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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凛冬落雪天》第五十七章 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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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佩瑶和廖美琪在浮尔顿楼下的停车场分手之后,直接坐电梯到了她住的第五层楼,她的房间在沈吟丰的隔壁,当她经过沈吟丰的门口时,不由自主的停住了,她把头探在门上听了一下,似乎他的房间里还有动静,于是,她伸手在他的门上轻轻的敲了一下说:“睡了吗?”

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的沈吟丰一听是林佩瑶的声音,急忙把书放下回答道:“没呢。”同时,走过去拉开了门。

“请进!”沈吟丰一手拉着门说道。林佩瑶犹豫了一下,然后看了沈吟丰一眼便走了进去。沈吟丰把门关上,转身说道:“请坐,喝点什么?”

林佩瑶坐在沙发上,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说道:“喝啤酒吧,新加坡的tiger啤酒不错!”沈吟丰打开冰箱,拿出两罐啤酒,放在茶几上,然后打开一罐递给了林佩瑶。

“谢谢!”林佩瑶接过去,说道。

林佩瑶喝了一口,顺便拿起茶几上的那本书一看,是本《永不止息:艾萨克?牛顿传》,说,“你喜欢看人物传记?”

“是啊,看一些名人的传记,总能悟出些做人的智慧。”

“看来你还挺好学!”

“那倒不是,像牛顿在这本书里说的:如果说我看得比别人更远,那是因为我站在巨人的肩上。这些话能够激励人、鼓舞人,我书包里经常装着诺贝尔奖科学家传记。每当苦读至深夜恹恹欲睡时,科学家传记总会让我重新振作,睡意全无。多少次读书读到入定,仿佛在跨越时空与这些历史名人对话,领悟神秘的召唤。”

“呵呵,沈吟丰,没想到你还那么有抱负,是不是为的是在未来的某一天,站在巨人的肩上。用自己的发现给世界一个惊喜,改变历史进程,加入这些留名青史的人。”

“呵,佩瑶,你也太夸张了,我可没有那么伟大。”

“是啊,伟人毕竟是少数。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

“我在等你。”

“等我?”林佩瑶诧异。

“不,也不是等你,因为没有听到你回来,所以就不放心你,毕竟我们是两个人出来的,你又是女孩子,我有责任保护你的安全。”

“看来你很会关心人?”林佩瑶听到沈吟丰这么一说,心里暖暖的。

“其实我还真不会关心人,一个人生活惯了,就很少去为别人着想。”

“你打算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林佩瑶又提及到了这个敏感的话题,这让沈吟丰在心里叫了一声苦。

“佩瑶,我知道你的心意,我的情况你也知道了,或许我有一种心理障碍,我也不是那种喜欢暧昧的人,明天会发生什么,我真的不知道!”

“是,我知道,李颖彤永远是你挥之不去的阴影,就像我妈,一辈子都活在回忆里,有时觉得她很可怜,但人又无法改变。沈吟丰,我希望你不要像我妈那样,毕竟时代不同了。”

“你妈的故事?”

林佩瑶沉吟片刻,又喝了口啤酒,于是向沈吟丰讲述了她妈的往事:

