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儿，不用你干，你也不用离得那么远吧，你靠近点，说说咱这么干成不成。”

“行的，二姐夫，就这么干，没有问题的。”

“寒门出娇子”，这句话看来放在吴家的这个吴明身上，是一点也不假的，他说恶心不干了，家里的几个人，谁都没有流露出什么厌恶的表情，好像这才是他家四儿应该有的举动，所以尽管吴明的二姐夫一再逗他，吴明还是坚持他所谓的远程技术指导。

就这样，在吴明的“远程”技术指导下，他离粪堆有三米多远，所谓指导，就是说让他们把粪料和草料严格按比例、充分均匀地紧密团结在一起，当然主要劳力是二姐、三姐和二姐夫，吴家老爹是助手，养蚯蚓的第一步工序已完成，至于隔两天闻饲料不酸不臭，是他们四人中的谁来干，那吴明就不管了，反正他不闻──恶心。

进屋洗手后估计八点多了，老妈已把饭做好了，玉米糁稀饭、蒸窝头，一碗酸菜。

二姐和二姐夫也在这吃饭。

一边吃，一边吴明继续布置任务：“吃完饭，妈和二姐看一下咱俩家鸡蛋有多少，把能孵小鸡的挑出来，爹，你把空窑洞的火、炕给掇一下，今天咱们就开始孵小鸡，不敢再等了，对了，在炕上孵小鸡，妈，你会吗？”

一夜功夫，吴明自然而然地把对两位老人的称呼，都叫出来，好像在这个家庭生活了多少年似的，是他们的亲情对他潜移默化，使他很快融入了这个家庭。

这个孵小鸡的蛋，是很有讲究的，它首先要来自公母比例适当、健康而高产的鸡群，光有母鸡没公鸡下的蛋，那是不行的，像吴家院子里面两只母鸡、一只公鸡（一夫两妻制），那是相当的合理。种蛋愈新鲜愈好，一般以产后一周内为合适，3——5天最好。

吴明前生在乡镇工作了十几年，除了计划生育工作没分管（油水太大不让他管），其它农、林、牧、水利、土地、综治都曾染指，这些知识还真是渊博（吹得有点大）。至于炕孵法，本来就是我国北方普遍采用的传统孵化法，当时农村四、五十岁的妇女都会，测温都不用温度计，用手一摸就成──这就是经验，一时半会是学不会的。

任各布置妥当，饭也吃完了，吴明惬意地往铺盖卷上一躺，“二姐，你帮我和三姐请个假，昨天我摔坏骨头了，三姐和我去公社医院看病去，要实在不行，还得上县里医院呢！”

妈着急了，“四儿，你真的摔坏骨头了？”

三姐：“妈，你别听他的，他是长出懒骨头来了，四儿，别胡闹，咱们不是全劳力，出一天工也记八分，误了多可惜。”

“你不懂，我这是工伤，不出工也照样计八分工，你陪待我也一样。”吴明奸笑着说，这时的人们多纯朴啊，一点也不懂得占集体便宜。

“对、对、对，骨头里的病，肉眼是看不见的，得医院那什么爱克斯光，才能看见，三女子，你赶快收拾一下，和四儿去公社医院看看，不行的话，咱就去县里的医院。就是他队里口工分，也不打紧的”吴家妈妈这时马上就有点急了。

三姐不安地望了望众人的脸色，迟疑地问道：“哪，还真的要去公社医院？！”

“当然去，检查一下，总没坏处。”吴明怕她死心眼撒了个小谎。

其实吴明想去公社看报纸，顺便了解一下所处的位置，没三姐陪同，那他可就成了个不识路的瞎子。

“检查一下也好，三女子你和四儿一块去，顺便倒上一斤煤油，家里快没油了。中午你俩饿了，一人买上一块饼子吃。”妈一边说，一边从木箱里翻出一个小布包，打开一层又一层，露出一块、五角、一角的钞票，最大面额好像只有一、两张“工农兵”（十元面额）。

吴家妈妈拿出一元放到三姐手里，想了想又拿出两张一角的，添在一起。

吴明的眼圈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