了,只是今天能有这么点就够她满意的了,她真的是越来越容易满足,可能是想要的永远留不住,所以降低了自己的要求,不抱太多希望,也不奢望得到更好的。

顾梓喻的出现并不是焦点,因为在这里,最闪亮的只有沈江然。但对沈江然来说,没有什么比顾梓喻更耀眼,即使是晨曦的微阳、暗夜的星光、十五的月亮。于是他的眼睛便久久不能离开,长时间陷在黑暗里的人,再次睁开眼,总会朝那抹最温柔的光束看去,欢喜、沉沦,最后无法自拔。

喝完最后一口,手机适时响起,短信来自吴临,他说想和顾梓喻见一面,于是顾梓喻将位置发给了他。

吴临从enzo的专卖店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用丝带系好的黑色方盒,装进口袋里,上了车。

去酒吧的路程不超过十五分钟,路上没太多人,要是晚高峰一定会不可避免的堵上一个多小时。

车窗开了一条小缝,稍带灼热的风灌进来,在空荡的空间里,耳边清晰的听见呼啸的声音,和吴临的内心一样,不太平静。

将车停好,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酒吧人多嘈杂,不是个说正事的好地方,于是他用短信把顾梓喻叫了出来。

顾梓喻和梁昕打了声招呼,转身时刚好面向沈江然的舞台,他正在低头调试吉他,碎发遮住他的额头,台下很多女生用崇拜的眼神望着他。顾梓喻想起来中午他满头大汗敲开自己家门的样子,一个激烈,一个安静,明明是一个人,却不像一个人。

一出门,立马看到了吴临,眯了眯眼走上前,“有什么事吗?”

“这个给你。”吴临掏出小方盒,虽然只是作为一个补偿,但他还是严肃又紧张。

“这是什么?”看着戒指盒一样的东西,顾梓喻疑惑的接过。打开,里面果然是一枚戒指,简约的素戒,外人看来确实和她那枚相像,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差别,“干嘛给我这个?”虽然心中大概知道了缘由,但还是忍不住问,毕竟这种东西代表的意义重大,不能轻易送,也不能轻易收。

“刚和你提过的enzo的素戒,是不是和你丢的那枚一样?”吴临和enzo有过一些业务合作,所以他家近两年的款式吴临都留有印象,所以晕车缓解之后便直奔专卖店。

但在顾梓喻的脸上没看到惊喜还是有些失望的。

“这个我不能收。”顾梓喻立刻将戒指塞回他手里,咬了咬唇,很认真的对他说:“我知道你给我这个纯粹是想弥补我之前丢掉的那枚,但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雪花,相似不代表一样,我很感谢你的好意,但戒指还是不要轻易送,我也不需要你的弥补。”顾梓喻把话说的没有一点退路。

吴临做好了一切准备,但面对这番坚定的拒绝也不可避免的尴尬,他依然笑着,虽然生硬,但并未见怒意,“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是我自己不想要替代品,真就是真,假就是假,后面的再好,在前面的记忆没有完全消失之前,即使再好,都替代不了。”顾梓喻似乎另有所指,她在映射吴临,告诉,或者说是提醒,当一个陪你走过漫长路程的人突然消失不见,剩下堆积成山的回忆,往后的路不论别人的手有多温暖,就算他会带你走从阴暗小路走向光明大道,你也绝不会牵,因为有些回忆无法共享,每个人都不一样。

“那好吧。”她态度不可动摇,吴临也不好硬逼她收下,但顾梓喻的话他听了进去。

“嗯。”顾梓喻微微应声,“没别的事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她转身的毫无犹豫。

吴临还想挽留,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久久没有放下。

酒吧门口,与出门来寻她的沈江然撞了个正着,两双眼睛微微对视,沈江然迅速闪躲,看见了不远处,犹犹豫豫准备开车离开的吴临,细细打量一番,回忆起他不就是宣传片的男主角吗在里面牵手、对视的镜头就一样不少,现下两人又偷偷见面,他心里满是无处发泄的不悦。

“快进去吧。”他催促顾梓喻,并用身躯将她挡的严严实实。

待顾梓喻在另一个男人的护送下消失在视线后,吴临这才心有挫败的发动车子离去,戒指盒安静的躺在副驾驶上,他像与人怄气,开的飞快。

“找你说了什么?”她一回,梁昕便询问起来,这也正是沈江然好奇的,于是也坐在旁边,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尤为在意。

“拿了枚和我丢掉的有几分相似的戒指,说是补偿,但我没收。”

“戒指?”沈江然小声嘟囔,眉头紧锁,颇为不满,“戒指是能随便送的吗,心怀鬼胎…”

“这东西确实不能随便收,不过他对你还挺上心,你们才认识多久?”梁昕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一脸阴郁的沈江然。

顾梓喻细算下来也不过数月,除了拍摄前后接触多了些,其他时间基本没什么联系,除了彼此的名字、职业也是一概不了解。

顾梓喻点了根烟,又递给了梁昕一根,但梁昕没收,她已经把烟戒干净了。

顾梓喻很羡慕她的毅力,哪像自己,从来都不懂得坚持,于是烟酒一个都没戒成,反而愈加上瘾。

她有些无奈地摇头,空气干燥沉闷,和她此时的心情一样,便突然能理解梁昕之前面对赵霄是种什么心情了,尽管吴临并没有他那么大张旗鼓,但她依旧无法左右吴临的进或退,如同无法左右鸟儿往哪个方向飞。

“不然你就和他在一起试试?”梁昕同她说笑。

沈江然的耳朵动了动,像守在山丛中的猎人终于听见了猎物的动静,一个激灵,抬起头,脸色大变。

“梁昕。”顾梓喻蹙额,怏怏不悦,她不喜欢听这种玩笑。

“好,不说笑了。”梁昕秒变严肃,“他不挑明你就当不知道,说明了你就果断拒绝。”她言简意赅。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她小啜一口酒,像品茶一样优雅。

顾梓喻嘴角噙着微笑,轻声说:“当然。”

沈江然的心咯噔一下,思绪随着她凛冽的目光飘回赵霄向梁昕告白那日,当时顾梓喻说的话仍然清晰,并且字字诛心,恍惚中,他似乎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梓喻,每个喜欢你的人,你都会拒绝吗?”他试探的问,小心翼翼,怕顾梓喻敏锐的察觉到什么,又怕答案是他害怕接受的。

梁昕若有所思的看他,不动声色的喝着酒,她永远是看的最明白的那个。

“也不是,除非是真的让我心动的,但能让我心动的,直到现在我也没遇见第二个。”她镇定自若的回答,言语中却满是悲哀。

一个人可以爱另一个人多久的时间?答案是很久,久到泛黄的章节描不出字的边,久到回忆的灰尘迷了满是泪水的眼。

沈江然的睫毛微颤,像有一只折了翅的蝴蝶路过,稍作停留后又飞快的离去。

他身体僵直,若有若无的叹息。

爱很美,却也有不尽人意的时候。

“那,那个人得多幸运…”他困难的开口,像被扼住了喉咙,倍感苦涩。

顾梓喻疑惑的盯着他,这样的眼神让他害怕,有种分分秒秒被看穿的危险。

“我只是有感而发,毕竟吴临这么优秀的人你都看不上。”他伪装成大笑,大手撑着那张人畜无害的脸,却不敢正视顾梓喻一眼。

往往,我们刻意躲避的东西,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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