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儿听到对门眉儿的尖叫身，有些烦躁地打开门。开了门，对门的声音更加明显。

眉儿的尖叫声中带着恐惧，过了会儿又充满了愤怒，接着就……有点难以形容。

到底怎么了？

眉儿也不是那种大半夜闹事，扰人清梦的人。倒不是她多有道德，只是因为她不愿轻易得罪人。

大半夜的，一个两个的不让人睡觉！

陶虹已经被吵醒了，绣儿安抚她几句，就独自出门了。

这时整个四楼，甚至有些三楼的屋子，都已经点了蜡烛。明显都是被眉儿的叫声吵醒的。

“砰砰砰！哐哐哐！当当当！”

等绣儿来到眉儿屋门口的时候，门口已经围满了大半夜不睡觉，来看戏的人。

站在重重叠叠的人堆外，透过人群嗡嗡嗡的吃瓜声，只能隐约听到一阵阵拳头入肉、桌椅相撞、东西掉落的声音。

虽然绣儿在这些姑娘里算是高挑的，可仍旧什么也看不到。

以前这种时候，都是陶月钻进去挤出一条路，带她进去看戏的，现在没了陶虹，真是一点都不方便。

这时候再听到屋里眉儿的惨叫，绣儿是半点都不紧张了。反而隐隐希望，里面不知哪个大侠，可以出手更重一点，好替月儿也出口气。

突然不知道怎么的，人群自发的分开了一条路。绣儿见缝插针，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钻进空隙……

然后就被个茶壶砸得眼冒金星。

“啊！”

“哎呀！”

“有人晕啦！”

……

还没看到戏就轰轰烈烈地退场，真的很不甘心啊！

“咦咦？她没晕，来个人扶一下。”

“你怎么不扶？”

“人家也不要扶她啦。”

人情冷暖啊！

都害怕得罪青妈妈，就使劲儿得罪她。

明明都是受压迫的人，不想着反抗就算了，还把这种压迫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一起压迫反抗的人。

真是替她们悲哀。

不想与这些人计较！

“哈哈，看着眉儿扔茶壶了，她还专门跑去接着，好搞笑哦。”

绣儿摸着脖子上那颗疼得不想要的脑袋，冷冷看了眼那个幸灾乐祸的人，那人便闭了嘴。

“哎哟，绣儿你怎么了？疼不疼啊？”

绣儿再回过头，想看看屋里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就被人隔着袖子轻轻扶住了手臂。

“快里面请，里面请！”

哪儿来的小二？还里面请，知道里面多危险吗！

一看，原来是给月儿看病的老大夫，是可信的。

老大夫指指屋里的医药箱示意绣儿跟他进去。

绣儿不动声色拂开老大夫的手，双手稳住自己像要掉下来的脑袋，跟在他身后往眉儿屋里一个远离战场的角落走去。

老大夫给她脑袋上药，她就坐在角落里看奚珮倾打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从来不知道，那个老是顶着张绿脸，睁着大眼睛卖萌的傻妞，竟然这么凶悍！

只见奚珮倾“啪”一巴掌，就把眉儿打得半个身子都撞进了桌子底下。

眉儿捂着脸缩在桌子底下，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表情，半天缓不过神来。

“老虎不发猫，你当我是病威！”

奚珮倾恶狠狠地说完，“噔噔噔”几步跑到门口捡起刚才眉儿试图用来砸她的茶壶，在手里颠了颠。

“质量真好！”

人的头骨可是很硬的，撞了脑袋还掉到地上，这样都没坏。

开弓没有回头箭，人都打了，还被这么多人看着。奚珮倾觉得，反正都是要受惩罚的，那就打个痛快！

眉儿刚从桌子地下蹭出来，还没爬起来，屁股上就又连续挨了好几下茶壶。

“我让你害我！我让你害粉纱！我让你嫉妒我的帅脸！”

有了陶虹毁容的事，奚珮倾再生气也不会对女孩子脸动手了……吧。

可能是吧，如果刚刚那一巴掌不算的话。

反正就是专门往肉多的地方抽，自己出了气，又不会对人身体上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害。

被这么多人看着挨打，眉儿又羞又恨，蹦出一句：“你凭什么打我！”

凭什么？

“就凭我太正义，看不惯你这丑八怪丑得这么高调！”

眉儿疼得不行，没有能力反抗，只能狡辩：“你说我害你和粉纱，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不需要证据！我就觉得是你干的！”

眉儿疼得绻地上一直缩，奚珮倾就跟逗小孩似地不慌不忙专门追着她屁股打。

老大夫听奚珮倾说不需要什么证据，打眉儿就只是因为觉得是眉儿干的，忍不住跟绣儿女神吐槽之前奚珮倾撞了他，还死不承认，问他要证据的事。

旁边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搬了张凳子坐下，瓜子都嗑了半盘的浓妆女人听了，看戏不怕事儿大，笑嘻嘻对奚珮倾喊：

“你怎么能双标呢？你问别人要证据，你自己又不拿证据了？”

奚珮倾听了，背对着众人，仍旧保持着半俯着身子捶打眉儿的姿势，一把将茶壶贴着眉儿的肉狠狠砸在地上。

之前一直以“坚不可摧”的形象活跃在群众视线里的茶壶，就这么碎了。

碎成几小片，和一堆粉末。并且仅剩的几小片，还卡在了有些凹下去的木制地板上。

浓妆女人瞪着眼睛，“咕咚”一声把刚准备吐出来的瓜子壳吞了进去。

空气突然安静……

而被遗忘在眉儿床上，在这嗡嗡嗡的吵闹声中差点睡过去的陶虹，半睡半醒中听到“证据”，清醒了一点。迷迷糊糊中又被茶壶破碎的声音一吓，彻底清醒过来。

简直恨死了那个提证据的女人！

又要轮到她出场受刑了……

果然，她被奚珮倾提到了屋子正中。

“啊，不要，不要过来！”

地上疼得都快麻木的眉儿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被奚珮倾提着往她这边飞来，止不住地往桌子底钻。

“不要过来！我不知道会这样的！肯定是那个卖药的给错药了，不怪我！我没想让你脸烂成这样的。”

眉儿一边钻桌子底，一边指着奚珮倾颤着声音对陶虹说：“粉纱，我知道错了，要怪就怪她！我是想害她的！”

“什么奇葩逻辑？”

奚珮倾拽着眉儿的脚踝把她拖出桌子底，然后把陶虹丢在她面前，“看清楚点，这是你要的证据！”

奚珮倾全程装逼，人群中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她疑惑转头，一看……

要完！

这是她看到门口那人时，心里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