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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落青空》第八章 窝里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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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月的月底是御宝阁各个库房清点存货的日子,每逢这个时候,御宝阁会和乌蒙教负责账目的掌计司一起盘点库里存放的各种东西,清查账目。然而这个月的月底,御宝阁药阁的管事额博却发现药阁内的所有摇魂草全部不翼而飞了。摇魂草只在乌蒙教附近生长,而且一年只得几株,这下药阁内储存了几十年的摇魂草全部失踪,额博急的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五毒堂内,向钟也刚听说了摇魂草失窃之事。他与额博以前都是从乌蒙教商队里出来的人,两人的感情十分要好。向钟正待去找额博询问摇魂草失窃的具体情况,谁知刚出五毒堂的大门就一头撞见了火急火燎的额博。

“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向钟问道,“会不会是药阁里出内鬼了?”

“我看八成是。”额博随向钟走回五毒堂,一肚子苦水便全倒了出来,“刚才沐枫那个老小子把我叫过去臭骂了一顿,限我五日之内把盗摇魂草的贼找出来,否则就要把我剁碎了做花肥!”

向钟听罢冷哼一声道:“药阁也是御宝阁的一部分,沐枫作为阁主难道就没有责任?”

额博嗤笑道:“向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老小子向来是都是高高在上,这吃苦挨骂的从来都是我们这些底下的人。而且他一直都瞧不起咱们两兄弟,这下可算被他抓到把柄了,他还不把我往死里整啊?”

向钟皱了皱眉,恨声道:“你放心,他要是真敢把你怎么样,我们就……”

“就怎么样?”额博看着向钟,眼中居然还有些许期盼之色。

向钟顿了顿,一咬牙道:“我们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额博道:“向兄,你真的决定了?”

向钟眼中寒光闪烁:“如果不是他,秋彝早就是我的了。沐枫横刀夺爱不说,还处处欺压于我,这种日子我早就受够了!”

“好,向兄,若要起事,我手底下的人全凭你调遣!”额博拍着胸脯,郑重其事的道。

向钟见额博如此支持他,心中的反意便越来越旺盛。

就在向钟和额博二人密谋发动内乱之时,叶离却回到了路杰的家中。如今盗药之事已经事发,他的心里却始终有一点点惦念那对母子。路杰的家里一如往常,安静而平和,或许当额博找到了小偷后,这里就不会再这样平静了。无论如何,路杰决不能落在额博的手里,因为只要他落入额博之手,自己必然会随之暴露。所以,让人无法开口说出真相的办法只有一个,这是叶离在来见路杰之前就已经想好的。

房门虚掩着,路杰刚喂母亲吃完药。叶离开的药方真的有效,看着母亲的身体渐好,路杰也不禁露出了微笑。只要母亲能健康快乐,让他做什么都行。

叶离慢慢的走到路杰的身后,路杰仿佛察觉到了什么,轻声道:“我娘睡着了,有话到外面说吧。”

来到屋外,叶离问道:“你为什么不逃走呢?”

“逃?我又能逃到哪里去?”路杰自嘲的一笑,“额博不会放过我,圣教不会放过我,我想你也不会放过我,对吧?御蛇者。”

叶离看着他:“你知道我是谁了。”

路杰道:“那天晚上我就瞧你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不过这也难怪,因为我总共没见过你几次。虽然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是‘杀人灭口’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你不逃走就是想等着我来杀你?”叶离的眉毛蹙了起来。

路杰苦笑着道:“我不想让娘跟着我过东躲西藏的日子,我死了,这件事也就结束了。”

叶离沉默半晌,沉声道:“你这是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是想让你娘尝一尝失去亲生儿子的滋味?”

路杰呆住了,像是胸口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叶离侧过头去,过了很久才开口道:“带着你娘走吧,现在就走,否则就来不及了。”

“可我们能去哪儿呢?整个南疆都是圣教的,我们又能躲去哪儿?”路杰颓然道。

叶离叹息着道:“去蒙舍诏找一个叫玄天府的地方,就说……就说是叶离让你去的。”

“你……不杀我吗?”路杰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少年,他十分确信刚刚在屋里的时候,这少年确确实实是对自己动了杀心,但又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主意呢?

