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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1979》第六十七章 春色撒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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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吃过饭,吴明告别了高保平一家。

今天已是正月初三,该回鱼湾大队——他的家了,留在京都过年的任务已经完成,庙会什么的,也不会出现,现在京都的春节,还真比不上鱼湾村呢。

更何况,吴明京都这几天,对鱼湾村那个家的思念,是越来越强,简直有点恨不得马上坐飞机赶回去——当然了,那是不可能的,别说鱼湾村了,就连他们梁州地区都没有个飞机场的,从京都飞往他们j省的航班,现在也只是一周一次的。

高叔叔、白阿姨也理解吴明急于归家和父母团聚的心情,没有多挽留,在他临出门时,准备了装满北京特色食品的一个大提包,让吴明带回家,给他父母尝尝,吴明怎么拒绝也没管用。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火车到达了吴明家所在的j省省城l市。

一下火车后,吴明首先给他的舍友郭勇打了个电话。

自从吴明他三姐出事那次他来过l市,还没去过郭勇的家,这次是想特意登门感谢上次郭勇母亲渠阿姨给他家的帮助,尽管人家也是从工作出发,根本没有任何借公徇私。

到他家后,吴明把白阿姨给他收拾的东西,留下了一半,此时吴明的身上只剩下二十多块钱,只好借花献佛了,这还是里面有白阿姨给他那十块的压岁钱。

结果在郭勇家吃过午饭下午回家时,郭勇他妈妈渠阿姨又给吴明塞进去满满一包省城的特产。

哎,人缘好啊,走到哪,都落一堆人情。

得,这下子吴明也省得再给家里添东西了。

下午大约四、五点钟的时候,吴明搭乘从省城过来的客车,在他们鱼湾村村头下了车。

眼前的渔湾山村,已不是吴明刚穿越过来时那破落的面貌,因为春节的来临,人们给她略作打扮,使她也显得充满了一种野性的妩媚,眉宇间洋溢出了一丝喜气:年轻的小伙子从山上采来了松柏枝,搭起了几个彩楼;手巧的姑娘们用红纸剪出了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窗花,糊成了挂在大门上的各种花灯。

家家户户大门上贴着的大红对联,驱散了一年来缠绕在村落间的穷气;地上撒着的一层鞭炮屑,意味着一年的霉运已被蹦去。

来来往往串门的人脸上都是喜悦,老远就能听见他们欢快的大嗓门打招呼。

看来这个年鱼湾村的人们过的不错。

有几个八、九岁的小孩,穿着新衣服,正在村里活蹦乱跳,把鞭炮点燃瞎扔着玩,看见吴明提着大包小包的,马上大喊:“四儿叔回来了,北京上大学的四儿叔回来了。”

腿快的两个,掉头就朝吴明家跑去报信了,剩下的几个跑过来,接过他手中的大提包,两个人抬着走,插不上手的,则在前面呐喊开道:“我四儿叔回来了”。

吴明不禁感到一阵阵的纳闷,啥时候我在村里变的这么牛了,还有那几个娃娃,自己好像平时根本没有什么印象,也不像是自己家的亲戚,这村里就他们姓吴的一家啊,按辈分也没有这些侄儿男女的呀!

难道说人们生活水平刚有了点改善,就连孩子们的素质,也一下子提高了,马上变得懂礼貌了?这根本不可能啊!。

吴明带着一脑袋的疑惑,一边走,一边想,不觉间已经走到了他家坡底,吴家老爹、吴家妈妈也从大门出来了,后面跟着俩小“卫兵”。

一见吴明,吴家妈妈就擦开了眼泪,吴家老爹手里拿着旱烟袋,高兴的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花。

进了院门,吴明先拉开提包,抓出两把糖打走了几个小“卫兵”。

小孩们手里拿着来自京都的水果糖,欢天喜地跑出去到处炫耀去了。

吴家妈妈不顾吴明的阻拦,硬是给他打了洗脸水,让他先擦把脸。

在吴明洗脸的时候,吴家妈妈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吴明的身上,好像她家的四儿不是才离家一个多月,倒好像走了几年似的,嘴里还不住地问:中午吃饭了没有、一路上没出什么事吧、假期学校都没人了在那住、在那吃饭等等等等问题。

吴明洗脸不得空,只能嘴里偶而蹦出几个词。

吴家老爹在一边听得实在不耐烦了,旱烟嘴在锅台上敲了几下:“你让四儿洗完脸,再问也不迟吗?他还能飞了?没见过你这样的?!”

吴家妈妈笑着连连点头:“对、对、对,我高兴得都糊涂了。”

“妈,我三姐去哪了?”

洗完脸后,吴明见三姐不在窑里,便有些奇怪地问道,按理说现在还不到上班的时间啊,虽然说县委办工作是比别的单位紧张,这他吴明前世就有体会的。

“你三姐吃过早饭就出去了,估计到那二姐那去了。四儿你想吃什么,妈去给你做。”

“哪还用问嘛,‘接风饺子送行面’,就吃饺子。不是还有给他留的胡萝卜羊肉馅吗?!”吴家老爹点了一锅旱烟,不紧不慢地回答。

“对,妈,就听我爹的,咱晚上吃饺子。在京都的时候,就是想着妈你包的饺子,那个香啊,我睡觉梦着了,都流口水。”吴明发自内心地说道。

吴家妈妈听得儿子这么说,又高兴又心酸,泪水马上沿着脸颊流了下来:“恓惶的我娃,在外面受苦了,妈这就给我娃包饺子吃,让我娃好好吃个够!”

