痒，好痒。暮清瑶感觉鼻子下痒得抓心，一连打一串喷嚏，猛地睁眼。
这一睁眼，她立马产生幻觉。自己应该是一觉睡死，升了天了。
不升天，哪来这么俊的男人，瞧那眼睛，跟清水潭里的琥珀似的，瞧那鼻子，跟玄铁利剑直接削出来似的，瞧那嘴唇，跟朱砂描画出来似地，瞧那瓷白俏脸，跟白璧雕琢出来似的。瞧那肩膀胸肌腹肌，跟磐石坚玉似的，瞧那大腿，跟……
等等，等等等等，胸腹肌？大腿？
若不是她暮清瑶练就了透视眼，那么，就是这美男……
暮清瑶愣愣盯着美男，一头雾水地问：“你的衣服呢？”
美男也正正盯着她，面色肃穆，目光庄严，低咳一声，周吴郑王地开口：“整个神潭底，就我们孤男寡女二人。这种情况，按照常规，衣服这东西实属多余。”
声音清冷浑厚，余韵如无射歌钟回旋，隐隐透出与生俱来的威严。
暮清瑶的脑子被拧住，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自行顺畅，理解过来美男的话。
她再看那只穿一条短裤的美男片刻，缓缓地，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她那身衣服早就不翼而飞，浑身被裹在一个冻豆腐似的茧型半透明蛋里，只露出一个头。
这场面，真的超出暮清瑶对三界的全部理解。
不过那半透明蛋，貌似对她的伤势很起作用。浑身清润凉滑，别说灼痛感，比寻常状态都要舒服百倍。
暮清瑶观察完自己，又转向美男，竭力露出一丝友善的微笑，问：“你其实是在救我，对不对？”
美男漫不经心地点头：“算是吧。”
暮清瑶的双眼被那威风凛凛的胸肌腹肌大长腿晃得眼泪直流，挣扎着问：“那你自己的衣服呢？”
美男俊眉一蹙，看似对暮清瑶问出这种问题，非常不悦，也非常不可思议，反问：“你在三界之中，见过免费的膳食？膳食都没免费的，我送你疗伤的药，你知不知道其所值？我搜遍你全身，硬是没找到一个铜子儿。劫匪若劫不到财，就只能劫色，这叫职业素养。同理，我这卖药的，既收不回药钱，就只能收……你的身体。绝不能让人白用药，这是我家祖训第一条。”
他细细打量暮清瑶的脸，看似在喃喃自语：“说实话，若不是有这祖训在，我真乐意让你白用药。你这脸，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大勇气费了多少决心，才敢来……睡你。”
眼看暮清瑶的眼泪变成断线的珠子，他陡一转语气，便多了两分温柔三分兴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也别太沮丧。脸虽难看，身段却还是不错的。我用腰带一蒙眼，只顾指下的感觉，软玉温香，触感非常好，嗯，非常好……你怎么还哭？”
暮清瑶哭得鼻子眼睛挪了位，让那丑面更加难以入目，边哭边哆哆嗦嗦道：“你太过分了……我明明有钱，只是这会儿没带，你怎么能……不问问我就……怎么能……”
美男一听这话，立刻重变得严肃，甚至透出几分愠怒，沉声道：“我卖药卖了千万年，见过多少赊账的？最后还回来的能有几个？这年头，欠钱的是大爷，你看我像随意认大爷的傻子？”
暮清瑶闭上嘴，只顾哭。她发现一个道理，在这美男面前，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哭了一会儿，美男不知何时晃悠到她面前，细细欣赏她的哭相，突然疑惑地问：“你真的在哭？是真的？你怎么会哭？说实话，我若是你，生了这样一张脸，竟有人肯不收我的钱，就慷慨来睡我，还是个丰姿玮仪的男子，我肯定激动得回去烧高香拜祖宗。你真的在哭？你是激动得哭吧？”
暮清瑶边哭边咬牙：“你混蛋！”
美男却像没听见，仍旧喋喋不休：“你看，既然你我合欢过，又都是正常男女，不久就会有小崽，那小崽必定像我。你家千万年的丑相貌，终于峰回路转，守得云开见月明。你家老祖宗在九泉之下怕是喜得老泪纵横了。我助人为乐惯了，不谢。”
暮清瑶说：“你不得好死……”
美男再观望片刻，突然拍拍暮清瑶的头顶，暮清瑶竟不受控制地停止哭泣，双眼滴溜溜地瞪着美男，就见美男变得一本正经，一字一句地说：“说正事吧。你根本不知道我给你用的药值多少钱，光陪我睡一次，绝对是杯水车薪。”
暮清瑶忍着心尖刀刮似的剧痛，咬牙问：“那要睡多少次？”
美男说：“自然是很多次，直到我说还清了为止。”
暮清瑶说：“你做梦！”
美男说：“听说过合欢禅吗？我上天入地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这下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暮清瑶沉寂在恐惧和悲愤当中，没听清美男最后一句话，又说：“你休想！”
美男突然一改肃静之态，嘴角漾起一丝明艳的笑，死寂的山洞竟瞬间跟着郁然生辉。
暮清瑶不禁看得有点呆，就见美男的脸再度凑近，声音低不可闻：“不睡觉，用别的方法还也不错。”
暮清瑶双眸一亮，急问：“怎么还？”
美男深深看她一眼，目光粘稠暧昧不堪：“我这人吧，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好一口奶。母的就有奶，这是天理。我的话，你听懂了没？”
暮清瑶的脸变成一撮浸过辣椒水的油豆腐，一个没忍住，被一口口水呛住，咳得不省人事。
这一咳，她突然发现一点不对劲。
真气打丹田而生，直入奇经八脉，身轻如水雾，掌中灼热欲焚。真气再一回旋，掌下便如星火撇天，裹着她的透明蛋分崩离析，被灭成灰烬。
暮清瑶一鼓作气，飞跃到洞边缘，迅雷不及掩耳地扯下一匹巨大树叶，裹住身体再系好，最后轻巧落地。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潇洒非凡。
她那消失殆尽的修为，竟然，开始自动恢复了？
虽然与从前的修为不可同日而语，但只要开了头，后面又怎么会止步？
天无绝人之路。暮清瑶暗中喜得恨不能跳一段草裙舞。
然后，她端端正正地走到美男面前。
再然后，抬手，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耳光扇在美男的白净侧脸上。
修为都恢复了，眼前这金玉其外的恶货，她自然可以随心所欲地收拾。一个卖药的，她要捏死他，还不比捏死蚂蚁容易？
美男结结实实挨了那一耳光，却跟没事儿人一样，眉都不皱一下。
于是，暮清瑶又挥手往另半边脸扇去。
然后就有了停不下来的趋势，两面开弓，势如风火轮。直到手心开始刺痛发麻，才停下来。
美男竟然岿然不动，一张脸毫无受伤的痕迹，反而晶莹剔透，纯如水晶，似乎比先前更明润。
暮清瑶认定是他脸皮比较厚的缘故。
美男微皱眉，问：“你要走了？”
暮清瑶说：“看在你给过我药的份上，我不杀你！”
美男又说：“你还没问过我的名字，小崽出生，你都不知道他该姓什么。”
暮清瑶说：“你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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