“快走!”叶离似乎不愿意再多说什么了,他甩下这一句话,默默转身离去。

我为什么没杀他呢?是我又感情用事了吗?我这么做到底对不对呢?叶离心里很清楚,让路杰彻底闭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只是看到那对母子的样子,他始终下不去手。这个时候他才明白,对于亲情,他是多么的向往。

但是要与辰教斗,就必须要有一颗坚硬的心,这种感情用事的做法早晚会害死他自己。叶离虽然深知这一点,却并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冷酷无情的人。我这样真的对吗?他第一次对自己未来的方向产生了困惑。

一转眼的时间三天已过,盗药的事情查来查去还是查到了路杰的头上。当额博带着人马冲到路杰家时,却发现那里早已人去屋空了。

御宝阁内,沐枫的手里把玩着一个瓷瓶,这种结果他早已预料到。额博那帮蠢货平日里只会吃饭不会做事,若是指望着他们去抓盗药的贼,能抓到才有鬼呢。

“阁主,听说盗药的人名叫路杰,以前在药阁做事。”开口的人名叫阿禄清,是沐枫的心腹。

“这个路杰有什么特别吗?”沐枫淡淡的问道。

“路杰曾经在商队里干过,以前是向钟的手下。”阿禄清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接着道,“阁主,这事会不会与向钟有关?自从摇魂草被盗后,我就发现他与额博走的比以前更近了,这会不会是他们监守自盗呢?”

“应该不会。”沐枫道,“额博和向钟虽然是蠢货,但还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除非是他们不想活了。不过……”他的眼睛眯了眯,又道,“你还是多盯着他们点,这二人在策划什么阴谋也说不准。”

“是。”阿禄清一躬身,应道。

朝阳升起,蒙嶲诏沐浴在一片温暖中。药铺伙计刚打开大门,就进来了一位侍从打扮的年轻人。

“请问您要买药吗?”伙计走了过来。

侍从打扮的年轻人道:“我这有一株药材,不知道你这里能不能收?”说着,他拿出了一个布包,布包里放着一根颜色青翠的嫩草。说来也怪,自从年轻人打开这布包后,整个屋子里就弥漫着一股芳香之气,沁入心脾,让人感觉周身一阵舒畅。

伙计不用想也知道这准是好药材,于是急忙叫来了药铺老板。老板看了看这株草,面色微变,他沉吟了一下,把草包了起来:“好,我们收了,不知您开价多少?”

年轻人道:“纹银八十两。”

“八十两?”伙计一下子惊呆了,但是令他更为惊奇的是,一向小气的老板竟然一口就答应了下来。随后,老板为那年轻人开出了两大包银子,目送他去了。

“老板,这……”伙计走到老板身边,他怎么也不明白那根草竟然能值八十两银子。

老板拿着布包,目光深邃,他把伙计叫到跟前,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而后伙计便一脸疑惑的走出了药铺,尾随那年轻人而去。

夕阳像是喝醉了酒,投入乌蒙教外围的小溪中,晃啊晃的,把淡青色的溪水,都染成了耀眼的殷红。御宝阁内,沐枫也小酌了几杯,南疆特有的香酒让他感到一阵微醺。

“阁主。”阿禄清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找到摇魂草的下落了!”

“哦?”沐枫的眸子一亮,“在哪里找到的?”

阿禄清道:“今早有人拿了一株摇魂草到蒙嶲诏的药铺里卖了,是药铺的伙计来通知我们的。”

“然后呢?”沐枫问道。

阿禄清道:“然后属下派人跟踪那人,却发现那人拿着卖掉摇魂草换来的八十两银子去了部落南边一处卖玉器的地方,买了一支上好的阗青白玉簪。后来属下的人继续跟着他,那人在蒙嶲诏里绕了一圈之后,竟然直接回到了乌蒙教,进了……进了……”

“进了哪儿,快说!”沐枫不耐烦的道。

阿禄清叹息一声,道:“进了向钟家的院子。”

“向钟?这事果然和他有关系。”沐枫冷笑一声,又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刚才说那人买了一支阗青白玉簪?”