我的母亲有个幸福而欢乐的童年,像许多高干子女一样,在铺满鲜花的道路上快乐的长大。她婀娜、美丽、妩媚、优雅,上中学时,与李泰相识、相爱,一直到大学,听我妈说,当时的李泰,健硕而伟岸,男人之中的美男子,据说当年在北京钢院任学生会主席期间,迷倒不少青春少女。于是,两人在痴爱的流连中,仿佛真的步入了爱的殿堂。后来,“文革”开始了,当时的冶金部部长,也就是我的爷爷被打成了走资派。从此,我妈就陷入了人生的无底深渊。也许是环境的逼迫或者是革命的需要,李泰无情的抛弃了她,她那个时候曾无数次的求情,也写过无数封信挽留,却被李泰当众撕得粉碎。我妈的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的一棵卑贱的小草,她不再奢求什么所谓的爱情,只想有个人来陪她安慰她,帮她除去那难以愈合的痕迹。碰巧,同在一起工作的顾家成注意到了我妈,老实憨厚的他愿意牺牲自己的时间来关护她、安慰她、陪她。顾家成的真诚和热情感动了我妈,看在自己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同龄的人都在谈婚论家,我妈一狠心便嫁给了农村出生的顾家成。然而,雨过天晴,我们林家劫后余生,重振门庭。外祖父官复原职,昔日的辉煌和荣耀再次笼罩在我们林家人的身上。一是门不当户不对的现象凸现,二是顾家成因为郭子豪天an门事件牵连,然后我妈和顾家成离婚了。我那个时候还没有出生,她带着身孕只身回到了我家那部长大院,后来,我就出生了。

我想,那个时候,她仍旧是忘不了李泰的,但是忘不了的原因主要是怨恨,无法排解的怨恨,但又无可奈何,所以,她只有冰封自己的心灵,像铜一样坚硬来抵御外界的纷扰,把持住自己的心海,让她像死水一样不起波澜。很多人认为,我妈是一个冷漠的、不拘言笑的、轻易不被别人的热情打动的女人。其实,她的内心并非真正的冷漠,只是很多事,很多人和很多激情已被彻骨的痛压抑的无法释放。任何事、任何人、和任何快乐与开心,对于她来说远没有在商场上纵横捭阖、攻城略地来得更痛快更彻底。

在最艰难的时候,她就曾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出人头地。她的奋斗史确实充满了传奇色彩,当她事业有成,她开始有意识地打听李泰,得知李泰下海办厂,生意做的有声有色,这让她备感失落。此后,每每午夜梦徊之际再度想起李泰时,她已说不清对李泰究竟是爱还是恨。但她对李泰刻骨铭心的思念,却一直没有停止过。

我妈说过:如果说人生是一场戏,那我无论是承认还是不承认,其实都是戏中的角色,或许上帝就安排我这个角色,必须这样行走,必须这样演绎。

离开中色公司,她在香港设立自己的惠榈矿产,以股权合作以及人脉为纽带,惠榈上连国外铜精矿供应商,下接国内大型铜企,占据了国内铜精矿近一成的进口额,控制中国铜业死穴。在惠榈董事席中,也曾有内地著名铜企的前任负责人,所以,在铜业界也引发了一些扑朔迷离、悬疑诡谲的猜想。

林佩瑶讲完了母亲的故事,心里很是伤感,现在的母亲,头发已渐渐斑驳,皮肤也失去了光泽,眼神也慢慢不如从前。纵然心有不甘,纵然性格强悍,也已经安了天命,顺了生活。也许,这一生琐碎平凡,也许,曾经也壮阔波澜。而今,都成了从前。她同情母亲、怜爱母亲,毕竟她的经历太悲苦,太凄切。林佩瑶想着想着,不由得眼睛里盈满了泪水,最后还是从脸颊上滑落下来。

“佩瑶,你就别难过了,我看你妈现在挺好的!”沈吟丰把纸巾递给她。

“没有关系!”

“确实是一个很悲凉的故事!豪门恩怨啊!如果你不说,谁能想象到,在商场驰骋的两个奇女子曾经受过这样的苦?你知道吗?在外人的眼里,你是让人无法接近的青铜公主!”

