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张满天依然是在休病假，公司里的人都来看过他了，那个表情就好像是一个病入膏盲的人，大家都在说一些过劳猝死的案例，这让他汗颜。下午，一个人去附近的超市，他拎了一大堆食物准备回家的时候，看见马路对面一个胖老头冲他挥手。

“满天，这边！对，这边。”听口气，似乎就是薛实！

“薛实？”张满天这会儿实在是不想做任何判断，面前的这个老伯实在是猥琐的可以，油腻、猥琐、胖以及油腻的前襟，都让他很无语。

“为了让你可以觉得更加正式，所以我们决定在现实中和你见面，而不是在你的梦里和你的意识交谈！你知道，这又是多么的难得！你知道大家有多么重视你了么？”薛实这会儿很诚恳，但是放在一张猥琐油腻的胖脸上实在是……，没法让人不笑——张满天忍笑忍得很辛苦。

公园里的一个亭子里，那里坐了一圈老人，加上薛实一共十个人。怎么说呢，非常土味，要说是神仙，还不如说是一群老年人聚会来的好说。石头桌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标志的水壶，里面放着枸杞、绿茶、还有一位里面放着一条海马！

张满天看着海马定定出神，一个胖老太太把放海马的水壶放到了桌子下面，说：“我叫蒋依依，是我们十个人中年龄最长的，我先说两句。”口气无限靠近小学时候的班主任，这让张满天很是警惕。

“我觉得满天，哦，请允许我这么叫你，你觉得没问题吧？”蒋依依询问了张满天，也没有等他回答就继续：“其实，我对其他一切都还好，毕竟我是管理善恶转生的，我就说两句善恶的问题。炝字营，为什么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过让张玖去自首呢？”

“我只是觉得，她自首没有意义，自首以后呢？该需要作恶的还在作恶，其实，她只是一个工具，甚至说只是一个服务性的工具，可能中立，没有善恶，只是看你那这个工具做什么。警察也可以去用他们为善的。”

“那么我就在大姐后面来了，”厉洱习惯性的伸了一下手：“我专门司职伤人肢体，你觉得，单新华的那个替身，是谁伤了他？”

“很多吧，私欲？利益？包括单新华，以及推动这件事发展的人，其实更有每天看直播的人，所以，更多的是欲望伤了他。”张满天也在想这个问题，其实之前他并没有多想。

又一个人咳嗽一声：“没我啥事，我放弃。”

第四位：“我叫吕斯，我专门管欺诈，你觉得张玖算是欺诈么？”

“其实，不算，她在对她手头的工作提出意见，没骗谁。”

“但是，她让诸多的骗局更完美了！骗的人更多了！”吕斯在说了一句。

“嗯，这个我不否认，但是不可以单一的认定她就是骗子。”

类似的谈话进行了大约一个多小时，每个人都问了问题，张满天回答了很多，但是都凭着自己的第一时间好恶给了答案，几乎都没有过脑子，用自己的本能在作答。

蒋依依最后似乎在做结案陈词：“那成、单新华、张玖三个人的人生，其实就是在让你明白一件事，你可以做很多对的决定，来干预，但是你所做的很少，不过在关键的时刻已经很强大了。我们对你，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地方，所以欢迎你，但，这还需要你自己去确定这件事你是否需要去做。你也知道，没有无缘无故的能力，有了能力就有对应的责任。”

薛实在一边说：“未来三天，我们都在这里，只要是白天你可以随时来，你需要亲口回答我们！”说着，远处的音乐突然响起：“苍莽的天涯是我的爱……”，十个老头老太太依次站起来，跟着节奏舞动着走了过去。

张满天拉住旁边过去的一个初中生，一个小瘦子：“我告诉你，刚才过去那几位都是神仙，你信么！”

初中小瘦子很郑重的看着张满天：“不带你这么埋汰人的啊！我告诉你张满天！你这样有劲么？”得，这还是薛实……

回去的路上，张满天没有想到底接不接城隍的职位，只是在想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他们会不会通过自己老婆来干预自己，想着出神，站在地铁出口的时候一直就没有动弹。这时候，旁边的一个地铁安全员过来：“张满天，你能不能把我往好处想？我有那么猥琐、龌龊么？放心，我不会打你老婆的主意！”这时候，安全员大姐才走到远处去——自己脑袋里也不安全呢。