阿禄清点了点头,疑惑的道:“是啊,这正是最令人费解的地方。”

沐枫沉吟了一会儿,嘟囔着道:“买簪子做什么?难道这小子又有了相好的不成?”一念至此,沐枫又道:“咱们先不要打草惊蛇,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晚间的风带着凉意,混沌的夜空看上去仿佛一片虚无。沐枫回到了住处,看见自己的妻子正坐在外面纳凉。秋彝是十年前嫁给他的,那个时候的她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清纯又美丽。他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不到十天的功夫,秋彝就变成了他的妻子,以他沐枫在乌蒙教中的地位,还没有哪个女人是他得不到的。

如今十年已过,秋彝不但未见老,反而比十年前更多了一丝成熟的风韵。她温柔如水的眼睛,白皙的肌肤,用玉簪盘起来的乌黑长发,无论哪一样都使他着迷。

等等!玉簪?沐枫的脑海中忽然划过一道霹雳。

“秋彝,这簪子是哪来的!”沐枫跑了过去,一把拉起了秋彝。

秋彝瞪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疑惑的道:“这簪子不是你给我的吗?今天下午有个人来找我,说你买了支簪子送给我,托他送过来……”

秋彝的话还没说完,沐枫就粗暴的一把扯下她头上的簪子,大把的青丝滑落了下来。沐枫拿起簪子仔细的看了看,道:“不错,果然是阗青白玉簪,你这个贱人!”话音一落,一个大耳刮子就打在了秋彝的脸上。

“我……我怎么了?”秋彝捂着脸倒在地上,表情充满惊恐。

“哼,你在嫁给我之前就一直和向钟不清不楚的,现在倒好,竟敢背着我和他私通!”沐枫怒极,面目狰狞的大喊道,“来人呐!把向钟那个奸夫给我绑过来!”

此时,向钟对这一切还一无所知。他正准备上床就寝,忽听一阵猛烈的拍门声。向钟起身把门打开一看,来人却是额博。额博见了向钟,一脸焦急的道:“不好了,沐枫要派人来抓你!”

“出什么事了?”向钟顿时心里一惊。

额博道:“他好像是发现你和秋彝的事了,向兄,我的兄弟们一直在待命,咱们该怎么做,你快拿个主意吧!”

向钟听到这里,把心一狠,道:“罢了,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告诉兄弟们,今天晚上我和沐枫不死不休!”

额博重重的点了点头,两人拿了兵刃,跑进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一个时辰后,被派去抓向钟的手下们纷纷回到了沐枫的住所。“什么!人跑了?”沐枫一脚把一名手下踹翻在地,怒道,“一群饭桶!还不赶紧去找!”

他话音刚落地,一阵狂笑之声就远远的传了过来:“沐枫,不用找了,我就在这里。”

“向钟!”沐枫的眼睛射出寒光,声音低哑的仿佛野兽一般。

下一瞬,向钟和额博带着三十几名手下从黑夜中走出,向着沐枫包围过来。

沐枫狞笑着道:“向钟,你偷了圣教的东西不说,居然还来勾引我的妻子!怎么,现在又想对我动手吗!”

“偷了圣教的东西?”向钟仰天打了个哈哈,“你不要胡乱往我的身上安罪名,秋彝本来就是我的女人,是你趁我去中原的时候把她抢了去。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亏得还在这里大放厥词!”

沐枫抬眼扫了扫向钟身后的人,冷笑道:“好啊,我说你怎么敢肆无忌惮的偷拿教里的东西,原来是早就准备造反了!”

“哼,少往我的头上扣帽子,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向钟手腕一抖,大刀展开,映得沐枫面前一片雪亮。

沐枫大喝一声,双掌相迎,卷起周围一片碎沙。两人刀光掌影,在院子中的空地上斗了起来。额博见状急忙振臂一呼,手下的三十几名打手呼啦一声全围了过来,与沐枫的手下展开了一场混战。

秋彝躲在角落中,那支阗青白玉簪掉在地上被摔的粉粹。向钟根本不知那是什么,所以连瞧都不曾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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