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不少斯莱特林都暗暗期待的魔药课终于到来了。

原本备受关注的黑魔法防御课简直是一场噩梦，那个在头上盘了一条大围巾——据他声称那是一位非洲王子送给他的礼物——的奇洛教授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臭烘烘的大蒜味。不仅如此，他说起话来含含糊糊结结巴巴，完全没法教授什么有用的知识。

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希格诺丝也无法接受她竟然要上这样的黑魔法防御课整整一个学年。

她或许应该问问爸爸有没有什么炼金产品可以既隔绝气味又不被发现，比如隐形的口罩什么的？

魔药课教室位于城堡的地下，阴冷的环境加上沿墙摆放的动物标本令人瑟瑟发抖，随意一瞥就可以看到某个玻璃罐子里的爬行类动物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你，换个方向又会有一颗巨大的心脏泡在液体里还保持着刚刚摘下来的样子。

那位用黑衣包裹全身，拖着长长斗篷的教授——西弗勒斯·斯内普，袍浪滚滚地跨入教室，他僵硬的面部表情和生人勿近的气质与教室的风格合拍极了。

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挪动身体的时候也尽最大努力放的轻手轻脚。仿佛只要发出一点声音就会被泡进罐子里和那些标本作伴。

“你们到这里来为的是学习这门魔药配制的精密科学和严格工艺。”他的语气毫无波澜，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群鲜活的学生而是他的魔药标本。

他站在讲台上，居高临下地扫视过几十张呆滞的面孔：“由于这里没有傻乎乎地挥动魔杖，所以你们中间有许多人不会相信这是魔法。我并不指望你们能真正领会那文火慢煨的坩埚冒着白烟、飘出阵阵清香的美妙所在，你们不会真正懂得流入人们血管的液体，令人心荡神驰、意志迷离的那种神妙魔力……我可以教会你们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但必须有一条，那就是你们不是我经常遇到的那种笨蛋傻瓜才行。”（注一）

希格诺丝和德拉科的脸上是一致的崇拜，当感受过魔药的神奇之处，对于魔药大师的尊敬足以让他们忽略这位教授的毒舌和冷漠。

斯内普的视线穿过教室上空，落在后面的一点。

“那么，波特先生，如果我把水仙根粉末加入艾草浸液会得到什么？”

“如果我要你去给我找一块牛黄，你会到哪里去找？”

“舟形乌头和狼毒乌头有什么区别？”

希格诺丝已经不忍直视接下来的惨状了，斯内普教授即将用他的死亡三问给小救世主留下对于魔药课的第一块阴影。

赫敏已经将手举向了天花板。

“我不知道，教授。不过，赫敏知道答案，您为什么不问问她呢？”

尽管顶撞吧，哈利，你会为格兰芬多迎来一次减分的荣耀。

果不其然，斯内普教授踱步到哈利身边，用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睛注视着他。

那种空洞深邃的眼神里并不含有一丝一毫的情感，但看得出哈利仍然被吓得不轻。

斯内普一字一顿地解说了三个问题的答案，并命令所有人记在本子上。他一甩斗篷，像一只黑色的大蝙蝠回到了讲台，但他的眼睛还是看着哈利。

“两人一组，按照课本上的步骤熬制疥疮药水。我想你们迟钝的大脑暂且可以支撑身体的运转直到下课？”

斯莱特林这边的进展还算顺利，毕竟大多数人都有条件在家里进行一部分启蒙。希格诺丝和德拉科分在一组，两个人都非常熟练地粉碎蛇的毒牙、蒸煮有角鼻涕虫——这两样活计他们已经做过无数次了。

潘西和那个叫安格斯的阴阴沉沉的小家伙分在一组，希格诺丝刚开始还有些担心，没想到除了潘西麻利地动作着，安格斯的手法虽然生疏了些，却也一点不错。

等等，加入豪猪刺之后明明应该顺时针搅拌五下，为什么他顺时针搅拌了两次之后改变了方向？

希格诺丝的手已经握住魔杖，随时准备着给潘西来一个盔甲护身了。

神奇的是，坩埚中的药水在发出一阵咕嘟咕嘟的声音之后就迅速变成了书上写的那种“像深海一样浓郁而剔透的蓝”，并且冒出袅袅的粉色烟雾。

这是一份品质很高的疥疮药水！然而做出它的是一个并没有练习过几次的一年级学生，他还运用了教科书之外的熬制手法，更令人惊讶的是此时大多数人的魔药现在还在坩埚里等待加入最后的豪猪刺呢！

希格诺丝对自己的坩埚挥挥魔杖，结束所有的步骤，与此同时，斯内普教授踱到了安格斯的坩埚前，他拉的很长的脸上并没有满意的表情，只是平平淡淡地扫过安格斯紧握的手，目光移置脸上时勾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不错的想法，你一定是这么认为的，对吗？”他用像大提琴一样低沉好听的声音说着尖锐刻薄的话，“我假设你的脑袋里装的并不都是鼻涕虫的粘液，你就应该知道不完全搅拌的疥疮药水爆炸的后果比其他情况下都要严重——还是你以为自己已经强大到能为在场所有人施一个盔甲咒？”