“李青，你觉得人生的真谛到底是什么？”张满天在沙发上，翘着腿问了一句自以为很高深的问题。

“你没事，装什么深沉啊？有时间把抽油烟机叫人来给洗了，你看都快往下滴油了。”李青脑袋没抬，继续对付自己碗里的炸酱面：“今天酱你蒸了么？怎么那么骺的慌！”

“那必须的要蒸啊。否则怎么吃啊！你可以诋毁、蔑视我一切能力，但是不可以怀疑我的吃货本性！”张满天提到吃，一门灵。

“那么你怎么问什么人生真谛，你的人生真谛不就是吃好喝好么？”这时候李青指了指张满天之前花钱找一位书法家写的条幅：生命是短暂的，所以我们必须吃好喝好。

“唉，咱们之间太了解了，不能研讨太多人性问题！”这一句，把天聊死了以后，直接的结果就是张满天洗碗。

似乎，考虑的时间和病假恢复期是一致的，似乎所有人都在等他来做这个决定。公园的长凳上，一条哈士奇和柯基的串坐在张满天的旁边，这是今天薛实的外在表现。

“我是偷偷自己来见你的，其实现在我们十个在一起，怕我影响了你的判断，所以不让我出来。”薛实说道，面目威严，但是四条小短腿让他的话尤其显得有点好玩。

“他们或许是对的啊，你为啥还要来呢？”

“这不是怕你想歪了么，主要是你想得太多，你的每个念头，都会引起我的回响，所以我几乎每天都在被你折腾，而且你还不信任我。”

“我哪里敢不信任您老几位啊，只是，我人微言轻能力小，怎么也不是你们的对手啊，我很惶恐啊！”张满天这会儿觉得有点说不清。

“哎呦，我就说你想多了吧。”薛实这时候，语气的确是有点恨铁不成钢：“你就好比，你现在有了能力，但是你的确需要一个组织引导你好好做啊，你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这不是一两句话就做了的吧？”

“你说话，更像是新闻联播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这样仇视主流价值观！我只是想说，对你只会有好处，不会有坏处！”薛实这时候非常坚定的诱惑道。

“如果，我是说万一有坏处呢？”

“那么也是你起了坏心思！”

“那么完蛋了，就是一个悖论，好了，就是一定得好，坏了就是因为我坏！那么我是信你算是我好了呢？还是不信？觉得我不好呢？”张满天觉得这些玩意儿都是满满的套路。

“真不是套路，其实，每一个考量都是你的本心！哎呦！”就看着一个石头块从远处飞了过来，正中这只哈士柯基的脑袋，四条小短腿不断的踢腾，一个老爷子心疼的过来抱起了狗，恶狠狠的瞪着张满天那意思就是为什么要为难小动物。

张满天这会儿也懒得解释，他脑子里有更重要的事情去想，但是在想明白这些之前，他决定先拉一个同盟——李青！因为他觉得，这些神仙还是有道德观的，他们不会去干扰李青的想法。

“你着急慌张的给我电话，让我来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到底怎么了？而且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你知道我刚才来得多别扭么？啥事非得来凤凰岭？”李青这会儿已经无力吐槽了，一身的汗，张满天适时的递过去一瓶水。

“主要是这里合适和你谈一些事情。”

李青看着张满天一脸的正经，也觉得事儿大了：“你有外遇了？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是不是我太忽视你了？你要和我聊什么？离婚么？除了离婚什么都可以谈！”

张满天看着李青马上就要哭的表情，缓缓的蹲了下去，但是他不知道他这样的举动立刻让李青精神奔溃号啕大哭起来，这一哭，就是整整一个钟头。等到李青哭的没什么眼泪的时候，张满天才开始说：“首先，我没有外遇，其次我也没有想离婚，刚才你说我是不是gay，更是无稽之谈。”

张满天顿了顿，看着李青，想知道她会不会又突然崩溃，如果不是因为才完成了城隍考试，自己积蓄的能量损耗一空，自己本不用这么费劲。

“我要当城隍爷了。”张满天说了这句以后，又用了将近三个小时来解释，边解释还边下山，这会儿周围没有任何人，那些神仙不会穿透到任何人身体里来干扰他们的谈话，哪怕知道也是干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