就在吴家妈妈到外面给吴明准备做饭的时候,吴明从包里拿出两条香烟,这不知道是高保平父亲塞进去的,还是到了省城渠阿姨放进去的,递给站在一旁望着他咪咪笑的吴家老爹:“爹,你尝一尝这带嘴的香烟,不怎么冲,对身体害处不太大,你抽这个也少咳嗽。”

吴家老爹慌得急忙摆手:“你这娃,给了你钱是让你花的,你瞎给家里乱买什么?我抽旱烟就挺好的,这烟肯定不便宜吧。”

吴明劝说老爹:“爹,这不是我买的,是同学的父母专门带给您抽的,你看,这上面写的也不是咱中国字,是美国进口烟,叫万宝路。”

“啊呀,还是外国烟,这么金贵啊,那我更不能抽了,留着你们有什么事情送人用吧。”

本来吴家老爹他说不是自己儿子买的,还放心了一点,准备扯开一条尝一支,结果听到吴明后来说是外国烟,马上就把手里的香烟小心翼翼地放到炕上了,死活不肯再碰了。

吴明苦笑着自己拿起香烟,不顾老爹一旁拦阻,直接扯开了一条,给老人抽出一支点燃放到了嘴边。

“啊呀,你这娃,真是瞎闹,可惜了呀,这么好的烟,干个什么不好呀!”吴家老爹嘴唇哆嗦着,可还是拗不过儿子,只好抽了一口。

吴家妈妈端着面和馅从门外进来,见到这一幕,抿着嘴笑了:“他爹,儿子给你抽,你就抽吧,咱不就是盼着这一天儿孙们的孝敬。”

一时间窑洞里充满了温馨的气息:吴家妈妈在锅台旁一边和面,一边听吴明和爹拉呱京都城怎么过年,不时还在中间插几句。

门外突然出现了拉长嗓子唱秧歌的声音。

梁州地区这里有一种风俗:过了正月初一,讨吃的(乞丐)就出门了,大正月的,到谁家再穷也得打点,不论东西好歹。

这讨吃的,有的是上了年纪没人赡养,家里确实是揭不开锅了;有的却是以前乞讨过,养成了习惯,已经成了一种职业了;有的是装出一副穷苦可怜的样子,博取人们同情;有的是能唱一口好秧歌,来让人们娱乐,换取食物。

“呀,李凡来了。今年咋来得怎么迟?”吴家妈妈急忙把粘着面的手,在面盆里搓了搓,去后窑拿打发的东西。

李凡,这也是永明县这里民间的大名人。在吴明前世的时候,只听说他秧歌唱的好,至于怎么好就不太清楚了,因为不在一个县,年龄差得也太多,光知道人们对他的秧歌津津乐道,这会儿名人上门了,怎么也得看看。

吴明从炕上急忙跳下来,趿拉着鞋,就望外跑。

门外站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汉,衣服穿着破烂,一手拿个破碗,一手拄着木棍,肩上搭着条破布口袋。这就是李凡?!

李凡见窑里有人出来,扯起嗓子唱开了:

“新正上月头一回,

亲戚们千万不要嫌(方言音读hai),

明里施舍暗里来,

谁打发我谁发财。”

一首秧歌唱完后,李凡脸上不见一点羞涩,坦然地看着吴明。

唱的就是好,吴明暗叹,我要你给、我吃饱你发财,用后世的话说,这叫双赢,打发他的人,也挺高兴的。

“你能用秧歌,介绍一下你自己吗?”吴明对李凡兴趣大增,便问他。

李凡听吴明说了这句话,马上接口就唱:

“名叫李凡我实不凡,

范丹老祖把家业传,

世上的帐帐我要不完,

我不上门人不还。”

稍息了片刻,这次还不等吴明再次开口相催,李凡又出声了:

“老人家是高门大户家传耕渎,

到我手上改换门庭有官不做,

手拿上打狗棍周游列国,

虽然贫苦活得两天无拘无束。”

范丹是我国东汉时期的杰出学者,给官不做,而将家产全部施舍于饥民,自己却一贫如洗,这个典故吴明倒是知道一些的。

“哪现在家里有什么人?你老婆呢?”我对李凡来了兴趣,继续问他。

“老婆丑得没人看,

跌倒拾不得一分钱,

院里好象猪羊圈,

家里如同十和殿。”

“家里有孩子吗?几岁了?”吴明听他唱得越来越有味,从家里拿出一合烟,给他递上一支,关心地问他。

“好烟哪,还是大前门,真是一家好人家。”李凡点上烟,先美美地吸了一口,然后又开始唱:“最大的孩子才十三,

最小的还在炕上栓,

我一人再怎动弹得欢,

还是过不了口粮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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