“斯宾塞先生，你成功为自己赢得了为期一周的禁闭，每晚七点到九点，我的办公室。”

他挥一挥魔杖，那锅说得上完美的药剂就消失一空，希格诺丝看到安格斯失落地低下了头。

她自己的魔药因为标准的过程和完美的结果而获得了五分的加分，但是她并没有沾沾自喜，因为她只不过比起其他人有过更多的练习罢了。

至于那个安格斯，大概才是真正拥有魔药天赋的人吧。

后来，这堂课还是没有平平安安地结束，纳威·隆巴顿把自己搭档的坩埚烧成了一坨奇形怪状的东西，自己也被飞溅的药水弄的满身疥疮，这让斯内普教授更加生气了。

被无辜卷入事件的斯莱特林们坚定了“远离格兰芬多惹祸精”这一信条，这不仅仅因为两个学院一向的不对付，更是出于保护自己小命的成熟考虑，想想吧，万一炸的不是疥疮药水，而是某种具有严重腐蚀性的物质，可就不仅仅是喝一瓶魔药这么简单了。

魔药课只是希格诺丝疯狂学习的科目之一，对她来说，没有什么比亲手熬制出步骤复杂的药剂，或者流畅地释放魔咒更令人有成就感的了。

或许还要加上她在图书馆以及有求必应室消磨的所有无课时光。

新奇的课程、神秘的城堡、还有每餐都十分丰富的菜肴，希格诺丝觉得自己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时间一点也不慢，唯一可惜的是太过平淡无波，这让她怀念起在勒梅庄园探险的日子。

对于德拉科来说，他最期待的飞行课并没有想象中的有趣，因为在他挑衅波特让那个看上去从来没飞过的傻瓜上天接了隆巴顿的记忆球后，他居然没有被开除，而是成为了格兰芬多新的找球手！

从来没有哪个一年级学生能进入魁地奇队的！

麦格教授可真是偏心。

这让德拉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气呼呼的，他拼命贬低着救世主乱糟糟的头发，干瘦的小身板和与名气完全不符的实力——仅仅是飞行课可代表不了什么！

“德拉科，为什么你总是要找救世主的麻烦呢？因为你嫉妒他赢得了更多人的关注吗？”

希格诺丝被他整天的叨逼叨弄的心烦意乱，终于决定打击一下这个傲慢的小少爷。

“什么？我才不会嫉妒那个傻乎乎的波特！”

“不是嫉妒，那就更可怕了。你知道你现在看上去像什么吗？”

德拉科从希格诺丝的眼神里看出了兴味，他一点也不想知道她又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事情，然而他没办法封住希格诺丝的嘴。

“就像一个试图引起心上人注意却不得要领的小男孩！”

“求求你！停下你危险的想法！”

德拉科简直要崩溃了。心上人？那个波特？那还不如让他去喜欢自己家里的白孔雀来的可能！

希格诺丝欣慰地看着他终于闭上了嘴，而且脸色一会青一会红，也不知道又联想到了什么东西。

这样安安静静的可爱多了，不是吗？

只可惜这份安静并没能维持多久，当那个魔药小天才抱着厚厚的一摞书籍独自从他们身边经过时，德拉科又变成了一只被拔了羽毛的鹦鹉。

“那个安格斯！”他咬牙切齿地说。

“我给爸爸写了信让他帮我换一个寝室，我才不要和那个整天阴阴沉沉的混血住在一起，他居然让我暂时忍耐一下！”

“我真是受够了，我告诉过你他有多奇怪，除了用那双完全没有感情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你外根本不会说一个字！”

“你看到他飞行课上笨手笨脚的样子了吗？真是丢巫师的脸……你戳我做什么？”

他拍掉希格诺丝捅来捅去的手指。

“我在找你身上那个闭嘴的开关！”希格诺丝忍无可忍地咆哮道。

“另外，如果你注意到了，飞行课上笨手笨脚的可不止安格斯一个，你想说我也丢了巫师的脸吗？”

德拉科终于意识到逞一时的嘴快让他说了什么，小跑几步追上大步迈进的希格诺丝，缩着脖子走在她身边，乖巧的好像刚才那个小混蛋只是众人的错觉。

他们身后，目睹了全程的潘西和克拉布、高尔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

他们刚开始也和德拉科一起对那个在魔药课上自作主张差点炸了坩埚的安格斯颇有不满，尤其是潘西，如果真的有什么意外她作为事件中心的人毫无疑问会被溅的满脸疥疮。

但是当德拉科一遍又一遍地提起后，他们除了点头微笑之外一个字都不想回应了。所幸还有个毫不在乎他马尔福少爷身份的希格诺丝在。

潘西在这一刻完全不想计较希格诺丝和德拉科走的近这件事。

还真是只有希格诺丝才能让德拉科忘记波特和安格斯暂时闭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