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姐，你说，神，会保佑我们吗？”一个小女孩天真的声音在殿内响起，一个九岁左右小女孩正在为那个为神献祭品的女孩包扎脚上的伤口，旁边坐着个小男孩，正是姬涂。

那个叫凝的女孩笑了笑：“会的，我们能在这个世界生存都是因为神的庇佑。”

“那为什么我们还要用族里的老人去换取过冬的食物，神那么厉害，只要动动手，那边的白猿就会死光，我们就有更多的土地，更多的食物，爷爷也不会去给....”

“小慧！”姬凝严厉打断了她“神的意志你不能议论，神并未接受我们的祭品，没有义务帮我们解决麻烦！”姬凝厉声说道。看到被他训斥后垂头丧气的妹妹后又忍不住安慰道：“我们不能一直乞求神的怜悯，我们要自己强大起来才行。”这种言论来自一个巫女可是很不合适的。不过，当自己爷爷会被当作食物换取粮食，而神却没有丝毫的动容的情况下，任谁都会产生一些动摇的想法，不过这种想法虽然便抛开了，继续道：“总有一天，神会被我们打动的。”姬凝坚定的眼神让妹妹又升起的一丝希望。

姬慧帮姬凝包扎完脚后便拉着姬涂离去了。她现在还没有到可以当巫女的年纪，不能在神殿久留。

姬凝一个人跪坐在神殿中，这是一个不大的神殿，而且没有任何神像，也没有任何物品，只有姬凝在殿内默默的祷告。没有神像是因为每次在雕刻快完成的时候总是会莫名的碎掉，看到神并不喜欢人类将他的样子刻出来，只能靠着巫女想象着神的样子。这样的祷告一次便是一天，没有食物，没有人打扰。姬凝就这样静静的跪坐在神殿中央，双手让在腿上，闭着眼睛努力刻画出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空中散发出无尽的威严。

“神啊，我们已经用了十六代的人来向您祈祷了，可是您为什么连一次也不愿意回应呢....”

第二天凌晨，部落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基本都是老人，其中有一位尽管看起来苍老，却身形挺拔，壮实的不像是这个年纪应该有的体态。两道剑眉下炯炯有神的眼睛，鼻子下两道神气的八字胡，不苟言笑的神情让他有种不怒自威严的感觉，这便是上任首领，尽管现在不是首领了，身体也比一般年轻人还要强壮，感觉就算是部落里的好手也能与之一战的感觉。不过老人却是要去给白猿当食物的，尽管他现在还能打猎，而且猎物会比很多年轻人多，但是按照他的话来说，族里的这些老人年轻时是我带领着为部落战斗的，现在没用了，得送死了，也得由我带着去。

姬慧在老人的怀里放声大哭，姬凝站在一边，神情淡然，可是紧握的拳手表现出她内心的挣扎。姬涂也在一旁强忍着眼泪。

老人威严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慈爱的目光，看着姬凝，“小慧和小涂以后就靠你照顾了。”

“嗯！”颤抖的声音暴露了她的情绪并不像她表现的那么坚强。

老人点了点头，摸了摸姬慧和姬涂的头，“孩子们，坚强点，有熊部落有今天都是因为一代代的努力和牺牲才换来的，你不要感到悲伤，你们能好好的活下去爷爷就能安心了。”

姬慧抬起头，看着老人，哽咽的说到：“嗯。”她知道现在大吵大闹也改变不了什么，还会让爷爷走的不踏实，这个年纪的女孩能强忍着感性而选择更好的方式去和亲人告别是很难得的。而小男孩强忍着的泪脸却再也止不住崩溃大哭了起来。

“到时间了老首领。”一个断了一条腿，右脸从嘴角到耳朵有一条长长的爪痕的老人说道，声音沙哑，难听。

“嗯。出发吧。”老人说道。说罢便将怀中的姬慧和姬涂塞到姬凝怀中，朝她点点头，便带领着人们走出了部落。首领没有来送行，他这时候应该在准备着今天打猎用的工具，尽管这是与他父亲的最后一面。首领的责任便驱使着他会放弃一些多余的情感，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躲在某个角落里爆发出来。在这个悲惨的年代，死别并不陌生，但是对部落的责任占据的他们的每一刻的时间。

走出部落的队伍缓慢而又坚定的朝着白猿的领地前行，队伍中有很多残疾的老人，不过这并不影响他们的脑子的味道，虽然老人没有年轻的脑子好吃，但是也胜过了平时啃的干果和野兽那干巴巴的身体。

“姜庚，后悔吗？跟着我为部落战斗了一辈子，老了还要献出脑子。”老人用玩笑的语气说道。严肃了一辈子的老人终于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开起了玩笑。

身旁那个断腿，脸上一道可怖疤痕的老人听到后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我这辈子从来没做过后悔的决定！”回应玩笑的是一句坚定的话语。

老人听了笑了笑，带领着这个面对山魈也毫不畏惧用身子挡在自己身后的老人，走向远处的小溪，过了小溪就是白猿的领地了，远远的，溪水对岸有几只高大的身影，八米高大的灵长类生物光是站在那里就有一种隐隐的压迫感，粗壮的四肢，尖锐的獠牙无不透露出危险的气息，越走近越有一种压力，可是，有熊部落的老人们并没有退缩，仿佛害怕这种情绪并不属于他们，一只最大的白猿眼中闪过一缕失望，或许它想咬掉的是脸上充斥的恐惧的脑袋吧。

姜庚看着老首领的背影，眼中闪过了怀念的神情，这个叫姬雄的男人曾今带领着他们去到山魈的领地上猎取食物，那是一个暴戾的生物，尽管还到不了异兽的程度，但是在怪异中算是很危险的生物了，数量一多，连一些异兽也不愿意路过他们的领地。可是他们去了，并且出来了，虽然百来人只剩下了一半，可是带回来的食物足够他们度过那个艰苦的冬天。由他带领着，就算是死亡，他们也毫无畏惧。

当天下午，年轻的战士从小溪边上拉回了用简易的木车装的粮食时，整个部落都沉侵在悲伤的氛围中。战士们的脸上都有哭过的痕迹，显然是在掩盖老人们的无头尸体时流下的。

姬慧和姬涂已经哭了一天，早已昏了过去，姬凝正在照顾他们。

首领姬兴看着一车车的粮食，心中有团怒火升起，为什么！为什么人生来这么弱小，为什么那个我们信奉了十九代的神连一丝怜悯都不曾有过，我们献出了我们不多的粮食，只是为了换取一点生存的空间，可是他永远都不会降下慈悲，如果没有酿造那些酒的粮食，部落也不用用老人去换来生存的希望，把部落的希望寄托在一个飘渺的信仰上有什么用！

至此，姬兴暗自下了一个决定。

夜晚，部落的聚会上，姬兴宣布了一个决定，不再向神献出祭品。

所有人都沉默了，只有姬凝反对，“请首领收回这个决定，我们祖先靠着神的庇佑才在白猿的追杀下得以幸存，就算神不曾给予我们一丝怜悯，我们也应当向赐予我们这片土地的神献上祭品。”

没有人赞同姬凝的意见，所有人都在沉默，姬凝的声音显得那么渺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