“咳,什么奇女子什么公主啊?那都是媒体的一些炒作。是的,我的外祖父曾是冶金部的部长,我妈也是铜业界的老人,我承认,作为国家高层官员的后代,身份对我有所帮助,毕竟我来自一个有名望的家庭。但是,我的外祖父从没贪污过,我母亲也经常教导我不要令我外祖父的名声蒙羞。所以,可以这么说,我有关系,但我从没用过。从上一轮经济调整到现在的高潮,中国的经济增速很快,在这一轮发展中很多人因为不够谨慎所以没有保持住成绩,但惠榈小心谨慎地跟着经济大环境一起成长,所以有现在的成绩也是很自然的事,并没有很特殊的表现。机会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

“说实话,我很佩服你的组织能力,你这么年轻就开始执掌一个这么大的铜业帝国。而且一直保持着领导潮流的地位,这也难怪人们那无限的遐想与猜测了……”

“行了,沈吟丰,在你面前,我的那层神秘面纱已经荡然无存了,什么公主,什么帝国,我不过是个平凡的女子。”林佩瑶说完转啼而笑。

“你对李泰是不是很怨恨?其实从刚才你讲故事的口吻里,我听出了你对这个名字的冷漠!”

林珮瑶看了一眼沈吟丰,说:“我和我妈不一样,我对李泰当然有怨恨,因为无论怎么样,他曾经那么重的伤害到我妈,但是,生意是生意,人情是人情,我分的很清楚,如果我和我妈一样,我当初就不会和京西铜冠有生意上的来往!”

沈吟丰没有说话。

“吟丰,你是不是担心我会因为把对李泰的怨恨转移到对他的家人和事业上去?”

“没有,你多想了!”

“你放心,不会的!”林珮瑶微微一笑。

两个人停顿了一下,没有话说。

“沈吟丰,只不过,我有的时候会很寂寞,我并不经常和我妈说话,她太沉静了,在别人的眼里,我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所以,我觉得遇见你是一种缘分!”

“我也很寂寞,不过,我已经学会了接受寂寞。而一个人真正能融入寂寞中时,却发现生命陡然间变得厚重了。生活能让我们记忆深刻的,多是些挫折和失败的经验。所以说痛苦和寂寞能让一个人安静,教人思考。”

“聊一下你的内心好不好?”林珮瑶提议,似乎,她对沈吟丰的内心有着无比的好奇心。

“我有什么好聊的?”

“那,我问你答!”

“好吧,你问我答!”

林佩瑶做了一个调皮的笑容,开始说话:“沈吟丰先生,请问:你的个性中有飘浮不定的东西吗?如果有,是什么?”

“有,而且我常常为自己个性中那种飘忽不定的东西感到无奈,好像无根的落叶找不到归处,惶惶然,总是没有踏实的感觉。至于是什么,我也说不清楚。”

“你一直在寻找什么东西,是不是?”

“我承认自己一直在寻找着什么,那感觉如同赶路一般,我像是一个流浪汉,停不下流浪的脚步,总觉得前方就是彼岸,有什么东西在等待着我,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那你寻找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

“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段故事,也许是一处温暖所在。”

“无论是什么,至少它能让你体会一份安宁,寄托一颗惶惑的心,是吗?”

“是!”

“如果现在有一位女士愿意给你这样一份安宁,你接受还是不接受?”

沈吟丰转过头,看到了林佩瑶的眼睛里闪着炽热而智慧的光,他觉得那光芒离他的距离太近,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呢?要诚实回答!沈吟丰先生!”林佩瑶的攻势温柔紧密。

“我的疑惑是:有很多女子要给我安宁,而我,给不了她们幸福!”

“如果那个女子只是想付出而不想到回报呢?记住,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她们认为能有机会照顾自己所爱的人就是一种幸福!”

沈吟丰沉默了。

“沈先生,请回答问题!”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无限度的付出是不会幸福的!”

“可是,沈先生,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幸福,因为你现在正在对李颖彤无限度的付出!”

“佩瑶!”

“对不起,沈吟丰,让你为难了!”

“谢谢你的心意!”沈吟丰说,眼睛里藏着不安和愧疚。

“休息吧,我们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干!”

“嗯,你也好好休息!”

“晚安!”

“晚安!”

送走林佩瑶之后,沈吟丰很疲倦坐在了沙发上,他突然很想念李颖彤,想起了她憔悴、为难的样子。

京西铜冠在等着他,上千张嘴在等着他吃饭,他有什么理由在这里儿女情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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